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與毒舌斗,不與日爭輝,不澆灌荊棘。
擷芳緩緩起身:“我問你,你能否接受,將來,籍籍無名,隱藏山野,和一個只能帶給你危險的公主在一起,還要養(yǎng)育一個別人的孩子?”
鄭燮瑜道:“為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擷芳道:“口是心非,你在意我引你出來,還是?”
我在意,你不想從前,不顧一切。
都是負重而行之人,又何談不顧一切呢?
鄭燮瑜道:“能夠再見你,我已經(jīng)滿足。只是那一日,你已為我做了決定,可是我拒絕這樣的決定。芳兒,你害怕和我一起走嗎?這些事都會成為昨日,我只喜歡與你一起的未來。”
擷芳道:“我們都是從過去走到現(xiàn)在,雖然我不知道這次來,你想做什么,但是我能想象,把我?guī)ё?,會有什么后果。那一日,我已?jīng)選擇了完顏轅,今日再不會和你一起走?!?p> 鄭燮瑜道:“那你,過的好嗎?”
擷芳道:“你快走吧,他們要來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繼續(xù)做太傅,因為,我只愛這樣的你?!?p> 鄭燮瑜道:“太晚了,我走不了。不過,我愿意和你一起走!”
擷芳驚訝:“什么意思?”
鄭燮瑜牽著她的手:“跟我來?!?p> 在院子里有一從灌木,深秋也依然茂盛,一團深綠色的草覆蓋其上。
狡兔三窟,更何況智謀無雙的鄭燮瑜,姜太公釣魚,誰是姜太公?
擷芳道:“不,我不能走!”
鄭燮瑜道:“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將來?!?p> 擷芳盯著他的手:“我知道我的將來該如何,所以……”
鄭燮瑜道:“擷芳,為什么?那時候,你要顧及兩國,今日,我可以帶你走,再無后顧之憂。為什么,難道我做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還是,你已經(jīng)不愛我了?”
擷芳哽咽道:“阿瑜!”一閉眼,兩行清淚潸然,“我……我做不到,你不要騙我,雖然,完顏轅他什么都不說,你什么都不說,可是……我都知道……”
擷芳咬著嘴唇,憋著淚水:“阿瑜,你不要這樣做,完顏浚雖然允諾了你,但是握權(quán)者,翻手為云覆手雨,百姓總淪為螻蟻。完顏轅的權(quán)勢比你想象的要大,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完顏浚不是善茬,沖動,貪權(quán),善變,你既然是見不得人的手段,如何會留你。況且,完顏轅更擅長處理這些,他會是功臣,平息王室叛亂,斬殺通敵之人,別人用什么樣的措辭去詆毀,我可以想象。人心險惡,你為什么始終不懂我呢?”
鄭燮瑜閉上眼,刀山火海,他怎么會不知道。
拼死一搏,是因為受夠了煎熬。
“芳兒,我想問你個問題。如果今日,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人,你會和我走嗎?”鄭燮瑜道。
擷芳掙脫他的手:“長江去日水悠悠,與君長訣?!?p> 鄭燮瑜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走了,就等著,這一切,就要落幕了。我該找個結(jié)局,給自己找個安心?!?p> 擷芳怒視:“你給我進去,聽見沒有!”
鄭燮瑜道:“我不去!”
擷芳拔出匕首,貼著自己的肚子喊:“鄭燮瑜,若你不去,我便殺了這個孩子。”
鄭燮瑜皺著頭疼斜視她的肚子:“芳兒!”
擷芳帶著哭音,一字一字的說:“阿瑜,這個孩子,你舍得嗎?”
鄭燮瑜趕緊去搶她的匕首:“芳兒,不要!”
擷芳退后兩步道:“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此時,蘇安從洞中出來,拉著鄭燮瑜進去,他抓著草,想要留得久一點,好像把她的肚子看透。
擷芳語不成調(diào),哭的梨花帶雨,百花凋零。
趕緊把洞口掩飾好,坐在亭子里等著。
后院的門開了,彩云跑過來:“公主,你沒事吧!”
擷芳道:“我沒事,彩云,你快去找找初七,看看他們辦的怎樣了?!?p> 兵甲武器之聲越來越重,完顏轅一身兵甲十分威武:“擷芳,你還好嗎?”
擷芳道:“完顏浚呢?”
完顏轅道:“你知道了?”
擷芳道:“我早就讓初七去幫你了?!?p> 完顏轅見她臉色不好:“我們進去歇會,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關(guān)押天涯候?qū)?。只是,他,我們沒找到。而且,完顏浚一直喊受奸人蠱惑,不抓到鄭燮瑜,我也沒辦法交差?!?p> 擷芳道:“對不起,這事,我沒辦法幫你了?!?p> 完顏轅語氣低沉道:“沒事,我不需要靠女人。”
縱然他火氣再大,從未對擷芳發(fā)過火,也許因為愛不夠吧。
或者,都是不懂愛的人。
擷芳道:“恭喜,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完顏轅搖搖頭:“你認為今日我如何?我的情敵和我的弟弟暗中瓜葛,糾結(jié)著軍隊,隨時準備把我推向懸崖。我的妻子,并非夫妻同心,而是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幫助我去解決這場勾結(jié)。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應(yīng)該難過,對我來說,他們無疑是螳臂當車,王座是我的,沒人可以撼動,可是他們依然要做,就像我自己的一只手壞了,忍痛要割去,不想,也要做。芳兒,你可知道,我有多痛!”
擷芳苦笑,用盡全身力氣去回答:“我知道,我,是擷芳公主,無家,無國。無父無母,無兄無妹,無夫無愛??墒牵覅s深陷局中,不能自拔,你是割去壞掉的,而我是挖掉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一塊肉。“
活的不明不白不可怕,可怕的是看清楚了卻還要這樣活下去。
完顏轅道:“所以,你從未愛過我?”
擷芳迷離的眼紅的可怖:“愛,我已經(jīng)忘記了,我把所以的身份,都當成任務(wù),責任,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接受你們的暗示,完成你們希望的事,然后獲得寵愛。所有人都羨慕我,得天獨厚,享盡寵愛,可是我只是只提線木偶,沒有自我?!?p> 完顏轅道:“不,不是這樣的。我喜歡的你是自由,勇敢,有想法的,不是你說的這樣?!?p> 擷芳咬著唇道:“所以……沒人了解我的。”
完顏轅試圖從那張充滿悲哀的臉上找打偽裝的破綻,然而,比她任何時候都要顯得真實,難道我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