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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動江湖

二十五、天絕之路一

逸動江湖 老青啤酒 5338 2019-05-25 08:32:20

  這是一座雄奇險峻的大山,山上除了突兀的巨石和零星的枯木寒草,并無他物。從山腳往上看,蒼茫的巨峰延綿無盡,看不到頭。雪白的積雪壓在遙遠的山巔,放眼望去,就像是漂浮在云朵之上,令人不禁炫目。

  漫長的鹽隊此時正沿著崎嶇的山路逶迤而行,緩緩的向上攀。狹窄的山路兩旁,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數(shù)百只藏羊背上馱著的是沉甸甸的鹽袋,這鹽袋里裝著的,也是扎布里鹽農(nóng)一家人來年開春的全部生計和幸福生活的希望。

  山路漸漸的濕滑起來,甚至已經(jīng)可以依稀看到地面上久融不化的積雪了。不時的有藏羊滑到在地上,隨后又很快被身旁的人扶了起來。

  在鹽隊即將要出發(fā)的前夕,巴穆卻染上了風(fēng)寒,連日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使得這位硬漢最終倒了下來。巴穆的鹽只有運送到薩嘎,才能換回他和桑格所需要的青稞面和酥油茶。所以盈歌和丁逸代替了巴穆,跟著鹽隊踏上了這漫長的鹽路。

  巴穆沒有讓桑格留下照顧自己,而是讓桑格陪著盈歌和丁逸跟隨鹽隊一起前往薩嘎。

  他不能讓客人完全代替自己去完成這份苦差,這不符合康巴人的待客之道。

  領(lǐng)隊的人是個身形高大的駝背老者,他叫涂布,每年都是他帶著這數(shù)百人的鹽隊越過高高的雪山,前往薩嘎,今年依舊不例外。跟隨他一起護送鹽隊的則是十?dāng)?shù)名腰挎彎刀的漢子,他們身形并不高大,但卻看起來格外矯健有力。彎刀并沒有刀鞘,就那樣斜斜的別在腰間,閃耀著寒芒。

  丁逸注意到他們的彎刀與崇吾手中的戈戈里彎刀一樣,刀身前寬后窄,刀頭向下彎曲,整體呈出一種優(yōu)美的折線弧形。

  “他們是廓爾克人,他們都是大漠里的英雄,天生的戰(zhàn)士。”盈歌望著他們手中的彎刀說道,神情之間充滿了尊敬。

  丁逸沒有說話,他想起了崇吾,想起了畫眉,想起了老丁和曲松他們,他低下頭用力扶了扶羊背上的鹽袋,跟著隊伍向前走去。

  “盈哥哥,丁逸哥哥為什么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你跟我說過,他不開心是因為他很傷心,他到底是為什么傷心???是不是因為紫靈姐姐沒來看他啊。”桑格不解的看著丁逸落寞的背影。蒙加從桑格溫暖的懷抱里探出腦袋,正好奇的看著四周。

  “你猜呢?”盈歌說道。

  “我猜就是,他肯定喜歡紫靈姐姐,紫靈姐姐人那么好,又那么漂亮,他肯定喜歡紫靈姐姐,我又不笨,我看得出來的?!鄙8裾J真的說道。

  盈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伸出手輕輕的捏了捏桑格的小鼻子。蒙加瞪著盈歌,兩只小小的耳朵豎了起來,嘴里發(fā)出一陣輕輕的吼聲。

  “老弟,別擔(dān)心,我不會傷害你家小主人的,我們是朋友,朋友。”盈歌看著蒙加,笑了笑,“你為什么不把它留在扎布里呢,帶著它多辛苦。”

  “舍不得?!鄙8竦皖^摸了摸蒙加的腦袋,蒙加親昵的蹭著桑格的手。

  “不過說來也奇怪,紫靈姐姐為什么這么久都不來看你們,你們不是她的朋友嗎?”桑格說道。

  “也許她遇到了一些讓她無法脫身的事情。”盈歌輕輕嘆了口氣,他想起了那個給丁逸送解藥的儒雅書生。

  前進中的鹽隊突然變得緩慢起來,前方傳來了幾聲吆喝,盈歌似乎聽到了一陣陣的水流聲。

  “青藤橋到了?!鄙8裉痤^看著前方說道。

  翻過幾個拗口,山路前方豁然開朗,丁逸的眼前出現(xiàn)了兩道高高的懸崖,懸崖中間連著一座由青藤條織成的孤橋,它是由一條條墨綠色的藤條織成。橋身寬約一尺有余,兩側(cè)并沒有護欄,一陣風(fēng)吹過,飄蕩著藤葉的橋面便開始顫悠起來。橋下是咆哮而過的怒江水,湍急的水流不停的撞擊著巖石,激起了數(shù)丈高的巨大浪花。

