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有些不耐煩的聲音突然間從索倫的身后傳來。
“說了半天，還不是要開打?！?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艾站在隊后，臉色依舊平淡，只是眼神有些不耐地斜瞄著站在眾人垓心的亞瑟。
但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人敢站在艾和亞瑟之間。
艾只是簡簡單單地斜看著亞瑟，那無形的殺意和氣勢，已讓場中所有人，包括泰逖斯，萊昂，黃金天馬和索倫等人，下意識地避往兩旁，讓亞瑟和艾兩人，直面對方。
艾冷冷地看著亞瑟，看著這個如太陽般耀眼而自信的男子。
當(dāng)年他第一次見到亞瑟的時候，是隔著無數(shù)人，遠(yuǎn)遠(yuǎn)遙望。
當(dāng)時的他，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個男子的面前。
其后的兩次見面，艾也都不是主角。
但這一次，正面面對亞瑟，這個處于帝國權(quán)力巔峰巔峰，大陸公認(rèn)的最強(qiáng)者，艾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中，一片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不知何時，這個男子，他宿命中無法躲避的對手；這一戰(zhàn)，宿命中無法躲避的一戰(zhàn)，在艾的心中，已經(jīng)變得和普通對手，普通的一戰(zhàn)差不多了。
“黃金之蛇已死在我的劍下。”
“忘了告訴你，楓羽其實不僅是黃金之蛇；他的真實身份，是鬼王子?！?p> 艾原本沒打算對任何人說出楓羽的真實身份；但當(dāng)他面對亞瑟的時候，突然有了種不吐不快的沖動。
或許是，死在他劍下的楓羽，也希望他這么做？
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沒有興奮，沒有激動，也沒有故弄玄虛。他只是平淡地說出了一個事實。
但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除了?芙雅之外，艾這一方，也沒有人知道，黃金之蛇其實就是鬼王子，大陸七傳奇之一的鬼王子。
但沒有人心中，升起哪怕一點點質(zhì)疑。
艾平淡的口吻和神色，讓所有聽到的人，本能地確信，艾所說的，就是事實。
亞瑟的臉色變了。
他之前見到索倫滴下的蒼炎之血的時候，也沒有動容；但現(xiàn)在，他的臉色劇烈地變動著，變得和索倫一樣，蒼白而難看。
不等亞瑟說出什么話來，艾接著說道：
“你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傳奇之下，確實已不值一提?！?p> “因此，今日不管怎么打，你的對手，都只會是我，也只能是我；結(jié)果，也只會是一樣。”
“你若能殺了我，這里的其他人再沒人是你對手，只有覆滅一途；而我若是殺了你，你手下那些圣騎士，也將土崩瓦解。”
“既然如此，何不做得簡單一點；你我單獨一戰(zhàn)就可以了，其他人都不必動手，省得有無謂的傷亡。”
“對你而言，只需殺了我即可；不必冒著手下兩敗俱傷的風(fēng)險，想來你也愿意?！?p> 泰逖斯踏上半步，想要反駁，張了張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話來。
艾冷淡而平靜的話語，蘊涵著對自己強(qiáng)大無比的自信，讓泰逖斯一時無法提出質(zhì)疑。
而且，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泰逖斯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本能的認(rèn)可艾的說法。
今日這一戰(zhàn)，其實僅在于亞瑟和艾而已。其余諸人，包括和他一樣的黃金圣騎士，其實已不重要。
亞瑟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了冷靜。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艾，一言不發(fā)，仿佛要將艾從內(nèi)到外，整個看透一樣。
片刻后，亞瑟的嘴角，出人意料地浮現(xiàn)起一絲微笑。
這絲微笑，讓他整個人，都帶上了一種奇異的魅力。同時，他身上的殺意和氣勢，也隨著這絲微笑，消散了不少：
“你是艾。我很了解你。”
“雖然，今天應(yīng)該算是我們第二次正式見面?！?p> “其實在你殺死天狼之前，我就派人仔細(xì)地了解過你?！?p> “艾，出身和背景神秘不可考；最初一直活動在南方蠻荒的紫石鎮(zhèn)一帶，是個出色的冒險劍手，但聲名一直不顯?！?p> “直到來到圣京之后，參加血之大赦并奪魁，這才讓世人所知?！?p> “你出道以來，陸續(xù)斬殺了不少圣騎士；最后，連天狼也死在你的劍下。在外人看來，你已經(jīng)是我圣騎士團(tuán)的生死大敵?！?p> “但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未曾真正動用全力對付你。為什么？”
