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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的五十年

第九十八章 織田信長之卷 (轉(zhuǎn)向!敵在本能寺)

織田信長的五十年 浩然天縱 5208 2019-06-15 18:24:57

  桔?;ǎ敲髦羌业募壹y,光秀正是依靠著桔梗花,將自己的威名傳遍天下。

  而現(xiàn)在,桔梗花卻因為信長殘酷無情的手段染上了污點,明智光秀決定親手結(jié)束一族委曲求全的生活。

  這種想法,自從他從安土回到坂本過后,是越來越強(qiáng)烈。

  其實當(dāng)時的很多人都清楚光秀在安土城被信長罵了的事情,并且部分明智家臣已經(jīng)察覺到空氣中的不安氛圍,但是沒有一個人能確定光秀到底想干什么,這也是本能寺之變的先決條件:沒人清楚光秀的真實想法。

  那為何會沒人清楚光秀的真實想法呢?首先,光秀被信長罵了十多年,每次罵了都是那個樣子,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在外人看來不能忍受的事情,每次光秀都能接受。所以這次大家還以為光秀會像往常一樣,過一段時間就往事赴流水。

  其次,光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別人又怎么會知道,本能寺之變,實際上是一個很偶然的事件。其一,光秀被命令救援猴子,手里能“合法”的集結(jié)一萬多人的軍隊,足以與本能寺的守軍匹敵,這件事是偶然的,如果不是猴子求援,光秀根本沒有機(jī)會,能在信長眼皮子底下率軍突入京都行動。其二,剛好這個時候京都的防備被抽調(diào)各處,信長開始派遣遠(yuǎn)征隊伍,京都空虛,這件事也是完全不可預(yù)知的,這是信長在五月下旬才下的軍令,如果丹羽長秀還沒走,那光秀能否拿下本能寺還得畫個大大的問號。其三,信長從五月二十九日到六月三日在京都停留將近六天,而且每天居住在全國人民都知道的本能寺里,距離光秀很近,這也是很偶然的,如果信長直接前往備中繞過京都,光秀也是沒有機(jī)會。

  綜上所述,光秀的腦子是暈的,本能寺之變是偶然的,絕不是某些人所說的什么“黑幕”,我從不相信那些從結(jié)論推斷出來的結(jié)果,我只相信事實描述出來的跡象,這種跡象更能引導(dǎo)出真實。

  比較可佐證的一個證據(jù)就是光秀在本能寺之變后向各方送去降服文書。在給毛利和紀(jì)伊雜賀眾的信件中,表明著光秀在謀反之前根本沒有和這些人商量,而是在謀反之后急急忙忙開始聯(lián)系的,可見他根本沒有提前準(zhǔn)備,不然書信怎么會被猴子截胡。

  五月二十日的坂本城,依舊吹著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而來的風(fēng),此時的光秀據(jù)說開始用占卜,為自己算命。

  他本來就是易學(xué)大師,當(dāng)年他占卜出了什么結(jié)果我們不得而知,我們只知道他最后還是謀反了。

  天正十年五月二十九日,當(dāng)信長進(jìn)入京都的同時,明智光秀也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找來自己的女婿明智秀滿,表達(dá)了他的真實想法。

  “大人會在本能寺落腳是嗎?”

  “是!一如既往?!?p>  “本能寺的守軍有兩千人是嗎?”

  “不清楚,但不會高于此人數(shù)?!?p>  簡短的兩句話,光秀就摸清了京都的底細(xì),明智秀滿回答了這兩句問話后,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

  “現(xiàn)如今丹羽五郎左和神戶家的那人都不在京都附近,本能寺又靠近我方駐地,乃天賜良機(jī)。”

  “是!”明智秀滿注意到,光秀的臉上又浮現(xiàn)出他攻城拔寨時的認(rèn)真神情,要知道他也是一員大將呀!此時的光秀已經(jīng)不是什么織田家的天王了,而是天下聞名的將領(lǐng)。

  “吩咐下去,讓各位做好出征準(zhǔn)備!”說完,光秀又開始進(jìn)行占卜,秀滿也急匆匆的離開坂本城,到各處視察軍備了。

  真正的名將,是善于抓住機(jī)遇的人,明智光秀認(rèn)為,如今的機(jī)遇是老天送給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奪得天下,也許他的心中已經(jīng)開始燃起年輕時一統(tǒng)天下的夢想之火。

  而這都是不斷的偶然帶給他的,他覺得信長也不過是偶然而已:偶然的從今川義元的攻擊下存活,偶然的竊取美濃,偶然的上洛,偶然的逃脫三次反信長包圍網(wǎng),偶然的滅掉了武田家,光秀相信,這一切都是偶然。

  然而,真正的名將不僅要善于抓住機(jī)遇,更要審時度勢。光秀實在是太過天真,他天真的以為控制京都后,全天下的大名都會對他俯首帖耳,他沒有想到信長的威名是一步步打下來的,靠的是自己的手段,而絕非偶然,更何況你還是信長的家臣,毛利家連信長都不認(rèn)同,還會認(rèn)同你這位叛徒嗎?