  藏羊排成長長的隊伍,靜靜的站在橋前,絲毫顯不出驚慌,也許它們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死考驗。

  “恰多?!蓖坎甲哌^去輕輕的拍了拍領(lǐng)頭那只身形高大的藏羊,低聲喚了一句。

  丁逸心頭一震,他記得老丁洞穴里的那只巨大的藏羊雕塑,它的名字便叫恰多。

  領(lǐng)頭的那只藏羊晃了晃頭上的粗壯有力的犄角,拖著沉重的鹽袋,邁開步子,不緊不慢的踏上了青藤橋。橋面濕滑無比,它不停的在橋面上打著滑,但它最終還是安然無恙的走了過去。

  剩余的藏羊一只只井然有序的走上了青藤橋,度過了這道天險。盈歌看著忍不住手心一陣冒汗。

  “為什么不搭一座石橋?”盈歌望著涂布。

  “太冷了,石頭會裂開,橋會塌掉,但青藤不會?!蓖坎颊f道。

  丁逸沉默的看著橋下奔騰而過的江水,大步上了橋,剛走兩步,他的腳下一滑,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掉下橋去。

  桑格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涂布高大的身軀一閃,已來到丁逸身后,他伸出有力的大手穩(wěn)穩(wěn)的扶住了丁逸。

  “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涂布說道。

  “橋下的水深么?”丁逸說道。

  “深?!蓖坎颊f道。

  “能淹死人么?”丁逸說道。

  “能淹死,淹的死死的?!蓖坎颊f道。

  “那就好?!倍∫菝鏌o表情的點點頭,繼續(xù)大步朝前走,剛走兩步,腳下又是一滑,眼看又要掉下去,涂布似乎早有準備,他再次伸手抓住了丁逸。

  丁逸臉上露出一種殘酷的笑意,他不僅一點都不害怕,甚至反而有些期待自己能夠掉下去。他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向前走,就這樣在涂布的攙扶下,一步三滑的走了過去。

  盈歌看著丁逸,忍不住輕輕的嘆了口氣,搖搖頭低聲喃喃道,“老弟,你何必這樣和自己過不去呢?”

  “盈哥哥,你可以走嗎?來,我扶著你,我每年都走,不害怕的?!鄙8窭×擞璧氖?,剛要上橋,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呼的一下飛了起來。桑格嚇的驚叫一聲,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騰云駕霧般落到了橋的對岸。

  “這橋這么危險,走著過去多嚇人,還是這樣直接跳過來好一些?!庇杩粗8?,嘻嘻一笑。

  “為什么你會飛?”桑格驚訝的看著盈歌,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懷里的蒙加似乎也收到了驚嚇,嗚嗚直叫。

  “我又不是鳥,怎么會飛呢,我只是有時候跳的比較高而已?!庇栊α诵φf道。

  “這個功夫真厲害,我也想學(xué),等回到扎布里,你教教我好嘛?!鄙8窳w慕的看著盈歌。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盈歌拍拍自己的胸口。

  山峰越來越陡,積雪越來越厚,路面也越來越滑。北風(fēng)夾雜著雪花劈頭蓋臉的卷過來,天地之間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馱著鹽袋的藏羊艱難而緩慢的向前行,它們的口中吐著白沫,不停發(fā)出沉重的喘息聲,每走一步似乎都在打著顫,顯然它們的體能已快到極限。

  盈歌感覺自己快要穿不過氣來了,他停下腳步,大口喘著氣,抬頭向上看去,透過蒼茫的風(fēng)雪,他隱約看到了一道巨大的石門沖天而立,矗立在云峰斷隔之中,遠遠望去,宛如一根巨大的狼牙在擇人而噬。

  “我們是不是快要翻過雪山了?!庇枵f道。

  “快了,翻過一線天,就不會有風(fēng)雪了?!鄙8裰噶酥改堑朗T。

  盈哥一扭頭,看到身邊丁逸像根木頭一樣,埋著頭吭哧吭哧一副好不費勁的樣子的走到了前邊去。

  “看來悲痛真的能給人力量?!庇栲f道。

  丁逸來到天門下,看到天門兩旁佇著兩只身形高大的藏羊石雕,它低著頭,雙目直視前方,粗壯有力的犄角在風(fēng)雪中傲然挺立。它們和同樣的身形矯健,同樣的永不屈服。

