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飛剛剛接到一個電話,此時的他已經(jīng)坐立不安了,他沒有想到煮熟的鴨子也能飛,可他又不能直接打電話質(zhì)問鄭介民,畢竟差了很多級。
“到底該怎么辦?”
他想,最起碼要了解這個頂頭上司到底是姓戴?姓毛?還是也和自己一樣姓鄭。
陳澤飛拿起電話,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電話接通,還沒等對方開口,他先埋怨起來:
“耀宗,什么情況這是?上頭怎么突然空降下來一個站長?難道這是鄭局長的關(guān)系?即便是關(guān)系也應(yīng)該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吧?
我在這里兢兢業(yè)業(yè)的替鄭局長守了將近五年,他說一腳把我踢開就踢開,總歸不太好吧?”陳澤飛把電話直接打給了他的遠(yuǎn)房親戚。
遠(yuǎn)房親戚解釋道:“澤飛,我也是剛剛和庭笈通了電話,庭笈的意思是說,這個家伙是毛人鳳的表親,由毛人鳳直接推薦的,你不知道毛人鳳這次是在委員長那里為鄭局長接班出了大力的,鄭局長這點面子還是要還給他的?!?p> 陳澤飛不滿:“那我就這么原地踏步了?我有點不甘心啊耀宗,多少年我忍辱負(fù)重就等這一天那?!?p> 親戚勸道:“別急嘛澤飛,暫時先緩緩,等待鄭局長位置坐穩(wěn),以后的升職還不是隨時的?
另外,鄭局長說了,破格提拔你為上校副站長,已經(jīng)通報全站,這個待遇可是和站長平起平坐的哦!澤飛,要知道一旦你提了上校就離將星只有一步之遙了,前途無量?。 ?p> 陳澤飛掛了電話,足足在辦公桌前發(fā)呆了二十分鐘,他的站長夢徹底破滅了,他有點沮喪,還有點難過。
雖然鄭介民破格提拔了他的軍銜,可他知道自己當(dāng)上了站長是一樣能順理成章的晉升。
他覺得自己此刻變成了一個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棄卒,心里燃燒起的欲望已經(jīng)被這一盆冷水澆的蕩然無存了。
“張秘書,張秘書,小張,張瑩”
陳澤飛連續(xù)喊了四聲,一聲比一聲腔調(diào)高,直到最后喊出本名,美女秘書這才遲遲的推開辦公室的門。
“有事嗎副站長?”
這個副字說的格外清晰、格外響亮、音拖的特別的長。陳澤飛覺得異常的扎耳,索性把諸多不順發(fā)泄在了這個秘書身上。
“你在干什么那?叫你四遍聽不到?還想不想干了?就你這種態(tài)度是誰提拔的你服侍領(lǐng)導(dǎo)的?”
陳澤飛認(rèn)為這個秘書太現(xiàn)實了,頭兩天還花枝招展不時的給自己端茶倒水拋媚眼,如今不說沒了咖啡,就連稱呼都換了。
美女秘書不卑不亢的回答:“報告副站長,我們秘一科的本職工作是服務(wù)于本站站長的,您也知道新站長馬上就要上任了,我們正在和各個部門準(zhǔn)備局里的書面和錄音資料供新站長閱覽。
所以……您的指令我并沒有聽到,還希望您能見諒?!?p> ??陳澤飛抬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女秘書,頓時心生反感,卻又不能失了自己的風(fēng)度,只能吼道:“張秘書,你去通知各部門,新站長馬上就要上任,讓他們做好迎接工作?!?p> ??“知道了副站長,還有事情嗎?”
???“沒了”
??陳澤飛一句也不想再和她多說,也不想再看到這個現(xiàn)實的女人。
?張秘書大搖大擺的退出門外,她絲毫不理會陳澤飛對自己的態(tài)度,畢竟她是站長的秘書,而陳澤飛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副站長罷了。
?張秘書退出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開口道:“哦,對了副站長,明天新站長就要到任了,您這間站長辦公室是不是也該挪挪地方了?”
??陳澤飛聞聽,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句低沉的聲音:“嗯,知道了”。
?美女秘書這才幸災(zāi)樂禍的退了出去,連門都忘了關(guān)。
??陳澤飛見秘書走后,抬起頭,將手中的筆和書重重的扔向了門邊,自言道:“媽了個巴子,小小的秘書竟如此不知進退”。
正說著,門外一個身影閃了進來,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鋼筆和書,看了看桌子上的擺設(shè),又看了看滿臉愁云密布的陳澤飛說道:“哎呦,陳站長,這是怎么搞的?”
??陳澤飛白了王龍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怎么?你小子也過來看我的笑話?”
