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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郎君

33 似曾相識

青蛇郎君 一苯正烴 2976 2019-06-19 23:40:50

  青青是被另一群更兇的人救的。

  收拾山匪的過程索然無味,數(shù)支羽箭從黑暗中飛射而來,幾乎每一箭都正中目標(biāo)。幾個山匪有反應(yīng)慢的,當(dāng)即就交代了。腿腳快的也不行,道路的那頭有人騎馬飛馳而來,唯一落跑的山匪跑得太急沒注意腳下,結(jié)果跌了一跤腦袋撞大石頭上,也沒氣了。

  青青看得出這幫人的喪氣——他們是想帶活口回去的,可惜這幾個山匪很不爭氣,居然不出片刻全部交代了。

  這樣一來,青青就成為了現(xiàn)場唯一的目擊者。

  這隊人馬中為首的那個朝青青策馬過來。青青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想著能把剛才這群人弄死的,大概更壞得不行。

  果然,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也抽出了腰間的劍。

  青青在那輛木板車?yán)锵乱庾R地縮了縮身體。

  劍鋒不斷逼近,她一寸寸地往后退。但是很快后背就抵住了木板車的邊緣。她再退就得掉下去了。

  青青心想:這大概就是自己的命運了,自己不明不白地來到了這個地方,又要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一側(cè)手一閉眼——不想看到自己的血液噴涌而出的樣子。

  然而。

  “嚓”地一聲,青青手中的束縛應(yīng)聲而斷。

  青青睜開眼,明晃晃的劍鋒并未遠離。這人反手又是一刀,青青腳上的繩索也隨之?dāng)嗔验_來。

  青青訝異地看他收刀、回鞘,一氣呵成。

  這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馬的尾巴在青青面前晃來晃去的。

  她不知道這是在做什么。

  等了片刻,這騎馬者不耐煩了,眼神一凜,沉聲道:“上馬!”

  青青就這樣被他們帶了回去。

  她這還是第一次騎馬,上去就覺顛得不行。道旁的樹木和腳下的石子兒飛快后腿,看得她簡直有些眼暈。她害怕地抱住了他,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前面這人直了直身子。青青看不清他的面目,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夜色濃重,天上時不時有烏云飄過。在馬上顛啊顛啊,青青的上下眼皮子粘了一下、兩下……最終,她合上了沉重的眼睛。

  青青再醒來是在第二天早上。

  她是從一個溫軟的床鋪里醒來的。這床鋪如此舒適,讓她簡直舍不得離開。外面的雞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鳴,街巷上還響起了嘈雜的人聲。青青躺在床上,睜睜眼睛,然后猛然坐起來。

  這都什么時辰了!自己睡懶覺了!

  青青連忙起床,下地——睡晚了可就不好了,家里還有好些事情要做,劈柴、燒水、熬藥、燜飯。樣樣都得她來。

  可青青才一下地,就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

  這地面……怎么鋪這磚頭?徐圓家里的地明明是土抹平的啊……

  她再一抬頭,看見的狀況跟徐圓家的狀況完全不一樣。

  漆黑的大木柱,開闊的屋頂,還有格子花窗。

  青青眨巴眨巴眼睛,回憶起來了——

  自己并不是在徐圓家。而是被昨天那個騎馬的人帶回來了。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青青連忙過去開門。

  結(jié)果門一打開,門外頭站著個端著個黃銅臉盆的小廝。

  “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就開門呀!”

  青青還沒問來人是誰,就聽見這么一句。

  更可氣的是,對方忙著用手去遮眼睛,結(jié)果那銅盆自然而然就噹一聲砸地上了。

  青青連退兩步,卻還是被水濺到了鞋子。

  她低頭看看自己,覺得那人真奇怪——自己明明穿了衣服的啊,怎么說自己沒穿?

  等青青最終洗漱、穿戴完畢,去見了該見的人。

  也就是昨天把她救回來那位。

  當(dāng)然,她先見到的是那個給她端水的家伙,小小小廝,比徐圓看起來還要年輕許多。小小廝氣呼呼的,臉還有點兒紅,抱著胳膊,一臉不太開心的樣子。

  “哼,真不知道哪里來的野姑娘,哪有穿著褻衣出來見人的?這得虧是碰到了我年紀(jì)小不懂事兒,要是碰到了別人,話還不知道給傳成什么樣兒!”

  青青不太明白他這話什么意思。倒是后頭坐著的那人,用手輕輕攥拳,在小廝的腦袋上鉆了兩下:“你年紀(jì)小不懂事那你還紅什么臉?”

