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長,考核結(jié)果該出來了,您……要不要下去看看?”
王龍在趙濤的辦公室里,畢恭畢敬的請示道。
“哦?這么快?”
趙濤迅速起身,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水,沖二人說道:“走,咱們一起去看看”。
候時新覺得,此時,自己站在這里,略微有點不合適,隨即問道:“站長,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王龍趕忙伸手攔住,說道:“別,候處長,副站長特意交代,讓你一起去,估計,有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候時新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不相信似的問道:“我?我一個后勤處的去了,不是凈給你們添麻煩?
副站長不會是……要我當場,給第一名的發(fā)獎金吧?我可跟你說,王處長,咱們站里的經(jīng)費可緊張吶!”
趙濤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笑罵道:“呵呵,候時新你個財迷,什么都能跟錢掛上勾。
走吧,咱們還是一起,看看有誰,能夠成為我們的同僚。”
“還有誰沒下來?。俊壁w濤問道。
跟在屁股后的王龍,回答道:“哦,電訊處這組的,還有溫有善,情報處那組的,還有張富海和魏三毛?!?p> 趙濤聽到魏三毛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這個魏三毛是怎么搞的?難道是個花瓶?按理說不應(yīng)該啊?杜月笙推薦的人,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不會出岔子吧?”
陳澤飛把趙濤拉在了一邊,伏在他耳朵邊小聲說道:“是這樣的站長,魏三毛的題是我親自出的,還故意增加點難度!”
趙濤一愣,斜眼看著陳澤飛,反問道:“增加難度?你這個陳澤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嘛?就不能公平、公正、一視同仁?
趙濤話音未落,改變了語氣,狡黠的看著陳澤飛,重重的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不行就把他淘汰掉,看他這個名字,我就一直對他沒有好感?!?p> 陳澤飛陰險的竊喜,他一直覺得,趙濤是在打壓魏三毛,巴不得自己這么做,他相信,魏三毛的實力,一定會讓站長“失望”的。
趙濤偷眼看著暗自高興的陳澤飛,心想:“哎!始終是個副職??!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怎么能讓你,牽了我的鼻子走哪?”
“出來了,出來了,站長您看!”
順著王龍手指的方向,打遠處有兩個人,氣喘吁吁的從大樓向操場跑來,不過,令趙濤和王龍同樣失望的是,這二人里并沒有魏三毛!
陳澤飛感覺大事不妙,自己不應(yīng)該給魏三毛出那么難的題,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高估他了?會不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趙濤也心里琢磨:“這個陳澤飛啊,好事辦成了壞事,這下可真難收場了!”
“不管他了,咱們先去會議室!”站長說道。
一群人各有所思,沉默不語的奔著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琳瑯滿目的槍支,在長條形的會議桌上擺著。
副站長陳澤飛,掃視一周后,突然,把目光落在了候時新身上,大聲道:“候處長,這些槍,你都認識嗎?”
候時新一愣,從這句話里聽出,陳澤飛,分明是想刁難自己。
他有意的認慫:“呃……副站長,這我可真說不好,你也知道,我們后勤的很少碰這個的,這里有好多槍,都是它認識我,我可不認識它啊!”
陳澤飛不想輕易放過他,捧殺道:“候處長,你就別謙虛了,聽聞,你也是講武堂的畢業(yè)生,這點東西,應(yīng)該不難吧?”
“時新,你就隨便講,挑你會的講,搞后勤的嘛,即使說錯了,我和副站長也不會怪你!”
趙濤替候時新打著圓場,沒有對他抱有太大希望。
候時新謙虛道:“那我就試試?說錯了可真不能怪我!”
言閉,不等回答,向前一步,抓起一把手槍說道:“毛瑟c96,德國制造,抗日戰(zhàn)爭中常用,彈匣20發(fā),可單發(fā)可連射!”
向右移動一步,抓起一把沖鋒槍說道:“kar.98K式卡賓槍,德軍二戰(zhàn)的主力槍械,全長1.25米,可以安裝刺刀,該槍的威力大、精準度高!”
放下這把98K,候時新又端起一挺輕機槍,說道:“勃朗寧,m1918a2輕機槍,一戰(zhàn)時,美國就大量使用,經(jīng)過改進后,二戰(zhàn)時還被使用,該槍的射速很快,穿透力很強,唯一的缺點是槍管更換太難!”
“啪,啪,啪,”
趙濤帶頭鼓起了掌,然后夸獎道:“可以啊時新,真看不出來你還懂這個,我以為,你這個后勤處長眼里只有錢吶!”
副站長一計不成,沮喪的說道:“候處長果然博學多才??!”
候時新偷瞄了他一眼,有意放低姿態(tài),“哪里,這幾把槍都是國軍大批列裝過的,我相信,在坐的只要上過軍校,應(yīng)該都接觸到過!
倒是那幾把破破爛爛的,我還真說不出來它的屬性?!?p> 候時新正故意用手指著那幾把“老套筒”,卻突然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到桌子對面,又拿起一把槍,左右擺弄半天才說道:
“這把捷克式輕機槍,可是咱們見過的最多的一種,當年捷克,可是送給我們?nèi)f挺,我們又購買和仿造了10萬挺,但是這把槍……
“這把槍怎么了?”