  也正是由于光秀只有謀略而沒有深謀遠(yuǎn)慮,之前才會被信長罵那么多次,但光秀根本聽不進(jìn)去,他的各種理由(母親大義屈辱)最終讓他做出了謀反的行為,但是卻沒有教他謀反了之后該怎么辦。

  無論如何,光秀是出兵了。五月底,龜山城和坂本城的士兵開始集結(jié),朝備中進(jìn)發(fā),而在六月一日中午,光秀的部隊就抵達(dá)保津,隨后翻過山中,來到附近的衣笠山,并且在此地扎營,讓士兵們進(jìn)餐。

  這時候,隊伍中間已經(jīng)有人產(chǎn)生了困惑:

  “我們的路線好像不對???”

  “是啊,我們?nèi)ブ袊蛘蹋瑧?yīng)該越過三草才對,怎么會從東邊的老坂往山崎來了呢?而且到了老坂之后,應(yīng)該右轉(zhuǎn)怎么會左轉(zhuǎn)呢?”

  “看樣子是要去京都呀?”

  “去京都干嘛呀?而且我們現(xiàn)在用餐,到京都已經(jīng)是晚上了,晚上到京都干嘛呢?”

  士兵們不知道作戰(zhàn)命令是否發(fā)生了改變,他們也不明白為何要深夜進(jìn)入京都。但織田家的士兵就是這樣,只要有錢掙,所謂的分析全部交給位高權(quán)重的家臣們?nèi)ハ耄麄冎回?fù)責(zé)戰(zhàn)斗而已,這是信長多年以來的老譜。

  隊伍的疑惑在吃完飯繼續(xù)朝京都進(jìn)發(fā)的命令中變得更大了,士兵們終于確定,他們臨時轉(zhuǎn)向了,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是去京都。

  “大人要我們在京都閱兵!”

  下午,命令就傳達(dá)到軍隊當(dāng)中。士兵們終于明白,原來信長想要明智家的軍隊給皇室點顏色看看,才讓他們深夜進(jìn)入京都,好在第二天一早給皇室一個驚喜。

  由于信長之前就在桶狹間、大岳城干過這種事,所以聽到臨時轉(zhuǎn)向的命令明智家的士兵根本沒有產(chǎn)生懷疑。

  “大人就是那樣雷厲風(fēng)行的人呢!”

  “是?。【尤蛔屛覀冊谏钜惯M(jìn)入京都,真是夸張?!?p>  “一如既往的神速呢!”

  到了晚上,光秀的先鋒部隊逐漸進(jìn)入京都,也正是進(jìn)入京都后,坐在馬上的明智光秀才說出了那句古今中外著名的臺詞:

  “敵在本能寺!”

  一時間,所有的遮掩都不再需要,進(jìn)入京都的明智家士兵終于清楚:他們深夜到了京都,就是為了取下信長的項上人頭。

  “這是謀反呀……”

  “是啊!主君是被大人一手提拔到現(xiàn)在的,他怎么會不顧大人的恩義而謀反呢?”

  “像主君這樣的正義之士應(yīng)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啊!”

  士兵們對于突如其來的命令顯然沒有心理準(zhǔn)備。

  “你們聽著,就是你們現(xiàn)在臨陣脫逃,信長也不會饒了你們,想一想他在比叡山的所作所為吧!聽著!我們是為天下除害!什么謀反的罪名都是假的,勝者不存在謀反!”

