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仁府,王艮帶著雷震來到一間掛著‘富貴一搏’牌匾的店門前。
王艮指著牌子問雷震:“你知道這是家什么店嗎?”
雷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王艮似乎也是習以為常了,沒有停頓,而是接著說道:“這是家賭場,是我初來興仁府便輸?shù)袅艘磺摄y子的地方。”
剛說完,便看見一個人被扔了出來,那人爬起來還想往里面闖,卻是被兩個人給堵回去了,只聽那兩個打手說道:“小子,想要翻本,等你弄到錢來了,大爺我歡迎??!”
只聽那人不停的祈求著說道:“兩位大爺行行好,讓我見見孫爺,我和他可是好朋友啊,只要他見到我,一定會借銀子給我的,我這兩把運氣已經(jīng)來了,我一定會翻本的,求求你們了,行行好,幫我通報一聲吧?”
只聽那兩人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說道:“我的大少爺??!醒醒吧,孫爺能和你做朋友,那是因為你老爹有錢,現(xiàn)在你老爹留給你的錢都敗完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就你這個窮光蛋還想見孫爺,呸!滾吧!”說著還朝那人臉上吐了一口吐沫,踹了兩腳,然后揚長而去。
那人此時已是有些精神失常了,不停的嘟囔著:“我一定翻本的!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一定會發(fā)財?shù)?!”就這么嘟囔著消失在了人群中,仿佛不曾出現(xiàn)過一般。
雷震看著遠去的賭徒說道:“你要進去贏回來?”
王艮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你也看到了,十賭九輸,贏是不可能的!”
雷震聽到這倒著實是不解了,疑惑的問道:“那為什么你當時還輸了那么多錢?”
王艮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因為好玩??!”
雷震著實是不了解這個瘋狂的少年,居然如此的隨性,也是不知道接下來又會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來,便問道:“那我們到這來干什么?”
只見王艮順手撩起了長衫,十分帥氣的甩了一下說道:“還錢!”說著便是踏步走了進去。
雷震見王艮走了進去,也不再猶豫,跟了上去。
六博、樗蒲、牌九、骰子,賭博的花樣繁多復雜;嘶吼、哭泣、大笑、咒罵,俗世的情感五花八門。怎一幅賭徒們的狂歡,又是怎一幅人性的淪落。
一個跑趟的小廝又見進來了二位,看這穿著,想必也是有錢的主,趕緊上前招呼:“二位爺,里面請??!”說著便是做了請的姿勢,等到王艮和雷震走到了前面,方才哈著腰,滿臉諂笑的跟了上來說道:“二位爺看著面生啊,怕是第一回來我們富貴坊吧,讓小的給二位爺介紹介紹,二位爺看看喜歡玩些什么?”
王艮不待那小廝繼續(xù)說下去,抬手便是給打斷了,說道:“我找你們坊主,有要事相談。”
那小廝依舊是一副諂媚的樣子說道:“這位爺,你有什么事,你告訴小的,小的代你傳個話?”
王艮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就你,怕是還不夠資格!”
那小廝也是無所謂,繼續(xù)說道:“爺,小的明白,小的人微命賤,可是我們富貴坊這么大的家業(yè),總不能來個人找我們當家的,我們當家的都要見不是,那還不得累死,總歸先讓小的傳個話不是?”
“那你就去傳,我有要事相商?!?p> “爺,你這就是故意為難我了不是,小的要是連個原委都沒弄清楚,就貿(mào)然去通報,怕是飯碗不保啊,爺,你就體諒體諒小的吧!”
王艮冷笑了一聲說道:“好,我體諒!”
只見那小廝高興的點頭哈腰說道:“多謝爺!”還待再問事由,卻是聽見王艮喊道:“雷兄,清場!”
雷震也不問緣由,運足真氣大吼一聲:“滾!”
整個賭坊瞬間便是安靜下來了,哭的、笑的、叫的、扯皮的,都不再出聲了,所有人都看向王艮、雷震二人,卻是都沒有動作。
雷震伸手便是拔出了背上的寶劍,順勢一劍便是劈開了一旁的賭桌,劍氣剛好控制在一個博頭的面前,在桌子裂開的瞬間,博頭的衣服也是瞬間炸裂開來,瞬時便是嚇得失禁了,癱倒在地。賭徒們見到這個場景也著實是嚇到了,一個個都趕緊的向外跑出去了。
整個賭場瞬間便是空曠了,只剩下寥寥十數(shù)個工作人員,其中一個精明的趕緊跑到后院去匯報了。
片刻之后便是從后院沖進來幾十個人,看樣子是這個賭坊的打手了。
這些人個個都拿著刀劍棍棒,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卻是沒有立即動手,似是在等待命令一般。
一個衣著華麗,胖墩墩的人走了出來,看著這雜亂不堪的賭場,一臉氣憤的看著王艮和雷震二人說道:“二位,無緣無故砸我的場子,所謂何故?。俊?p> 王艮攤了攤手說道:“我想找你談點事,可是你這小廝非得攔著我,我只得使用一些非常規(guī)手段了!”說著指了指已是嚇得癱倒在地的小廝。
那胖子看了一眼癱倒在地的手下,‘哼’了一聲說道:“既然閣下是故意的,那也就別怪孫某人不客氣了,上!”說著便是招呼自己的手下向二人沖了過去。
王艮看著沖過來的打手搖了搖頭,說道:“何必呢,本來可以好好聊聊的,非得動粗,真是麻煩。”說著便是對雷震說道:“雷兄,待會動手的時候,不要傷他們性命,揍一頓就可以了?!?p> 雷震聽了便是把劍插回了劍鞘,然后淡然的問道:“什么程度?”