人群中,有人急急的問道。
“我覺得安裝的人……出現(xiàn)了重大的失誤?!?p> “失誤?不可能,我可是認真核對過的!”
人群中,突如其來的插話聲,讓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他。
陳澤飛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說道:“關(guān)海寧,等候處長講完!”
候時新低著頭,找了半天,從桌角,撿起一個小小的鐵片,他把這個鐵片揚在手里,左右晃了晃,對關(guān)海寧說道:
“那這是什么?
我們都知道,捷克輕機槍上,最新穎的三大特征就是:彈匣朝上、帶有輪型表尺,和木制提把手。
你這個鐵片遺留在這里,恐怕……輪型表尺就要廢掉嘍!”
候時新的話語剛落,會議室便交頭接耳。
“他怎么能犯這種錯誤?”
“不仔細看我還真沒看出來”
“這在國軍就算重大事故了!”
關(guān)海寧沉默不語,紅著臉,低下高傲的頭顱。
正在這時,一個人突然低聲插話道:“那……那候處長你說這個是什么槍?”
候時新抬眼,瞧著他頭上滴落的汗珠。又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還真難為兄弟了,一定是在把槍上耽誤了時間,這個槍可就難了,別說拆卸,估計認識的人都不多?!?p> 候時新把這把槍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比劃道:“大家看,槍身上的英文縮寫“BRNQ”,這把槍的來歷可就大了,全國目前都不到五百支。
當時,是張學良委托捷克槍械專家,為他的精銳部隊,量身打造的一款zh—29半自動步槍,這種步槍,只裝備了他的警衛(wèi)部隊。
哎!可惜這張學良和委員長作對,聽不進委員長的勸,現(xiàn)在還在重慶關(guān)著那!”
“優(yōu)秀,優(yōu)秀,十分優(yōu)秀!”站長又一次率先帶頭鼓起了掌。
趙濤萬萬想不到,自己信任的人,竟然文武雙全。
他居然還傻傻的,暗中,替他準備了一些,答不上來的說辭。
好啊,好啊,這個候時新,我是真撿到寶了!
趙濤心里想著候時新,卻又急躁的擔憂另一個人,大聲問道:“魏三毛這是什么情況?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來?。俊?p> “該不會是答不上來卷鋪蓋跑了吧?”有人嘲笑道。
陳澤飛也有點迷糊,他還真怕魏三毛溜之大吉。
“他的任務(wù)房間是哪個?”
趙濤詢問道。
“候處長辦公室”
陳澤飛回答。
“什么?”
候時新像被雷劈中了似的,立馬回擊道:“我說副站長,你搞什么鬼?我的辦公室是隨便進的嗎?”
陳澤飛反問:“什么意思候處長?別人的辦公室都能進,你的辦公室不方便?”
候時新毫不客氣的頂撞:“廢話,我后勤處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有站長的批示嗎?
和我打過招呼了嗎?
那么多的房間你們不選,偏偏選了我那個房間,哼!是想……借故偷點什么東西,還是想毀滅什么證據(jù)嗎?”
“你……”
陳澤飛一臉怒氣,這下屬,居然不知輕重,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自己難堪。
候時新跟本不容他繼續(xù)說下去,打斷道:你們知道我那保險柜里面有多少錢嗎?
桌子上有多少財務(wù)報表、多少出庫清單、多少收繳明細嗎?
你們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出入我后勤處,這他媽的不就等于,一個小偷,天天摸著我的錢袋子嗎?”
這是候時新第一次在站里、在趙濤面前發(fā)火,發(fā)火的目標人物,還是比他自己大一級的陳澤飛。
可他不發(fā)火行嗎?他必須借助這次機會敲山震虎,也剛好在趙濤面前,與他撕破臉,來證明自己的態(tài)度,是和他一起的。
陳澤飛也不再客氣,用上級的口吻罵道:“你算老幾啊?我堂堂一個副站長,用得著和你請示?我看,候時新,你腦子是進水了吧?”
候時新既然邁出這一步,便決定和他對抗到底,撂挑子的對著趙濤講道:“行,行,行,站長,這工作反正我是沒法干了,這不,這里這么多人才,誰他媽愿意干誰干!”
趙濤看著動真格的候時新,知道自己此時,必須要站出來替他說兩句話了。
“老陳,你也是,站里多少個部門你不去選,偏偏要把考試地點安排在后勤處。
后勤處可是咱們的革命大本營,衣食住行那都要從后勤出,這要是誰都能去抄了后路,以后還怎么弄???
你也別怪候處長他發(fā)火,這保密工作,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嘛!”
“可是站長,您不是說讓我……”
陳澤飛還想解釋,卻被趙濤制止,說道:“好了,大家都是一個站的同僚,用的著弄得這么生硬嗎?
再說,還當著這么多其他單位的同事,這不是打我們自己的臉嗎?走吧,這次就算了,記住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