  丁逸望著這兩只藏羊石雕,心中忍不住一陣黯然。

  一只拖著鹽袋的藏羊吐著沉重的鼻息,走到石門下后,搖晃了下身子便一頭栽倒在地上。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奔過來,想要扶起它,可它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漢子跪在地上,伸手放在藏羊的身上,開始低聲吟唱著不知名的曲子,他的聲音在呼嘯的風(fēng)聲中顯得的蒼涼。桑格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只藏羊,眼中含著淚。

  盈歌輕輕的握住了桑格的手,他完全明白桑格心中的悲傷。對扎布里的人來說,藏羊不僅僅是一頭牲畜,更是他們的忠心耿耿的朋友,伙伴,和家人,是它們馱著鹽巴跨過青藤橋,翻過一線天,一步一步走完這漫長的雪山路,然后為扎布里的人們換回了可口的青稞和酥油茶,還有那美麗的絲綢和琉璃,哪怕是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扎布里的采鹽人依然會的將自己碗里的青稞面分給藏羊一半。

  在扎布里,藏羊是神圣的存在,這里的人就算餓死,也絕不會吃羊肉,因為那意味著無可饒恕的犯罪。

  漢子將那只藏羊深深的埋在了積雪之中,然后抹掉眼淚,扛起藏羊身邊的那袋鹽巴,繼續(xù)向前走去。

  可他剛剛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住腳步,他的臉上現(xiàn)出了奇怪而恐懼的神色。緊接著他的脖子上出現(xiàn)了一道血印,熾熱的鮮血噴射而出,他的頭顱掉在地上,徑直滾下了懸崖。而他的身軀則直直的僵在地上,片刻之后,才直直的墜向腳下的懸崖。

  涂布一聲低喝,飛身撲過去,想要抓住他的尸身,卻終究是晚了一步。

  一個灰色的人影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天門下,他身形枯槁,頭戴青銅面具,一動不動,在茫茫的風(fēng)雪中顯得陰森可怖。

  “你是什么人?”涂布緩緩跨前一步,盯著灰衣人。

  灰衣人緩緩擺擺頭,看著涂布,左手微微一揚,一陣急促刺耳的聲音破空響起,涂布大喝一聲,手中的戈戈里彎刀挽起一片寒光迎擊而上。

  叮的一聲輕響,涂布手中的精鋼彎刀被擊成兩截,他高大的身軀也不由的連連后退了幾步。

  盈歌看到灰衣人手中一陣銀光閃耀,那是一根極為纖細的絲線。盈歌心中不禁一沉,能將如此柔軟之物作為武器,瞬間擊碎涂布的彎刀,這是何等的手法,何等的內(nèi)勁。

  涂布一聲低叱,身后的十?dāng)?shù)名訓(xùn)練有素的廓爾克戰(zhàn)士抽出彎刀,沖了過去,十多把彎刀卷起一陣寒光,猛劈灰衣人。

  盈歌想要阻止卻已是來不及。灰衣人左手輕揚,一陣星星點點般的光芒飛起,十?dāng)?shù)名廓爾克戰(zhàn)士握著彎刀的手臂被灰衣人的銀絲劃過,一陣鏘然之聲,十多只握著彎刀的手臂齊齊跌落在地上,鮮血瞬間將他們腳下的積雪染紅。

  桑格驚叫一聲,忍不住用雙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十?dāng)?shù)名廓爾克戰(zhàn)士發(fā)出一陣低吼,毫不理會斷臂之痛,拔出靴子上的短刀,再次撲身而上。

  灰衣人冷笑一聲,左手輕揚,一道細如蚊絲的寒光從他那寬大的袖袍之中再次揮灑而出,眨眼間已逼至這些驍勇的廓爾克戰(zhàn)士面門之前。

  盈歌來不及多想,虛空一探,抓起地上的一把彎刀,身形急晃之下,擋在廓爾克戰(zhàn)士的面前,他手中的彎刀劃過一道弧光,一陣叮然作響,盈歌一擊而退。

  灰衣人輕輕的咦了一聲,似乎顯得有幾分意外,扭頭看著盈歌。

  “這刀不太順手,要不然我大概可以斬斷你的銀絲?!庇杌瘟嘶问种械膹澋?,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但他的心中卻越來越沉重,剛才一番交手看似輕松,但盈歌已使出了十分的功力,而灰衣人卻并未盡全力。盈歌知道,灰衣人的功力遠在他之上。