王艮想了想說道:“豬頭!”
雷震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道:“好!”便是沖了上去。
盞茶時間不到,整個富貴坊內(nèi)已是變得面目全非了,牌九,骰子,各種賭具,籌碼已是散落滿地,賭桌也幾乎是破碎不堪,沒有完好的了。此時墻角則是瑟瑟發(fā)抖的蹲著幾十號人,一臉驚恐的看著面前站著的二人。
雷震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站在那里,看不出絲毫情緒的變化,而王艮則是左顧右盼,找了個殘破的桌角做椅子,拖到了姓孫的坊主面前坐了下來。就這么個簡單的動作也是嚇得那坊主瑟瑟發(fā)抖,趕緊往后縮了縮。
王艮坐定后,看著富貴坊的坊主說道:“孫老板,記不記得我???”
這一問,嚇的坊主趕緊搖了搖頭說道:“好漢說笑了,我們不曾見過,不曾見過?!?p> 王艮冷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孫老板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闭f著便轉(zhuǎn)眼看著旁邊的那個胖子,只見那胖子低著頭縮在一邊,便是用腳尖略微的踢了一下說道:“嘿,你還記得我嗎?”
那胖子頭也不敢抬,低著頭搖著說道:“不認識,不認識?!?p> 王艮又輕輕的踹了一腳說道:“你他媽倒是抬起頭來看我一眼再回答好不!”
那胖子被一腳踹的歪倒在地,趕緊爬起來蹲好,依舊是低著頭,瑟瑟發(fā)抖的搖著頭說道:“不敢不敢,真的不認識!”說著聲音都已是顫抖了起來。
王艮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從你們這借了一千兩銀子,上次還你,你還說不夠利息的,記不記得?”
那胖子此時定是記起來了,但是依舊是撥浪鼓一般搖著頭說道:“不記得了,不記得了?!?p> 王艮被氣得,抬起腳來,就要再踢一腳了,此時卻是那孫坊主趕緊說道:“好漢說笑了,你能來我這賭坊玩那是我們的榮幸,定是下面這些人不懂規(guī)矩,好漢寬心,一百兩定當奉還,我們之間的債一筆勾銷如何?”
王艮緩緩的收回了抬起的腳,盯著孫坊主說道:“你說什么?”
孫坊主也是個人精,趕緊擺了擺手說道:“小人失言了,失言了,哪是你欠我們銀子啊,實在是我們賭坊欠少俠銀子才是,一千兩?”
孫坊主見王艮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盯著自己,趕緊說道:“兩千兩?”
見王艮還是不說話,咬了咬牙說道:“一萬兩?”
王艮不待孫坊主說完,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在孫坊主臉上,本來就浮腫的臉上,此時更是添彩了,鮮血從鼻子嘴巴流了出來。
王艮指著倒在了一旁的孫坊主說道:“怎么,你覺得我是來敲詐的?”
孫坊主趕緊爬了起來說道:“不敢不敢,這是我孝敬少俠的,心甘情愿,怎么能是敲詐呢!”說著還想要笑一笑,只可惜表現(xiàn)在這臉上,比苦還難看。
王艮反手又是一巴掌,說道:“你是在施舍小爺嗎?小爺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嗎?”
孫坊主趕緊又爬了起來,這臉倒是更腫了幾分,說話都不利索了,幾顆牙也是隨著鮮血掉了出來,趕緊說道:“少俠說笑了,少俠你說,你說怎么辦,我富貴坊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王艮看著乖巧的坊主,點了點頭說道:“孫老板,我是不是欠你錢?”
孫坊主趕緊搖了搖頭,王艮‘嗯?’了一聲,就是準備再抽一巴掌,孫坊主見狀,趕緊點起頭來。
王艮見了,便是放下了手來,然后問道:“欠多少?”
那坊主一時也是不知道多少,便是拉著旁邊的胖子連忙問道:“多少?”
那胖子弱弱的說道:“九百兩?!?p> 孫坊主一把推開那胖子,連忙換上一副笑臉說道:“少俠,九百兩!”只可惜這笑臉還真是恐怖,簡直比哭還難看,看的王艮都不忍直視,轉(zhuǎn)過臉去繼續(xù)問道:“利息怎么算?”
孫坊主趕緊搖了搖頭說道:“沒利息,沒利息。”
王艮‘嗯?’了一聲,孫坊主趕緊改口道:“有利息,有利息,利息?利息?”說著便又拉著那胖子問道:“利息怎么算?”
那胖子弱弱的說:“利息六分,十天一算,計入本金,重新計算?!?p> 孫坊主再一次推開那胖子回身露著笑臉說道:“利息這么算的!”
王艮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今天給你帶來的損失是不是也該賠???”說完便是盯著孫坊主。
孫坊主呆呆的看著王艮,然后猛的電了點頭說道:“該,該賠!”
王艮滿意的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然后順便把孫坊主也拉了起來說道:“孫老板,你看,既然我欠你這么多錢,現(xiàn)在又還不起,你看你是不是要幫幫我啊?”說完便是盯著孫坊主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雷震一直站在旁邊默默的看著,也是沒弄明白王艮到底要干什么,不過卻是選擇無條件的信任著他,沒過問什么,但是想著:“這怕是我見過最拽的債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