  光秀一番話語,立馬給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士兵吃了顆定心丸,現(xiàn)在他們是上了賊船,也只能和光秀一路走到黑了。

  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

  此時在本能寺休息的信長睡的很香,接待了一天的客人他的勞累可想而知,一沾上枕頭,信長就呼呼睡去。

  “大人真是很困呀,還說明天和濃姬夫人一起去京都放松一天,都不知道明天什么時候起來了?!?p>  在一旁的蘭丸看到信長倒頭便睡,笑著這樣猜道。

  夜幕沉沉,長矛舞動,火光乍現(xiàn),擾人清夢。

  突然,本能寺外傳來了士兵們嘈雜喧鬧的聲音,蘭丸一下子就清醒了,當(dāng)他拿著佩刀朝門外走去的時候,信長也騰的從床上坐起。

  難道濃姬夫人的那個夢成真了?此時蘭丸的胸中像堵上了一塊大石頭,他不停的朝著四周張望,并且派出屬下前去門外打探。

  “發(fā)生什么事了?”信長此時已經(jīng)穿起了衣服,而且看上去十分清醒,一點不像剛從熟睡中起來的人。

  “主君,可能是部分將領(lǐng)喝酒鬧事了,還請您不要擔(dān)心?!?p>  “喝酒鬧事?那這酒席倒是挺晚的?!?p>  “……”

  “蘭丸!”

  “是!”

  “走吧,出去看一看,究竟是誰想要我信長的命呢?難道說我也會像今川義元一樣,在睡夢中丟掉自己的姓命嗎?”說完,信長已然自己穿戴好了衣物,蘭丸將佩刀遞給他的時候,才過了一分鐘。

  現(xiàn)在的信長,又有了當(dāng)年今川義元來臨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大踏步的走出門外,侍衛(wèi)們也緊緊跟上。

  此時在本能寺的大殿已經(jīng)聚集起來很多家臣,隨著喧鬧聲越來越大,想用士兵喝酒來自欺欺人已經(jīng)是沒有意義了,這是很明顯的攻伐之音。

  大殿的大家滿臉愁容、不安、驚恐,各種表情都在他們臉上浮現(xiàn),有的人甚至發(fā)瘋似的哈哈大笑。

  “不知道是誰來攻打大人?。 ?p>  “打探的人已經(jīng)出去了,很快就有結(jié)果。”

  “如今的天下,有誰會想要大人的姓命呢?”

  “我看,是誰走漏了風(fēng)聲,不然敵人怎么知道本能寺這次只有三百人的守軍呢?”

  “你這么說,一定就是皇室了,這次的守軍就是他們給配備的呀!”

  一時間,大殿的人開始嘰嘰喳喳,但很可惜他們都沒猜中正確答案。

  “主君來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自動閃出一條道路,信長帶著濃姬和蘭丸等侍衛(wèi)走到大殿中間,隨后信長大聲的問道:

  “何人?”

  “還不知道,打探的人剛出去?!?p>  聽到這話,信長又仔細(xì)聽了一下窗外的嘈雜聲音,他終于肯定的確是有人造反,幾十年的戎馬生涯一下就讓他明白了外面至少有上千人正在作亂。

  “難道是信忠等不及了嗎?”據(jù)說當(dāng)時的信長這樣猜想道。

  由此可見,信長根本沒有想到光秀會謀反,反而是認(rèn)為一向老實巴交的信忠想要奪取家督之位(實),他一輩子看慣了大名家族的自相殘殺,又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信行,所以信長會這么想也不奇怪,在那個時代這是很正常的事。信長根本不會想到,信忠之后為了給他報仇,也會命喪于此。

  “請您不要那樣想!”坐在一旁的濃姬連忙說:“白天的時候,他還和我們把酒言歡,并沒有異樣呀!還請您相信自己的兒子們?!?p>  聽到這話,信長終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這時候打探的人也回來了,并且將消息告訴了蘭丸。

  “何人謀反?”信長在大殿用他洪亮的聲音問道。

  “是桔梗的花紋……”蘭丸皺了皺眉頭,然后長嘆一聲。

  “桔梗花?是明智家?”

  “天吶?是日向守大人!他不是前往中國援助秀吉大人了嗎?!”

  “遭了!要是日向守大人,那咱們都得死在這了,他可是有上萬人的軍隊??!”

  大殿頃刻之間亂成一鍋粥,這幫人被突如其來的噩耗沖昏了頭腦,他們漸漸失去了武士的風(fēng)采,變成只想活命的普通人。

  “爺爺說的沒錯,我的確不能一直掌控人心吶!”此時的信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禿子真的會謀反,這家伙,就算是殺了我又有什么好處呢?難道他以為自己能控制天下?”