  十?dāng)?shù)名廓爾克戰(zhàn)士斷臂處血流如注,他們掙扎著站在盈歌的身后,咬著牙瞪著灰衣人。盈歌出手如電,點了他們右臂處的少海大穴,血勉強被止住了些許。

  “帶他們先離開這里?!庇杩戳丝赐坎?。

  涂布搖搖頭,神情之間閃過一絲悲愴,“三個月后,大雪便會封山,扎布里的老老少少還指望著這批鹽巴過冬,無論如何,今天我們都要翻過這一線天。”

  盈歌深深的吸了口氣,沖著涂布笑了笑,點點頭,“別擔(dān)心,我和這位兄臺聊一聊,沒準他能放我們過去?!?p>  盈歌轉(zhuǎn)身緩緩走到灰衣人的跟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誠懇的說道,“老兄,請問你是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我看你戴著面具,奇丑無比,想必也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可你這樣不分青白的無辜殺人,是不是有點不大妥當(dāng)。給我一個理由?”

  灰衣人緩緩抬起手臂,指了指盈歌身后的丁逸。

  “你要這個人?”盈歌說道。

  灰衣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丁逸。

  盈歌心頭一震,他所擔(dān)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灰衣人是沖著丁逸來的,在扎布里度過了這一段安逸的日子之后,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老兄,你不知道,我這位朋友有點傻傻的,呆呆的,而且連點三腳貓的功夫都不會,你要他能干什么呢?”盈歌聳聳肩。

  盈歌話音未落,身后的丁逸一陣風(fēng)一樣沖了過來,揮起拳頭朝著灰衣人的面門砸去。

  灰衣人微微側(cè)頭,躲過了這一拳。丁逸豪不停手,揮舞雙拳,朝著灰衣人摟頭蓋臉的砸了過去。灰衣人身形微晃之下,丁逸笨熊一般的出手盡數(shù)落空。灰衣人大袖飄飄,拂過丁逸的雙膝,丁逸身子兩腿一麻,跌倒在地。

  灰衣人搭在丁逸的肩上,縱身而起,欲帶著丁逸離去。盈歌和涂布幾乎同時出手,兩柄彎刀一前一后朝著灰衣人急斬而下。灰衣人頭也不回,右臂連連揮舞,一陣金鐵交鳴,盈歌和涂布雙雙被擊退。涂布的臉上被銀絲劃出了道道血口,但他只是毫不在乎的抹了一把滿臉的血,死死的盯著灰衣人。

  灰衣人被兩人的攻勢所阻,身形一滯,飄落地面。他霍然轉(zhuǎn)身,看著盈歌,發(fā)出一陣冷笑。

  “既然你們想找死,那我就只能不客氣了。”灰衣人森然道,雙手緩緩揚起,寬大的衣袖中銀光閃動。

  盈歌神情凝重,緊緊盯著灰衣人的雙手。他沒有十足的把握避開灰衣人這全力一擊,但他別無選擇,唯有冒死一搏,他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灰衣人帶走丁逸。

  “你帶著桑格還有丁公子先離開這里,這個人交給我們?!蓖坎嫉吐晫τ枵f道。

  盈歌不禁心頭一熱,沖著涂布微微笑了笑,“打架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盈歌呢?依我看,還是你帶著這些負傷的兄弟們先走,讓我陪這位面具兄走上幾招?!?p>  “不,盈公子,你聽我說……”涂布眉頭一皺,剛要說話,桑格突然從身后沖了出去,張開雙臂,攔在灰衣人的面前,大聲說道,“你不能把他帶走,他是紫靈姐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p>  蒙加從桑格的懷里跳到了地上,它鬃毛盡豎,瞪著灰衣人,發(fā)出一陣低吼。

  灰衣人微微側(cè)首,看著桑格,看著地上的蒙加,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丁逸哥哥,你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他將你帶走的?!鄙8裰币曋乙氯?,面無懼色,剛剛的羸弱膽怯似乎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

  灰衣人點點頭,右掌凌空拍出。

  “桑格?!庇栊闹幻?,大叫一聲,急忙飛身撲過去,卻終究是晚了一步。桑格就像斷了線的紙鳶一樣被擊飛,直直的朝著懸崖落去。盈歌解開腰間衣帶,伸手一揚,堪堪卷住了桑格,將她拉了回來。

  蒙加一聲低吼,朝著灰衣人撲了過去,盈歌伸手將它抱住,他不能讓這只無辜的小精靈再去白白送死。

  桑格倒在盈歌的懷中,她氣息微弱,面色如紙,眼神渙散?;乙氯说倪@一掌,已經(jīng)震碎了她的五臟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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