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在燈火闌珊處·壹
“懷娃娃嘛，同人間那些流程一樣的嘛，你如今懷都懷了，也沒法子了嘛，我去凡間看看那些凡人都是如何孕育小娃娃的，回來便說與你聽哦。”
看著地母美眸中都是怒火，青元縮了縮脖子，閃身去了人間。
“站??！誒喲！”
正打算上前追回青元，地母忽然卻覺得腹中微痛，向著四周擴(kuò)散開來。
“怎…怎么回事啊…”
地母不敢亂動，許久后那股輕微的痛感漸漸消失了，轉(zhuǎn)而從小腹升起淡淡暖意。
“這…這是…懷上了？”
不知過了幾日，地母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她聽說懷娃娃有什么東西是要忌口的，可因?yàn)槿狈?jīng)驗(yàn)，她實(shí)在不知什么該忌口，什么不該忌口，就連那平日里最愛的九渺津，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沒敢喝一口。
“死丫頭，還不回來！”
正念叨著那丫頭呢，青元便出現(xiàn)在了宮門處，邊走邊喊著：“地母，我去看了個全乎，那人間的女子呀，懷娃娃時好像有許多東西都吃不得，也特別小心注意，好像一個不注意的話，那娃娃就從你肚子里溜走了?！?p> “你還知道回來！死丫頭！我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的！”
青元自身后拿出一個大兜子，擺在了地母跟前兒：“這些呀都是我看好了的，那些人間女子懷娃娃時都吃這些，我沒帶回來的便是不能吃的，你還要注意，不能著涼，不能到處飛來飛去，也不能再飲茶了?！?p> 青元整理著那個大兜子里的許多東西，又從里頭拿出許多小小的繡鞋，小小的綾羅面料小衣裳來，各種樣式，各種大小，一應(yīng)俱全。
地母看傻了眼：“青元，這些是？”
“都是小娃娃生出來要穿的呀！你看這件水藍(lán)蝶繡綢緞小紗裙，再看這件梅色馥蠶絲流云長裙，這件蓮青色云錦穿花繡羅裙，這件薔薇粉袖碎花長衣，這件淺粉色四喜如意云紋裙…”
“你這是把那人間的衣裳鋪?zhàn)影峄貋砹?？?p> “還有呢，你再看，這許多小鞋子，我看著每一雙都可愛極了，便都拿回來了，看這雙，水粉金絲鸞鳥云煙繡鞋，好不好看？再看這雙，梅色流蘇翹頭暗花絲緞錦鞋，配那條梅色流云裙剛好呀，再看這雙梨色淡襖鞋，等下雪的時候給她穿上妥帖極了！”
“行，行，都收起來吧。”
“可都是自小到大的尺碼，我都買齊全了，你不覺得它們超可愛的嗎？好小呀！”
看著青元一件件的擺弄著那些琳瑯滿目的小裙子，小鞋子，小襖子，又要往出拿出許多漂亮的小頭飾來，地母伸手?jǐn)r住了她。
“這些都不重要，你先告訴我我都可以吃些什么？”
“哦對了，你看這些。”
青元伸手進(jìn)那大兜子里搜羅了半晌，拿出一個稍微小些的兜子來：“我看那些凡人都吃這些，就都給你帶回來了?！?p> “這個好像叫阿膠？這個是紅棗，我嘗了，好吃得很呢！這個長須須的好像叫人參？聽說難產(chǎn)的時候要吃些，還有這些，聽說是對娃娃好的，我在那人間藥鋪?zhàn)永镱^抓來的，一日兩幅，這個叫桃酥，聽說懷娃娃的時候容易嘴饞，這個可以拿來解饞，還有這個！”
青元拿出一個紅彤彤的尖尖的東西：“這個叫辣椒！那些凡人都說什么…什么酸兒辣女來著，意思好像是如果你懷娃娃的時候想吃些酸的呀，那便是男孩兒，如果想吃些辣的呀，那便是女孩兒了?！?p> “那神女不就是個女娃娃嘛，我沒給你買那些酸梅，就給你買了許多這紅辣椒，想著你將來若是想吃了，我便給你做?！?p> “這個東西能吃嗎…”地母看著那紅彤彤的東西，皺起了眉。
“可以的！凡人都吃呢！”
“倒是齊全了，那喝的呢？不能喝茶，可能喝些別的什么？”
“我還拿了許多方子呢，你看，有吃的，喝的，還有對娃娃好的，都有呢，若你哪日想吃什么喝什么，我盡管照著這方子做給你吃就成。”
“懷個娃娃，這么費(fèi)勁啊…”
“是啊，聽說若是頭胎，還要難生些呢，可得好生養(yǎng)著。”
“這小東西…要在我肚子里頭待多久？”
低下頭去，地母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
“嗯…那凡人都是大約一年左右便生出來了，我也不知這神女該懷多久呀…”
撓著頭，青元看著地母的肚子。
“總之，我事事都準(zhǔn)備著，總有要用的時候嘛?！?p> “說的是，青元，平日里莽莽撞撞，這一有事兒了，你總是機(jī)靈的。”看著比自己還開心的青元，地母心中泛起了溫暖。
“那是自然，否則依著你的性子，不知把日子過成什么樣兒了呢！”青元抬起頭，有些驕傲。
神女峰上冬去春來，眨眼間一年過去，地母那肚子里頭始終沒有一點(diǎn)兒動靜。
這可愁壞了青元。
“地母，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呀？”
“沒有?！?p> “那有沒有覺得想要吐呀？”
“沒有?！?p> “那可有身子覺得不爽利呢？”
“沒有?！?p> “那你想不想吃些什么東西呀？比如辣點(diǎn)兒的？”
“不想?！?p> “也不覺得整日想睡覺？”
“不覺得?！?p> “奇了怪了！那凡人懷娃娃時，都有這些癥狀的呀！”
“許是，只有凡人才有那癥狀？”
“也許有些道理…畢竟你懷的娃娃不是凡人…可能會…”
“青元！青元！”
“怎么了？我在呢我在呢！”
“我…我肚子…肚子…”
“肚子怎么了？”
地母捂緊了肚子，面色慘白，單手死死抓著青元的袖子。
“肚子好痛…好痛…怎么回事兒…”
“肚子疼嗎？會不會是要生了？”
“不是吧？你方才說那些癥狀我都沒有啊…”
“可那凡人確實(shí)只有要生的時候才痛得死去活來…”
“啊啊啊疼死了?。 ?p> “先去內(nèi)殿！去榻上躺著！”
“好…好…”
三日過去了。
地母在塌上輾轉(zhuǎn)喊痛了三日，青元從最開始的擔(dān)心到現(xiàn)在只覺得地母的叫聲，著實(shí)太尖銳了。
“青元！啊！”
死死抓著手邊柔滑的床簾兒三日了，青元每日里強(qiáng)逼著她吃些東西，喝些水，然后她便接著尖叫。
“青元??！好像要出來了??！”
在外殿正洗盤子的青元聞言急忙沖了進(jìn)去，看到雙腿大張的地母，腿心處似乎真的有什么東西快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