丁逸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你說的那位紫靈姑娘,可是青靈教的圣女?”盈歌說道。
“好像是的?!避庌@天罡淡淡道,“在這漠北大漠里,重名之人并不多?!?p> “倘若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所說的那位墨山族德高望重的長老,想必就是你自己?!庇璧恼f道。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避庌@天罡微微一笑。
“男娶女嫁原本都是尋常之事,可你為什么要當著我這位老弟的面告訴他呢?我們在扎布里呆了這么久,我想你早已將我們的底細打探的一清二楚,既然這樣,你就該知道,我這位老弟喜歡著那位紫靈姑娘?!庇鑷@了口氣。
“我也是人,我是個男人,既然是男人,總該是要成家的,我雖年長她甚多,可她畢竟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更何況這么多年來我與她一直情投意合,我喜歡她的容顏,她愛慕我的擔當,可以說是互相仰慕已久。如今她已長大成人,那么喜結良緣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我是一個公正的人,我知道你與紫靈情緣未了,這些日子你們聚少散多,坎坷不斷。所以在我與她大婚之前,我愿意給你一個再次與她相聚一訴衷情最后訣別的機會。因為七日之后,她便是我的人了?!避庌@天罡說道。
“你他娘的放屁?!避庌@天罡的話音剛落,丁逸怒吼一聲,跳了起來,揮著拳頭朝著摟頭蓋臉砸過去,軒轅天罡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丁逸,只是他的衣角無風而動,好像微微的鼓了起來。
然后丁逸那蠻牛一樣的身軀,就像是碰到了一堵無形的墻,被死死的擋在半空中,他漲紅了臉,拼盡全力,可拳頭始終無法砸下去。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事實就是事實,倘若你無法改變它,那就只能接受它?!避庌@天罡溫和的看著丁逸。丁逸牙齒咬的格格直響,瞪著軒轅天罡,依舊努力的想要把拳頭砸到軒轅天罡的臉上去。
“你就不擔心我們帶著紫靈離開西域,遠走高飛。”盈歌說道。
“倘若你們能將她帶走,那就說明我軒轅天罡與紫靈姑娘終歸還是有緣無分罷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我自當恭喜丁公子。我說了,我是一個公正的人。”軒轅天罡淡然道。
丁逸此時像一個斗紅了眼的公雞,抬著手臂揮著拳頭,依舊一個滑稽而悲壯的姿勢僵立在軒轅天罡的身前。
“我要把你打死?!倍∫菀а狼旋X的瞪著軒轅天罡。
“老弟,你打不死他的,我們走吧?!庇枥死∫莸母觳病6∫菀е罎q紅了臉,一動不動瞪著軒轅天罡。
盈歌嘆了口氣,暗中點了丁逸的穴位,丁逸那健碩的身軀突然間就像一根面條一樣癱軟了下來,盈歌伸手扶住,然后將丁逸負在背上。
“放我下來,盈歌,我要打死這個種田的,我不能讓紫靈和這個壞人成親?!倍∫輶暝?。
盈歌沖著軒轅天罡笑了笑,“那么,軒轅大哥,我們后會有期。”
軒轅天罡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盈歌背著丁逸,走出了小屋。
書生站在小屋門口,沖著盈歌微微一笑?!岸」?,盈大俠,一路走好?!?p> “我們要走了,這次你該不會跟蹤我們了吧?”盈歌看著書生說道。
“盈大俠說笑了,我為什么要無緣無故的跟蹤二位呢?”書生說道。
“盈歌,放我下來,我們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啊,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倍∫菁钡臐q紅了臉,狠狠的用自己的腦殼撞盈歌的后腦勺,撞的咣咣響。
“老弟,你就算把我的腦袋磕出一個洞,我也不會放你下來的?!庇杌仡^沖著丁逸裂開嘴一笑,然后大步的離開了小屋。
“盈歌,你這個王八蛋,你快放我下來。”丁逸開始破口大罵,更加用力的用自己的腦門不停的撞擊著盈歌的后腦勺。
盈歌疼的齜牙咧嘴,但就是一聲不吭,他背著丁逸一直走出了扎布里鎮(zhèn),然后將丁逸放了下來,拍開了他的穴道。
“還好這扎布里并不算大,這路要是再遠點,我這腦袋恐怕就要被你生生撞成了個篩子,不過老弟,話說你腦袋怎么這么硬,練過鐵頭功么?”盈歌苦笑這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
丁逸看著盈歌,滿肚子的火氣突然間全消失了,軒轅天罡要取他性命,簡直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剛才如果沒有盈歌,那現(xiàn)在自己很可能就變成一只躺在軒轅天罡腳下的死螞蟻了。
“你的后腦勺沒事吧,盈歌?!倍∫萦行┎缓靡馑嫉目粗?。
“沒事,其實我才是連過鐵頭功的人?!庇栉恍?,望著丁逸,“那么接下來前往何處,你來決定,老弟。你如果想要回扶木山,我這就陪你去,你如果非要回去找軒轅天罡拼命,那……那……那我還是陪著你去吧,誰讓我交了你這個朋友呢?”
