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三拳腳是沒套路的,以為莊梅比莊清好對付,誰知吃了更大的虧。
莊梅三拳兩腳把他打趴下后,原本以為他已經沒反抗能力了,就等著他起身好好聊聊。
誰知他以奔跑的速度投井自殺!
莊梅趕緊跑到井邊,往下一看,黑咕隆咚的,什么也沒有。把耳朵靠近去聽,沒有任何聲響,如果陳三在下面,就這么一會,淹死也沒那么快。他或是在水里走,或是在水里游,或是在水里掙扎,總會有聲音的。
然而居然什么聲音也沒有。
就好像一塊石頭“咚”的一聲落入水里,然后就沒有聲音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水面沒有一絲漣漪。就這么一會兒,水面就恢復了平靜。
真是怪事。
她想起來,自己上次跟莊清到這里查看的時候,是往里面看過一眼的。
這井很深,從井沿到水面起碼三丈深,水有多深就不知道了,但能供周圍五條街的人家使用,而且常年不竭,地下肯定是個大水坑。
而且這個井,口小腹大,是個葫蘆形,井沿下到五尺左右,就陡然變寬,看不到底的邊。當時還說這井怕是鑿穿了地下暗河。
陳三為什么要跳下去?這井這么深,就算下面是水,砸下去也疼啊。
但仔細一想,陳三不大可能是自殺去了。下面必是有出口!
只是現(xiàn)在三更半夜,也不知下面是什么情況,莊梅不敢下去。如果陳三不是來自殺的,他要是在下面等著,自己怕是要吃大虧。
莊梅也不知要不要守在這里,萬一這井下沒有別的出口,陳三等她走了,又從原地上來呢?
唉,早知道那個時候看到這井,就應該找人問問這井下是什么狀況。
這井用了那么多年,肯定有人下去過??傆腥说袅速F重東西下去,或者有人跳井自殺的,這都難免的事情,一定有人下去過。
莊梅現(xiàn)在不敢下去,但也不想走開,真的就在附近找了個隱秘的地方等了一個時辰。
萬一井下面別無出路,你總不能在水里一直浸著吧?
一個時辰過了,陳三并沒有從井里出來,莊梅嘆口氣,不能傻等了,十有八九下面是通往別處去了。
莊梅只好放棄,走回楚館去。
原本是打算抓住陳三的,現(xiàn)在把人給丟了,等下見了莊清也不知該如何交代。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把他打得起不來。
把他打殘廢也活該,是他先動刀子的。大不了打殘廢了再把他醫(yī)好就完了,人真的不能太好心。
不一會兒,回到楚館,只見大門洞開,火把燒剩一支,每個房間里都亮起了燭火,哎呦聲不絕于耳。
莊梅大吃一驚,怎么了?
抬頭一看,自己的房間,房門洞開,王寡婦跟兩個小孩不見蹤影。莊梅一個女孩子家,平常最討厭把門開得那么大。
走進莊清的屋子,只見莊清腦袋上包了幾圈麻布,還有血絲絲滲出。有兩個軍士站著,臉腫了老大一塊,正在互相抹藥。
“怎么了?”莊梅大驚。
莊清見她回來,顧不得疼痛,忙問:“陳三呢?”
“跑了,我沒抓到他?!?p> “唉,完了完了,賠了,賠了個精光。”莊清長嘆一聲。
莊梅忙問發(fā)生了什么,莊清沮喪地,把莊梅去追陳三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陳三真有幫手來,他把莊梅引走,來了個蒙臉大漢,勇猛無比,楚館這幾個軍士不夠打的,個個都被揍得皮開肉綻。
莊清親自擼袖子上,倒是能對付一下,然而,被大漢逼得抽不得身,只聽得大漢邊動手邊對王寡婦喊:“快跑!”
王寡婦二話不說,拉著小孩就沖出大門,轉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楚館里的那些軍士全都趴在地上,誰都沒能去攔一攔。
整個過程非常短,楚館的這些軍士基本上是一拳一個,一腳一個,挨著就倒,碰到就暈。
聽到他說得這么嚴重,莊梅忙問:“有沒有出人命?”
“那倒是沒有,他好像出手也有分寸。”
看到莊清這樣子,莊梅很驚訝地問:“你,你打不過他?”
莊清惱怒又赧顏地說道:“此人練過拳腳,力大無窮,動作也非常敏捷,簡直就是只野獸。”
“你傷到哪了?嚴重不?”
