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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蛻

第七章 邪魅作祟4

四蛻 前排刀盾兵 3097 2019-04-08 07:29:00

  她身上有好多秘密,眼睛會變貓眼這一個,沒有任何人知道,連莊清都不知道。對于這個能力,她從小就很害怕。

  小時候聽人講故事,有種貓妖會跟人結(jié)合,生下來的小孩具有貓的特點(diǎn),夜里能看清人。莊梅小時候聽了很多這樣的故事,但她從不敢想自己是個妖的小孩。

  但自己身上確實有很多不尋常的地方。比如,她能夠讓一個物件自己動。發(fā)現(xiàn)這個能力是在大約10年前,當(dāng)時陳縣刮大風(fēng),把一件很好看的女人的衣服吹到樹頂上,那樹非常高,比梯子還高,又被樹枝串住,誰也沒辦法拿下來,如果真下不來,很容易破掉,那就可惜了。

  莊梅非常喜歡這衣服,人都走光了,她還呆呆地站在樹下。也不知怎么的,凝神冥想,好像周圍有一股氣可以受自己控制,隔得有五丈距離,就讓那衣服自己從枝丫中解開,飄落下來。

  莊梅非常開心,也非常害怕,不敢在人面前展露。

  因為她不知這是什么。法術(shù)?聽說那些術(shù)士施法還要很多咒語,要法器,要各種手勢動作。而莊梅并不需要。

  他想起了嚴(yán)驂,那天在老壽星姬延面前表演的戲法,莊梅很明顯感覺到周圍有一股相同的力量在擾動,她心里驚詫不已,因為,那是遇到同類的感覺。

  這輩子第一次。

  所以,那天朱英看到嚴(yán)驂的法術(shù)表演,莊梅卻說那是法術(shù)而不是戲法。然而,自己的是法術(shù)嗎?

  她其實很迷惘,法術(shù),可以天生么?不是應(yīng)該都像嚴(yán)驂那樣,在修煉個幾十年才有的么?

  大概兩三年前,她開始不怎么吃飯睡覺了。不是生病,也不是中邪了怎么的,就是慢慢地飯量越來越少,毫無饑餓感。睡覺也越來越少,但精神很好。

  只有極少數(shù)的家人知道這些,只當(dāng)是種病。后來,她隔空取物的能力漸漸被陳縣的人知道,春申君也慕名招來,奉為上客。

  莊梅并不喜歡這個,她只想當(dāng)個普通的女孩兒。

  除了以上說的這些,她就是個普通的女孩。

  她在王寡婦家呆到了子時才走,是發(fā)呆到了子時。并不是王寡婦這里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要她等這么久,而是自己陷入了心事中。王寡婦這有點(diǎn)臟亂的院子,非常富有生活氣息,勾起了她在陳縣的無數(shù)往事。

  反正她已很久沒有睡覺,回去也是對著墻壁,把這些事再想一遍。

  4、

  次日午時,是周公宴請時間。莊清起得很早,做好覲見準(zhǔn)備。隔壁吳興的旅舍,忽然來了一撥人,吵吵嚷嚷,引起外面行人圍觀。

  莊清步出門外,遠(yuǎn)遠(yuǎn)聽到似乎是吵架,心想,莫不是跟客人起沖突了?這種熱鬧不能看,有失身份。于是派個人去看看。半晌,回報說,原來是收“除魃錢”的。

  莊清一頭霧水,什么是除魃錢?

  原來,洛陽這小半年,城內(nèi)一直鬧妖,雖說單大夫刻意隱瞞,但紙總包不住火,漸漸的還是傳開了。

  城外呢,又有人見到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邪物。

  太史雖然不屑把這事寫入史籍,但那些巫、祝、卜等人,可不愿意等閑視之。

  一開始出這事的時候,巫、祝、卜等人就根據(jù)目擊者描述和典籍記載,一致認(rèn)定是魃神作祟,太史司馬莫之到四處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就把這事給否定了。“愚民自擾”四字上報周公。

  雖說司馬莫之一力壓制,但事情沒有解決,不滿的聲音是壓不住的,周公也坐不住了。最重要的,商人們不干了,你天天提早關(guān)門,晚上提早宵禁,我們生意可受不了。聽說前幾天又死了人,他們終于憋不住,要在洛陽舉辦除魃大會。

  城里的富戶、店鋪,都要攤錢!

  吳興本以為自己是楚國官人,不可能派到自己頭上,誰知道,洛陽城里的富戶、商人,也沒把他當(dāng)官家人,直接按店鋪業(yè)主攤派。

  吳興拖著不給,今天人家是上門硬要。吳興一肚子憋屈,就吵了幾句。

  派去看熱鬧的笑道:“大夫,你是沒看到,吳大夫那臉色都是黃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從柜里摳摳嗖嗖的摸出幾個錢,像扔豬腿似的扔出去,掉地上了,還伸手在空中撈一下,想撈得回來似的。”

  莊清也忍不住笑了。心想,吳興確是這樣的人。

  “我聽說,這個除魃大會,上個月就開始籌辦了,朝廷不允許?!?p>  “為什么呢?”