  “誒,少爺!誰是伺候你的?你怎么幫外人呢?”小廝抱著腦袋直躲并氣呼呼抗議的樣子,看得青青滿心覺得有趣。

  原來是有內(nèi)外衣之別,她還真不知道。從前在徐圓的村子里倒沒這么多講究。近期天熱,村子里好些人,不論男女都經(jīng)常穿單的出來,也沒見人說什么。

  可卻居然在這里遇到了新的規(guī)矩,這小廝還挺認真。那自己以后可不能再犯了——青青暗自銘記在心。

  小廝的岔打完,輪到正主兒說話了。正主坐在正座上,正是昨天救了青青的那位。

  青青一抬頭,正主正好也從小廝那收回眼。當(dāng)下四目交錯,仿佛閃過一絲電流。

  青青內(nèi)心有些恍然:咦,這人是誰?怎么好像見過?

  而柳之迭的心里也是同感。

  “你……叫什么名字?”他頗為諤諤,問。

  “我?我叫佘青青?!?p>  柳之迭心里想:佘青青……不會呀,這個名字沒有聽過??墒牵瑸槭裁磪s覺得如此熟悉?

  這時候輪到青青說話了:“你又是誰?我是不是哪里見過你?”

  柳之迭霎時心驚,忙道:“我叫柳之迭,是東郡新縣新上任的都尉。你在哪里見過我?”

  青青搖頭:“不知道,只是覺得見過?!?p>  柳之迭想了想,問:“你是哪里人?”

  碰到這個熟悉的問題,青青又覺得難受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p>  “不知道?”柳之迭錯愕,“怎么可能不知道?人人皆有官籍,官籍所載,便是出身郡望?!?p>  這下青青知道怎么答了:“我沒有官籍?!?p>  “……”

  柳之迭算是被她打敗了。

  不過內(nèi)心的疑惑沒有揭開。何況,他是一縣之都尉,負責(zé)本地安防?,F(xiàn)如今附近山匪肆虐,為害甚巨,對于來歷不明之人處處關(guān)隘城門都嚴(yán)加盤查,他自然也不能例外。

  “沒有官籍?莫非你是黑戶?”

  青青遲疑地點點頭:“可能是?!?p>  柳之迭簡直要滴汗。他清清嗓子,問:“在我昨天見到你之前,你都在哪里生活?”

  “我在……”這下可真是有點兒把青青問急了。她急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想不起來徐圓的村莊名稱。

  “我在一個很多人姓徐的地方生活?!?p>  “姓徐?”柳之迭對小廝來福兒示意,來福兒立即拿起紙筆,記錄下來。

  “那你還去過哪里沒有?”

  青青搖頭:“我以前住山上?!?p>  “山上?哪里的山上?”

  “村莊附近的山上?!?p>  這么說來,還是離不開新縣的范疇。

  這就怪了……柳之迭暗想:既然她沒有離開過新縣地界,自己就斷斷不可能在哪里見過。

  柳之迭年紀(jì)不大,一生轉(zhuǎn)折卻頗多。起于西涼,求官于帝京,然后來到南方濕熱之地后補,等到了這個位于東郡新縣的都尉差事。

  縱觀他一生,跟青青在先前的歲月里明明不可能有交集,可是心里頭,卻明明覺得這個女孩兒自己是認識的。

  莫非是……記錯了?

  柳之迭心里頭就這個問題百轉(zhuǎn)千回。旁邊小廝來福兒咳嗽了一聲:“咳、嗯!”

  柳之迭回神,看向來福兒,來福兒趕緊將手里紙筆稍稍一斜,柳之迭看清楚了上頭的記錄:

  官籍:沒有。

  住處:不知道。

  來自:山里頭。

  柳之迭:……

  這不是典型的嫌疑犯剛被抓時的否認三連么?

  莫非這個佘青青也是個騙子?

  柳之迭頓時警惕起來。

  他心想:娘說過了,越好看的姑娘越會撒謊。當(dāng)初京城里那些達官顯貴的女眷真真是應(yīng)了這話,自己好幾次都險些吃虧。莫非眼前這個也是——是了是了,她長這么好看,說謊的工夫大概也不會差。

  于是柳之迭想要震懾一下青青:“你不知道你住哪里沒事兒。你知不知道這是哪里?”

  “這是哪里?”

  “這是官府!”

  柳之迭說得氣勢洶洶的。他幾乎要惡狠狠地拍著椅子扶手大聲補充一句:怕不怕?

  可結(jié)果青青卻回:“官府……是哪里?”

  柳之迭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可青青只是無辜地眨眨眼睛。她是真不知道。

  如果是裝傻,那這姑娘的演技也太好了,可要是真傻……那真是有些可惜了。

  倘若換做別人說這樣的傻話,柳之迭肯定不予理會,可是青青那傻乎乎的模樣,卻讓他遲疑片刻,居然老老實實地回答:“官府就是官員辦公的地方?!?p>  說完話又覺這句氣場太弱,當(dāng)即咳嗽了兩句,嚴(yán)厲改口:“也是關(guān)壞人的地方!”

  結(jié)果青青聽了,也只是很緩慢地點頭:“哦,知道了。”

  柳之迭有點兒牙根癢癢。

  不是氣,也不是恨,而是有一點點好笑,一點點歡愉。

  對眼前這姑娘,他不知道為什么偏就有點兒生不起氣來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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