“因為你出身微末，是真正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的。我一向很敬佩你這樣的人，也很欣賞你的為人行事。”
亞瑟說話的語氣，和之前艾的語氣十分類似，平淡而自然；而且，他自有股懾人的氣勢，讓聽者不由得懾服，對他所說的，信以為真。
“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是這么，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到目前這個地位?！?p> “別看我是圣騎士，出身高貴。其實在場的圣騎士們，絕大多數(shù)，和我一樣，原本都不過是家族的棄子而已?！?p> “我們不甘就這樣自我墮落，這才參加了圣騎士團(tuán)，靠自己的能力，去博取屬于自己的榮耀?！?p> “但當(dāng)我加入圣騎士團(tuán)，真正了解圣騎士團(tuán)之后，才發(fā)現(xiàn)，它也不過是一個虛有其表的點綴而已?！?p> “為什么？”
“因為這帝國的最上層，那些高高在上的，顯赫的帝室貴胄，權(quán)貴豪門，已經(jīng)腐爛了。”
“這些統(tǒng)治著整個帝國，自認(rèn)為最高貴最優(yōu)秀的人，早就腐壞退化成了一群腦滿腸肥的蛆蟲?！?p> “其中的大多數(shù)，已沒有了腦子，也沒有了眼睛，只剩下寄生的本能，依然在瘋狂攫取著帝國的鮮血和生命?！?p> “你起自微末，相信你應(yīng)該很清楚，所謂的貴族老爺們的丑態(tài)。”
“我和你的不同，在于我更接近這群人，可以更清楚地看明白這群人的破壞。不除去這些人，換上如你我這樣真正優(yōu)秀的人，整個帝國終將被他們拖垮；而天下大多數(shù)無辜的人，將被拖去陪葬。”
“圣騎士團(tuán)，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這群人鎮(zhèn)壓異己，甚至互相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而已?！?p> “你身后的那個‘蒼炎之血’的擁有者，若是上臺之后，必然還是會重用這群人。因為無論他怎么想，他的血脈，他本身，就是這群人的代表。”
“而你不同?！?p>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選擇加入他們，是為了長公主嗎？無論怎樣，我很確信，你和你身旁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一類人?！?p> “當(dāng)年，我自成為圣騎士團(tuán)長后，便就立誓，要憑自己的劍，斬破枷鎖，蕩滌這帝國上層的污垢，給帝國以新生。”
“我，亞瑟，圣騎士團(tuán)長，誠心請你加入我這里，和我一起，為天下建立起全新的秩序，為自己創(chuàng)不世的功勛吧。”
“之前的一切恩怨，各有立場，你知道我不會放在心上。你如要保全長公主，我也毫無問題?！?p> “你我若聯(lián)手，天下又有何人能擋？為何要委屈自己，讓身旁的這群無能蠢輩頤指氣使？這天下，本就該由你我這樣的真正掌握實力的人說了算！”
亞瑟的話才說到一半的時候，索倫已經(jīng)猜到了他的意圖，本就慘白無比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不時地朝?芙雅投去暗示的眼神。
那壁廂，?芙雅只是掛著淡淡的微笑，凝神看著艾，像是絲毫沒有看到索倫投來的眼色。
索倫無奈，只好朝泰逖斯投以求助的目光。
哪知道黃金之虎雖然皺著眉頭，但同樣沒有回應(yīng)索倫，也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
好在艾并沒有讓他煎熬多久，亞瑟話音剛落，艾便啞然失笑：
“說了這么多，怎么樣，都不過是你爭我奪罷了?！?p> “就最后一句話，還有些意思；這世上，還是由實力說了算?！?p> “那就用手中的劍來證明你的實力吧，而不是用嘴！”
這一句話，頓時讓亞瑟的神色變得鐵青下來，臉容也失去了先前的平靜，而是有些猙獰：
“好，很好！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不能殺你嗎？自我殺死自然之子，又?jǐn)亓吮╋L(fēng)魔龍后，我的實力，已處于最巔峰！這天下，已沒人能夠做我的對手！便是凱尼恩大帝重生，也不能！”
“我對你說這么多，不過是覺得，你純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躋身大陸傳奇；做到這一步，確實太不容易，這樣的人物，天下確實太少。”
“我雖是有意憐才，但你既是一意尋死，也就莫怪我了！”
說畢，神情變得冷酷無比，伸手，握住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