  “嘿嘿,這個,你是官場中人,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我記得我爺爺說,這樣的事情,以前在我們楚國都是官家操辦。但現(xiàn)在,官家很少去辦這樣的事情了,不想出錢。但是民間去辦呢,又很容易出亂子,人多而雜,最怕有人混在里面搗亂。本來每年這幾個大的日子,元旦,冬至,偷盜、奸淫、失火、走失人口,就時有發(fā)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莊清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吳興以前不肯出錢,是吝嗇。

  現(xiàn)在不肯出錢,是因為昨天他見過死人。

  這除魃大會就是胡鬧,騙騙老百姓的。富戶們有財有勢,緊守家門,只要不是失火和瘟疫,這些事鬧不到自己頭上。但是市面蕭條,那就有干系了。

  大家出點(diǎn)錢,弄個什么除魃會,令愚民心安,遠(yuǎn)近客商正常往來,生意也好做了。莊清到王城這小半個月,吳興的旅舍也沒來幾個客人。莊清也不懂行,不知道這行市到底是好還是壞。

  “這除魃大會什么時候開?是怎么個程式?”

  “大概十天以后吧,我也不知道,到時我們還在洛陽,可以去看看?!闭f到這還挺興奮的。

  莊清一揮手,讓他下去。

  不一會,吳興垂頭喪氣地進(jìn)到楚館來。見莊清立在庭中,一愣,趕緊上前打招呼。

  莊清看他神情甚是悲憤,就寬慰他:“吳大夫,一點(diǎn)小錢,由他吧。”

  吳興這兩個月生意不是很好,又接待莊清他們一大幫人這么多天,聽到他說“一點(diǎn)小錢”,心里更是郁悶。冷冷地說:“大夫是貴公子出身,不像我,沒見過錢?!?p>  莊清碰了根刺,只好哈哈一笑。

  “其實我不是吝嗇,這個事情,昨天你也見到了,這種死法?就他們,就憑他們?你也知道西門豹的事情吧?這幫人裝神弄鬼糊弄糊弄百姓得了,別把自己給糊弄進(jìn)去了?!?p>  這話莊清沒法反駁,只能同意。

  魏文候時期,西門豹在鄴城當(dāng)郡守,鄴城當(dāng)?shù)毓膿v“河伯娶婦”,每年都從民間挑選無辜少女扔河里,還要百姓湊錢辦法事,西門豹把神婆扔河里,這事就算沒人敢做了。

  如今王城弄這個“除魃大會”不也一樣嗎?人是真的被害死了,錢是真要被人騙走了。但誰能像西門豹一樣,讓人明白這些都是扯蛋嗎?誰敢阻撓這個大會,怕是會被人打死。

  好在,這個除魃大會,估計也就騙騙錢,不會像“河伯娶婦”一樣搞“活祭”之類,只能由他吧。

  “今天來收錢的,都是些壯漢,這些都是什么人???”

  “哦,是洛陽有名的姜氏武館的弟子?!?p>  “武館?都說周國人民懦弱,這里也有武館嗎?”

  “有啊,怎么沒有?姜武師是衛(wèi)人,曾在魏國當(dāng)過小裨將,后來因為與楚打戰(zhàn)失利,被魏國責(zé)罰,就跑到洛陽來了。此人武藝高超,在洛陽收小徒,如今還有三四十個弟子跟著?!?p>  “這些弟子都是什么人?”

  “都是城中子弟,學(xué)點(diǎn)武藝防身的?!?p>  “這事怎么也有武館的事?”

  “武館是負(fù)責(zé)保護(hù)除魃大會的,因為洛陽的各個商會保證不出岔子,就雇了幾個武館,今天來的這些是姜氏武館的人。唉,這些人大多都是城中紈绔子弟,欺負(fù)人還行,真要到戰(zhàn)場上見個陣仗,怕是會嚇尿。”

  聊了會,被強(qiáng)迫出錢的痛苦漸漸平息,吳興告退而去。

  吳興踱步到廚房,見到了吳萍,說了幾句家常,見四處無人,廚子阿谷也不在,悄悄囑咐她:“今天他們兩個都要去宮里赴宴,剩不了幾個人,這個飯食,你知道的?”

  吳萍心領(lǐng)神會,指了指灶上的一些破瓜爛葉,點(diǎn)了下頭,嗯的應(yīng)了聲。

  吳興輕輕地嘆了口氣,雙手拍拍袖子,說:“吃了周公這餐,莊大夫的使命也算完了,該回去咯。”然后,又搖搖頭,“可惜了,莊大夫是個有眼光的高人。不過呢,這些我都管不著,不用我管飯,這能省我多少柴米啊,你說是吧?”

  萍兒嗯了聲,呆了會,撲哧一笑,小聲嘟囔:“財迷!”

  吳興倒也不惱,笑嘻嘻地說:“那好,你不要嫁妝,盡管煮好點(diǎn),讓他們吃個夠。”

  “爹——”吳萍忸怩地拉長了聲,臉也紅了。“你近來總是拿這個開我的玩笑!”

  吳興樂呵呵地看著她,忽然又嘆氣道:“其實我有滿意的人,就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p>  吳萍愣住了,她還是第一次聽他這么說。父親有人選了?是誰?我認(rèn)識嗎?她很想問,但不敢問。

  吳興愣了下,自言自語地呢喃,算了,我再觀察觀察。留下萍兒一個人發(fā)怔,轉(zhuǎn)身走了。

  米丹利耶娜十圣訓(xùn)之三:生命是平等的,但并不是說毫無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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