王龍一屁股坐下道:“老陳,你看看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了不是?我是瞧著最近你桌上的煙也沒了、茶也沒了,還有那美女的苦咖啡也喝不到嘴里了,這不,我特意給你送來一條煙、一盒茶,苦咖啡我倒是想給你弄來,可泡咖啡的姑娘兄弟可實在愛莫能助啊。”
王龍說完,將一條哈德門和一盒上好的龍井扔到了陳澤飛的辦公桌上,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煙遞了過去。
陳澤飛接過香煙看了看,又湊到王龍的火柴前深深的吸了一口道:“唉!吸來吸去,還是他好,甘涼清香,十分可愛啊?!?p> ?“您是在說這哈德門香煙的宣傳語?還是在說人?”
??“你這個老滑頭。”???
?陳澤飛嘴里罵著,心里卻多少得到了一點安慰,心想:“還是自己提拔上來的人貼心啊?!?p> 陳澤飛又猛抽了兩口煙這才凝重的說:“王龍啊,咱們這升職的美夢算是白做了,關(guān)鍵時刻被截胡,真有點喪氣?!?p> 王龍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看未必吧陳站長!”
陳澤飛一愣,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王龍反問:“您想想派來的新站長是哪一邊的?”
陳澤飛不假思索的答道:“廢話,整個站都知道這新來的站長是戴笠和毛人鳳那邊的,不過也有人猜測是鄭局長暗地扶持的親信”。
王龍輕蔑的笑了笑,道:“鄭局長扶持的?鄭局長要重點扶持他還有你什么事情?還會給你破格提上校?這上校副站長的級別可是百年不遇的破例啊!”
陳澤飛驕傲的說道:“你小子的消息倒是蠻靈通的嘛!”
王龍同樣得意洋洋的說:“站長,別忘了我可是行動處的人,別說咱們軍統(tǒng)上海站,就是整個上海無論大事小事都要先過我的耳朵?!?p> 陳澤飛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我也是剛打聽到這個新來的站長是鄭局長和毛人鳳私下達(dá)成的政治交換,鄭局長這么做是在報恩,咱們?nèi)遣黄?,也只能忍氣吞聲了?!?p> 王龍一聽陳澤飛要忍,當(dāng)場就拍了桌子,激動的說道:“忍個屁,老陳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副站長怎么想不明白?給你提上校這是鄭局長要讓您具備抗衡他的資本,用你的手名正言順的搬倒他?!?p> 王龍有點著急,說話也開始有點沖,因為事情到目前為止陳澤飛竟然還沒有看透,所以直截了當(dāng)?shù)陌炎约旱牟聹y擺到了桌面上。
陳澤飛聞聽后細(xì)細(xì)的品味了一番,突然站起身用兩根手指使勁的將自己的煙屁股摁在了煙灰缸內(nèi)然后激動的拍著王龍的肩膀說:“你的意思是鄭局長不方便出手?要假借我的手名正言順的干掉他?”
“對”
陳澤飛豁然開朗,這下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來這鄭介民礙于毛人鳳的面子不得不急急的調(diào)趙濤上任,可他又不想把這么重要的位置交給一個外人,所以破格提拔了自己的軍銜讓自己能和站長平起平坐,增加了自己獲勝的砝碼,而至于能不能干過趙濤這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陳澤飛馬上陷入沉思,衡量著自己并與新任站長的勢力對比。
第一、新站長是戴笠那邊的,可站里所有中高層原戴笠系的已經(jīng)被自己清空,留下的要不然就是和自己關(guān)系密切的,要不然就是一些底層的酒囊飯袋之徒,他相信目前自己在站里的威信是絕對要強過他的。
第二、既然新來的站長是毛人鳳那邊的,而自己可是現(xiàn)在軍統(tǒng)局鄭局長的嫡系,加上鄭局長暗中授意和幫助,搞掉一個小小的站長應(yīng)該不難。
第三、自己對上海的情報系統(tǒng)是了解的,新站長卻是初來乍到要摸著石頭過河。
想到這里陳澤飛也就釋然了,自己若連鄭局長這點試探的能力都沒有,那自己還有什么資格跨進將軍那道更難的門檻?
王龍一直沒有說話,他要讓陳澤飛認(rèn)真的、安靜的、周全的思考。
“鄭局長下的好大的一盤棋啊,原本還以為自己要委屈求全等待時機,現(xiàn)在看來是沒這必要了?!?p> 王龍從陳澤飛堅毅的表情上看到了他的決心,王龍明白他和陳澤飛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不能看著陳澤飛意志消沉,所以他今天的到來就是為了提醒陳澤飛不能放棄。
“走吧!”陳澤飛想明白了這些東西就不再繼續(xù)糾結(jié)下去了。
王龍調(diào)侃道:“干什么去站長?我這茶還沒喝上,要不您讓美女給我泡杯咖啡?”
一提起咖啡,陳澤飛就來氣,罵道:“媽的,還咖得哪門子啡,咱們最近一段時期是無福享受美女的咖啡嘍,王隊長,走吧,回我副站長的辦公室,順便提醒你一句注意你的用詞,是副站長不是站長?!?p> 王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已經(jīng)成功蘇醒,下一步的事情就是要自己和這個男人共同對抗這個未曾謀面的上司。只有這個男人勝利了,他才能跟著他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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