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仔細(xì)回顧了郭威的所作所為:縣里沒有糧,花雙倍高價買糧;沒有布,提高三成價格買布;放粥點沒有工匠,100錢每人每月雇來好幾十個;那這次征兵……可是征兵,錢有什么用?
郝昭想了好一會兒,不確定道:“莫非,石串是想——使錢?”
“一語中的!”郭威拳掌相接,心想這郝昭果然厲害,又繼續(xù)道:“我打算用募兵的辦法代替征兵。”
李天寶、郝昭從未聽過“募兵”一詞,也不知道這個“mu”是哪個“mu”。
牧兵?
木兵?
目兵?
沐兵?
見兩人都不說話,郭威又道:“100錢每人每月,包吃包喝包穿包住,在縣城南倉庫募兵??h門口告示一貼,募1000人,募滿為止,我想1天能募滿吧?!?p> 李天寶、郝昭二人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李天寶一開始不可思議,仔細(xì)一想這主意不錯,但突然想到一點,猛然驚醒,道:“那個,石串,如果募兵的話,這個錢誰出?”
“當(dāng)然縣里出啦,這是縣兵啊?!?p> 李天寶有些期期艾艾,又道:“那個1000人,每人100錢,所費糜多,那個借貸,可否免息?”
“當(dāng)然不行了,明公忘記孔子的故事了嗎?我可以給明公再復(fù)述一遍,想當(dāng)年魯國……”
“好了,好了?!崩钐鞂氌s忙擺手,他實在不想再聽一遍,道:“就按你說的辦好了?!?p> 郭威耐心勸導(dǎo),道:“明公不要覺得背負(fù)了很多債務(wù),不好還,其實沒多少錢,我給明公算一下:1000人每人每月100錢,才100貫,一年也才1000貫?!?p> 也才1000貫!包吃包喝包穿包住不要錢嗎?反正不是你的錢,1萬貫也能說“也才”,李天寶也不去想了,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愛咋咋地吧。
當(dāng)下李天寶派了一個兵房小吏,寫了張告示,貼在南門。
郭威見李天寶確實煩躁,不由學(xué)起了電視里的謀士,進(jìn)言道:“明公勿憂,我有一計,可解君愁。”
李天寶本來愁的直想抓腦袋,聞言大喜,道:“石串請講!”
“過了這十天半個月,等到布匹運到,這些流民當(dāng)中,可是有不少勞力的?!?p> 李天寶有些失望,道:“勞力這寒冬臘月的,能干啥?等到開春播種,也要秋天才收啊?!?p> “勞力又不是只能種地,可以干別的啊?!?p> “還能干啥?織布也得等桑樹長葉吧?!?p> “明公放心,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只是現(xiàn)在不便說,怕被別人搶了先機,明公到時便知?!?p> ……
東平縣城南倉庫前的空地上,郭威郝昭擺了張桌子,備好筆墨,要親自甄別鄉(xiāng)勇。
郭威道:“伯道,你我還是統(tǒng)一下標(biāo)準(zhǔn),免得一會意見不同,耗費時間。”
郝昭早已此意,聞言也不耽擱,直抒胸臆道:“我認(rèn)為,招兵首先要看性情,最好是那種渾身上下透著木訥氣息的農(nóng)民,這樣的兵戰(zhàn)場上令行禁止,好指揮,才有戰(zhàn)斗力;那些看起來滑頭的,透著機靈勁兒的,最好不要,這樣的人都善于明哲保身,打不了硬仗;然后再看身高、體格、體能、年齡等符不符要求?!?p> 看得出來,郝昭是經(jīng)過認(rèn)真研究的,凡事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不愧是史上留名的將軍。他說的好有道理,可是郭威卻又另外的想法。
原因是郭威想起后世的太平洋戰(zhàn)爭,日本自從偷襲珍珠港之后,雖然也讓美國佬吃盡了苦頭,但基本是被美軍按地上胖揍。被武士道精神洗腦日本兵,比郝昭所說的老實木訥的農(nóng)民更好指揮,指揮官下令沖鋒,士兵哪怕戰(zhàn)死至最后一人也不回頭;而所謂的美國大兵,一個個油腔滑調(diào),惜命畏死,對指揮官下的命令有時牢騷滿腹,但是一樣會不折不扣的完成命令,指揮官下令冒著槍林彈雨沖鋒,也沒有一個人后退。
反而美國兵由于靈活機變,戰(zhàn)斗力有時比日本兵強上不少,以飛行員為例,基本每次戰(zhàn)役,美日飛機損失比都在1:5,甚至1:10以上。著名的中途島戰(zhàn)役中,有一艘日本航母因為升降機故障,原計劃起飛的飛機飛不起來,原計劃回來的飛機不能落地,美軍飛行員不約而同的抓住戰(zhàn)機,一齊擊沉這艘航母,隨之沉沒的還有接近300架飛機,給了日本海軍一個沉重的打擊。
而且中國也有這樣的例子,明朝名將戚繼光,聽說義烏人為了爭奪本地礦產(chǎn)資源,幾千人參加械斗,戚繼光聽說有這樣勇敢剽悍的百姓,一秒鐘都沒耽擱就跑去招兵了,郭威想,無視官府持械斗毆之輩,怎么也算不上老實木訥。
基于這些考慮,郭威覺得,前來募兵的人首先看眼睛,雙眼左顧右盼,飄忽不定的人首選,說明他有想法;雙眼冒光,毫無懼色的人次選,至少說明他機靈;雙眼有神,直視前方的人后選,至少說明他精神;至于雙眼無神,所謂的老實木訥的人,就不要選了。
郭威把想法跟郝昭一說,郝昭很不以為然,道:“石串所說的都是些油滑之徒,這些人關(guān)鍵時刻靠不住,打硬戰(zhàn)會開溜,而且還會拉著其他人一起溜,萬一被上司抓住,他們又有足夠的口才嫁禍于他人。所謂一粒老鼠屎,攪壞一鍋湯。這種人在軍隊中,不但不能作戰(zhàn),反而會起到瓦解軍心的作用。要慎之又慎啊。”
郭威也道:“軍隊與別處不同,主將做得好,油滑之徒未必不能如臂使指?!?p> “石串沒有帶過兵,不知道這兵法要義,還是交由我全權(quán)處置吧?!?p>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
二人爭執(zhí)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郭威提議道:“不如伯道募兵500,我也募兵500,我們二人分別訓(xùn)練,以一月為期,比試一場,怎么樣?”
沒想到郝昭卻不同意,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豈能兒戲?”
郭威只好再解釋道:“伯道,這不是兒戲,如果1個月后,我訓(xùn)練的500人不堪入目的話,伯道再募兵500不就得了,左右不過1個月的時間,何況有伯道先期訓(xùn)練的500士兵,想來沒有什么大問題?!?p> 郝昭猶豫了一下,道:“可以,不過是否要先請示縣令?”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