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兩人吃飽之后,就著不遠處的潭水池姽婳洗了洗臉,小男孩一直盯著她,雖然不舍,還是對池姽婳說:“這里是藏海峰,關(guān)著很多惡人惡獸,還有藏海峰的峰主和弟子都是術(shù)法高強的人。你還是趁著早晨下山出去吧?!彼恢币詾樗钦`闖進來的。
“你是因為什么關(guān)進來的?”池姽婳問道。
“……”小男孩的低下頭不吱聲。
“你這么小,不像惡人???難道你是惡獸?惡獸可以變成小孩子的嗎?”池姽婳好奇的問道。
“我不是惡獸,我只是……”小男孩聲音漸弱,也不是辯解,只是很難過的樣子。
“算啦,你不說也沒關(guān)系,我是個無家可歸的人,現(xiàn)在來這里找一個要收我為徒的人,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機會了,要不我就真的要流落街頭了?!背貖箣O笑著擺擺手。
兩個人肩并肩坐在水潭邊上,像多年的好友一樣聊著。
“沒有,我母親是幻海龍族的,帝辰宗與海族有仇的?!毙∧泻⒌吐曊f道。
“……”池姽婳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凍住了一樣,雞皮疙瘩爬滿全身,一股寒意不可抑制的爬上心頭,又是海族!海族被關(guān)在藏海峰?那自己來這里豈不是要……
“我在這里關(guān)了兩年了吧……”小男孩還沒有看出池姽婳的異樣。
“你說你是幻海龍族?幻海的海族嗎?”池姽婳冰涼的手攥住小男孩細瘦的胳膊。
小男孩轉(zhuǎn)頭看到池姽婳煞白的臉,詫異的點點頭。
“那海族禺疆氏呢?”池姽婳問。
“好像帝辰宗與海族都有仇?!毙∧泻⒄f道。
“……”池姽婳低著頭長久的沉默,如果現(xiàn)在逃走,從此遠離帝辰宗,自己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干什么呢?還是要重新變成無家可歸的不會法術(shù)的流浪小孩。這個世界,不會法術(shù)無依無靠就是任人欺凌的人,如果……如果去找自己的師父,師父未必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海族標記,師父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話,那自己可以請求師父幫忙遮掩身份還可以繼續(xù)學(xué)習(xí)術(shù)法,師父不知道的話,一旦發(fā)現(xiàn),就逃不過被打殺或者被關(guān)藏海峰的命運。
有時候,每一次不經(jīng)意的選擇,到得后來都會成為重要的人生轉(zhuǎn)折點,無論什么事,機會都伴著危險的。
池姽婳心下決定,今天去找?guī)煾?,看看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是海族的事情?p> 隨后,想開了的池姽婳捏住小男孩的臉扭了一下,說道:“喂,小弟弟,我叫池姽婳,你叫什么名字啊?”
“樓…樓祁墨”小男孩紅著臉低下頭,“我比你大?!?p> “我六歲啦,你多大了?”
“我,八歲了吧?!?p> “以后,我叫你小墨墨吧,你叫我婳婳吧?!?p> “以后……”樓祁墨突然收了聲。
看著突然難過的樓祁墨,池姽婳上前抱住樓祁墨,把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墨墨,你等著我?!钡戎?,如果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會餓到你,如果我真的被打殺或者關(guān)起來,我還可以跟你作伴,等著我,我來照顧你,此刻的你,前世的我。
池姽婳告訴樓祁墨她要去找她師父,如果能安頓下來,她第一時間就來找他。
……
池姽婳從山洞出來,繼續(xù)往峰頂走,正值清晨,那些帝辰宗弟子此時應(yīng)該還都在上早課,石階上除了飛舞的幻蝶已經(jīng)沒有人的蹤跡了,石階兩邊的夜明花此時已經(jīng)低垂著花苞,夜明花就是這樣夜晚開放,白天變成花苞的花草,伴著夜明花的是陽明草,陽明草上不似夜明花開的花那樣海碗似的一大朵,陽明草通體綠色,只有尖端有微微黃色的一束的小花,散發(fā)著幽香,空氣中帶著水霧,吸進肺腑里格外的甜。
馬上就要到峰頂了,路邊飛舞的幻蝶突然排成一條線,直通一條岔路,在清晨的陽光下,其中一只散發(fā)著藍紫色微光的幻蝶停到她的肩膀,其他幻蝶自池姽婳這里開始拍成一條線延伸向岔路的盡頭,這是在指引她跟著幻蝶走吧。
池姽婳順著指引走過去,岔路的盡頭,峰回路轉(zhuǎn),眼前一片開闊之地,高地起伏的房屋青舍坐落其上,此時,僅有幾人在掃灑,好奇的望著她,待看到池姽婳肩頭的幻蝶,他們就不再關(guān)注她了,繼續(xù)自己的活計,池姽婳順著幻蝶接著走進其中一間凈室,凈室三面圍墻,一面僅有若干竹簾遮擋著,此時,竹簾全部卷至半空,凈室里面一目了然。
里面的陳設(shè)極其簡單,博物架上陳列著幾本書和幾個玲瓏擺件,榻幾上一個香爐紫煙裊裊,邊上矮桌上擺著一副圍棋盤,兩個仙風(fēng)道骨的人盤坐在矮桌邊上,各執(zhí)一子在慢悠悠的下著,一人身著銀色袍服,濃密的黑發(fā),瘦削的側(cè)臉此時正低頭看著棋盤思索不語,另一身著藏青色袍服的白發(fā)老人側(cè)著頭對著池姽婳招招手。
“小丫頭,來啦?背誦完了?”關(guān)詠師父微笑著朝著池姽婳望過來,臉上露出兩個酒窩,好看的眼睛雖然有魚尾紋,但是擋不住的是,師父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頗受女修歡迎的風(fēng)流人物。
“是的,背誦完《幻術(shù)要志》就來這里了,本來是昨天晚上到的,但是天色太晚就在山中過了一晚?!背貖箣O恭敬的行了一禮。
一陣風(fēng)突然襲來,池姽婳仿佛看見空氣中有青藤虛影略過自己,但是卻沒對她有實際的傷害,池姽婳額間眉心一道金色的豎線一閃即逝。
“禺疆氏?”師父對面那黑發(fā)老者落子之后終于抬起頭看向池姽婳,聲音平靜沒有波瀾,不像問話,像是一句陳述句。
池姽婳渾身上下瞬間冰涼,頭皮發(fā)麻,腦子里空白的思路都斷的跟不上了,冷汗瞬間冒出來??茨抢险咄^來的目光,她低下頭不敢出聲。
難道自己要死在這里?或者被永遠關(guān)在藏海峰?就像小墨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