盈歌嘆了口氣,喃喃道。
“我想喝酒。”丁逸沉默了片刻說道。
盈歌楞了一下,隨后微微一笑,伸手大力拍了拍丁逸的肩膀,“喝酒好,喝酒好啊,老弟,我陪你。”
扎布里只有一間小小的陳記酒肆,酒肆中只有一種酒,名為土窯春。這種酒入口清淡,但卻后勁十足,尋常漢子喝上二斤便恐怕要醉熏三分。
盈歌和丁逸就坐在扎布里鎮(zhèn)外布滿砂礫的土丘之上,開始不停的喝,從晨曦初露之時一直喝到了薄暮西山,他們就像喝水一樣,喝干了十九壇三斤裝的土窯春。
“老弟,喝完了?!庇柰呀浐鹊膬裳郯l(fā)直的丁逸說道。
“我好像有點喝醉了。”丁逸含混不清的說道。
“你好像不止有點醉了?!庇枵f道。
“可這次你好像看起來并沒有醉,為什么?”丁逸皺皺眉頭看著盈歌。
“喝酒是要看心情的,大多數(shù)人喝酒是心情好的時候千杯不倒,心情不佳則滴酒即醉。不過我恰恰相反,心情不佳的時候反而是千杯不醉。”盈歌笑了笑。
“你為什么不開心?”丁逸低聲說道。
“因為你不開心,所以我只能跟著不開心了?!庇鑷@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丁逸喃喃說道,“那我們繼續(xù)喝?!?p> “沒問題,老弟,今天我盈歌舍命陪君子,你想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等著,我這就去買酒?!庇枧呐钠ü梢涣餆熍荛_。
片刻的功夫,丁逸看到盈歌懷中抱著高高的一摞酒壇,兩只肩膀上還各自頂著兩大壇,抱來了十九壇土窯春,撒開腳丫子朝著自己跑了過來,他跑的很快,幾乎一轉眼的功夫人就到了丁逸的面前,可壇子里的酒去一滴也沒有灑出去。
“你這輕功是怎么練出來的?”丁逸有些羨慕的看著盈歌。
“我這輕功不用練,打娘胎里出來就會,這是天賦。”盈歌嘻嘻一笑,將酒壇放在地上,掀開了泥封,“那么,我們繼續(xù)喝?”
“繼續(xù)喝?!倍∫菡f道。
于是盈歌和丁逸坐在沙丘之上,又開始繼續(xù)喝酒。他們從晚上一直喝到第二日黎明時分的時候,這十九壇酒便又空了。
而這一次,丁逸沒有再要酒喝,因為他已經徹底的醉倒了,此刻已蜷縮在沙丘之中沉沉睡去,他的嘴唇微微翕動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而無家可歸的孩子。
“睡吧,老弟,你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盈歌喃喃的低聲道,抓起一壇酒繼續(xù)喝。他看起來非但一點也沒有喝醉,反而愈發(fā)的清醒,他的那對眼睛明亮的簡直就像是天邊的星星。
到了晚上,丁逸終于醒了,醒來之后他的第一句話便是,“還有酒么?”
“沒了,喝光了。不過你如果還想繼續(xù)喝,那我就去買?!庇枵f道。
“你去買,我們繼續(xù)喝?!倍∫菡f道。
“你不想吃點東西么?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太好。”盈歌說道。
“不吃,干喝?!倍∫菡f道。
“行,那我們就干喝。”盈歌點點頭。
于是盈歌便又從鎮(zhèn)上買來了十九壇酒,從黃昏喝到了第二天清晨,丁逸再次醉倒在沙丘中。丁逸喝醉了,盈歌便守在一旁,等丁逸醒來,他便和丁逸繼續(xù)喝。三天之后,兩人身邊的酒壇高高壘起,宛如一座酒冢,將丁逸和盈歌圍在其中。
“還要喝么,老弟。我陪你?!庇杩粗鴦倓傂堰^來的丁逸,笑笑說道。
“我們喝了幾天?”丁逸望了望在身邊堆積如山的酒壇問道。
“三天,準確的來說,是三天三夜。”盈歌說道。
還有四天,紫靈便要和軒轅天罡成親了。
丁逸遙望著遠方蒼茫的大漠,良久,他扭頭看著盈歌,“你知道賽里木湖在哪里么?”
“天山南麓,百里之外?!庇枵f道,“五年前我來扎布里找姑娘們睡覺的時候,曾經路過那里。”
“我們去賽里木?!倍∫菡玖似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他的腳步有些輕浮。
“為什么要去賽里木?”盈歌的眼中泛起了笑意。
“我們去搶親?!倍∫菡f道。
盈歌大笑,從地上蹦了起來,“老弟,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