“沒事,沒什么事,就是頭撞在墻上磕破了點皮?!?p> “有沒有擦點傷藥?。俊?p> “擦了擦了?!?p> 楚館這個樣子,也是沒辦法了。莊梅把自己抓陳三的經過說了下,兩人面面相覷。莊清說道:“陳三的這個幫手,很能打,我看你也打不過?!?p> “看你這樣子,怕是說對了。雖說我從小就跟人動手,也正經學過擒拿,但能把你打成這樣的,我動手也好不到哪去。”
“那怎么辦?”莊清難受起來,“連人質都丟了?!?p> “哼,我天一亮就去井里看看,我就不信,我抓不到他。”
“如今知道他有幫手,萬事要小心點了?!鼻f清頓了頓,“何況這個幫手還是個硬茬?!?p> 原本有王寡婦他們娘仨在手里,陳三投鼠忌器,莊清是占上風的。如今陳三沒抓到,人質又跑了,徹底的敵明我暗,兩眼抓瞎。
如果陳三就此不出來呢?這是個很傷腦筋的事情。此人是個盜墓賊,真要躲起來,誰也找不到。
如果報官,周公倒是會幫忙,可是,這樣一來,事情就鬧大了,成了個外交事件。朱英的身份,他的任務就全曝光了。
春申君要求務必找到楚陵隨葬品的下落,這就不用找了。買的和賣的全都不出現(xiàn)了。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太聲張。
莊清想到了一個人,對莊梅說:“要不,讓蘇棄幫我們吧。他現(xiàn)在管著衙門里的衙役,衙役都是些人精,這洛陽地面上的事情,真要查不會查不出來的。讓他私下幫我們查,也不用驚動周公和單大夫。”
莊梅說:“你太想當然了,衙役們口有那么嚴嗎?你讓他們幫忙,不如直接請周公?!?p> 莊清想想,也對。
“先別管這個了,等下天一亮我就去井里查探,陳三幾次往這條街上跑,肯定有原因,在最危險的時候,往井里跳,我就不信他是來自殺的。下面他一定去過不知多少回。”
擦了藥以后,莊清現(xiàn)在冷靜多了,恢復到原本儒雅的樣子,點點頭,說:“他今天是有備而來,往井里跳,這些說不定都是他預計到的。”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我們低估了他。”
“怎么說?”
“他前兩次來闖我們楚館,都是硬闖,讓我誤以為他就是個有勇無謀之輩,其實就是故布疑陣。我現(xiàn)在想起來,他真的非常聰明,一點不像個粗人。”
陳三以他的能力,可以悄無聲息地來的,但是因為救的人里有個兩歲的小孩,無論如何不可能跑很快,就算把他們弄出來,也帶不遠。
因此,第一次來,是故意驚動我們。扎呼呼四處亂叫,一是確定關人的房間,二是讓我們緊張。他知道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抓得到他。
昨晚就是個疲勞戰(zhàn)術。
今晚,他還是一個人來,目的就是把我引走。說什么賭一局那都是瞎說,如果我不跟他賭,他可能會有別的辦法把我引走。
但想不到你出來了。他應該不知道你比我跑得快,他可能是擔心他的幫手未必能救出他婆娘,所以改變主意要抓住你,拿你來交換。
可是,你居然比我跑得還快,更比我還能打。
說到這,連莊清自己都笑了。小看女人讓他吃了個大虧,如今雖說跑了,但也被揍得夠嗆。
莊梅聽了這番分析,眉頭緊皺,由此看來,此人心思細密,倒是非常難對付。如今更是毫無顧慮,不好辦了。
莊清說:“他那個幫手,也不知是什么來頭,拳腳這么硬。你要是下井,萬一碰到他,會很麻煩。”
“我會小心的。”
看大家都如此模樣了,莊梅讓大家都回去歇息,明天如果感覺不舒服,再去請個醫(yī)官來瞧瞧。
反正人都跑了,不睡覺守著空房也沒必要。更要緊的是,暫時也不想驚動官府。因此,莊梅吩咐,明天,沒有表面?zhèn)麆莸目梢猿鲩T,其他人就好好待在館里,哪也不要去。
莊清也折騰了一夜,勸他去好好睡覺。
莊清白忙活一夜,本來是信心滿滿的事情,突然搞得灰頭土臉,也是分外難受。可是事已至此,也是不必多想,還是養(yǎng)精蓄銳,再去想想辦法。
楚館里的軍士,也都是打過仗的人,不敢說“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那么大氣,也是見過戰(zhàn)陣的,但這些都是普通的軍士,沒見過這樣打架的。
他們只覺得是黑夜里一只野獸,以最敏捷的動作把所有人都打翻在地。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么暴烈的拳頭,這么粗壯的大腿!
莊梅對這個把楚館這七、八個人都打得東倒西歪的黑衣蒙面人很感興趣。她自小就愛打架,今晚跟陳三這么一過招,還沒過完癮呢。
看莊清和楚館里的人的樣子,這個人真的很厲害,交手怕是打不贏。
想到這里,忽然一個問題浮現(xiàn)起來:朱英的武藝據(jù)說不錯,但要說一瞬間打倒我們所有人,怕也是做不到。陳三當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如果他的失蹤,是因為遇到了這個黑衣蒙面人呢?
這真是個不好的感覺!
米丹利耶娜360箴言第一百三十二:誠實對待自己和他人,如果必須要說謊,不如干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