  “不能,而且會使天下更亂?!碧m丸此時冷靜的回復(fù)道。

  “行吧!我知道了,禿子謀反了,大家各自下去準(zhǔn)備吧,拿起武器應(yīng)對敵人,活要有活的樣子,死也要有死的風(fēng)采!”信長站起身,發(fā)布了他一生的最后的作戰(zhàn)命令:

  “在這里的每個人,我允許你們和我葬在一起!禿子絕不會贏得天下的,到時候你們依然是后代口口稱頌的英雄!”

  信長此話一出,那些猶猶豫豫的人也終于堅定了信心,反正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和叛逆者拼了。

  看到大家的眼眸中又燃起了斗志,信長哈哈大笑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才像我那妹夫的樣子!”

  隨后信長開始部署,大家都走向各自的終點,當(dāng)然我不會說他們都血戰(zhàn)到最后一刻,事實上還是有投降的,還是那句話:勇敢忠誠的武士固然讓人尊敬,茍延殘喘想要活命的人也無可厚非。

  在將領(lǐng)們離開大殿后,信長也開始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他不僅抽出了久違的寶刀,甚至還準(zhǔn)備了強(qiáng)弓,作為權(quán)傾一時的戰(zhàn)國大名,他不允許自己就這樣窩囊的死去。

  他的寶刀在深夜如白光一般閃爍,他的弓箭也如老鷹之爪一般鋒利,信長就這樣從大殿離開,然后大踏步的走向前門,此時跟在他身邊的還有蘭丸、力丸等森家的孩子們。

  “阿濃!”信長大聲叫著濃姬的名字。

  “殿下,我在這!”

  “聽著,你這個美濃的女人三十年前不是來刺殺我的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快要死了,你的任務(wù)也算是結(jié)束了,你可以回到美濃了!”

  “殿下?”

  “聽著!你是禿子的姐姐,外面的人絕不敢拿你怎么樣,趁著現(xiàn)在他們還沒攻進(jìn)來趕緊走,不然等會就走不了了!”

  聽到這話,阿濃一下子哭了出來,蘭丸他們也掩面而泣。

  “我是您的女人,我早就說過,就算是烈火焚身我也不會離開您的!”

  “阿濃!”

  “殿下!請您不要再白費口舌了,我不會離開您的身邊,絕不!”濃姬這樣說完,開始走下大殿,直接撲入信長的懷中,那鎧甲和香囊一碰撞,仿佛磁鐵一般的緊緊吸引著。

  三十年前,濃姬的確帶著刺殺信長的任務(wù)而來,但三十年后的今天,他們兩人再也不想分開。

  “聽著阿濃,我不是要你離開我,我是要你成為我的眼睛,幫我看看這亂世究竟會成為什么樣子,我可不愿意就這樣死去呀!”信長此時溫柔的撫摸起濃姬的臉來。

  “您的眼睛?”阿濃有些困惑的問道。

  “沒錯阿濃!我絕不甘心在即將一統(tǒng)天下的關(guān)鍵時刻死去,所以我要讓你幫我看著,這亂世究竟何時才會終結(jié),到了亂世終結(jié)的那一天,你一定要來到我的墳?zāi)骨案嬖V我??!”

  聽到這話,濃姬和蘭丸他們的哭聲更大了,這是多么讓人傷心的事情:就差一步,信長便能取得天下了。

  “所以說,阿濃你一定要幫我!”

  “殿下……”

  “我和你打個賭吧,我賭禿子這次一定會失敗的,你不是一向能猜到我的真實想法嗎?這是最后的賭約了阿濃!活下去,證明我的判斷吧!”說完,信長下令剩下的侍衛(wèi)們將濃姬強(qiáng)行帶走,而濃姬也從梨花帶雨的哭泣中漸漸冷靜下來。

  成為信長的眼睛,幫他看看天下究竟會是什么樣子,這也是另一種方式為信長而活。

  當(dāng)阿濃被帶出去的時候,信長也走出了大殿,外面的天空被火把照耀的通紅,整個本能寺四周全是士兵們搏殺的叫喊聲。

  “森家的孩子們!”

  “在!”

  “你們父親的英勇之態(tài),足以令全天下的將領(lǐng)變色!”

  “是!”

  “今天我能有幸看到他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嗎?”

  “能!能!能!”

  伴隨著森家孩子們的叫喊聲,信長彎弓搭箭,開始迎敵,皎白的月光下,閃爍著本能寺的火光,而桔?;ǖ钠鞄瞄_始如潮水般涌進(jìn)本能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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