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關(guān)的商隊和百姓,帶回了大批的羊毛。這些羊毛的價值超乎想象。多到整個國家都不可能買得起。
當(dāng)然,其實官府這次收到手上的很少。但是,官府賺的錢卻是最多的。
民部印刷的“代羊毛幣”、“糧票”可以直接兌換糧食、銅錢。因為之前那些世家豪門用來兌換這些紙幣的銅錢在倉庫里堆不下,都直接堆滿了皇城的幾個廣場了。
但是老百姓也不傻,糧票還能時不時的去大街上花銷,羊毛幣是肯定要留著的,起碼要留兩年。
那些出關(guān)的百姓,哪個手上沒有個幾十貫的羊毛幣?
現(xiàn)在的羊毛生意多火啊,大街小巷都是招人紡羊毛,織毛衣的。
一天幾個銅錢,還包吃住。
剛好,那些災(zāi)民也不挑,能有口飯吃就好,大家一拍即合。皆大歡喜,只要拿合同紙,上面簽個字或者按個手印就行。
長安城已經(jīng)在考慮擴建了,就是工人短缺。
大路一直在修,無數(shù)人在工地上忙活。
現(xiàn)在的大唐,看上去熱火朝天。
但大殿之上,卻并不樂觀。
“實在不行,將大軍撤回來?”
楊恭仁有些不太肯定的說道。
這次大軍出征,占領(lǐng)的都是剛剛水災(zāi)的地方,毫無意義,還空費錢糧。當(dāng)然也有收獲,那就是近兩百萬的百姓和天下傳頌的名聲。
大唐以大軍壓境,迫使王鄭放棄災(zāi)區(qū)。然后又迅速救援,使百姓活人無數(shù),這般仁義之舉,已是獲得了天下民心。
按說,此時應(yīng)該一鼓作氣,將王鄭滅掉。但是現(xiàn)在最大隊伍問題是:糧食跟不上消耗。
憑空增加的兩百萬人,直接讓大唐的糧食供應(yīng)接不上了?,F(xiàn)在別說大軍出動,就是一點不動,維系到明年開春,都是困難。
其他大臣聽到楊恭仁的話,都是默默不語。
此時不能一鼓作氣,以后再戰(zhàn)就難了。
“沒事,我大唐現(xiàn)在是蒸蒸日上。只需熬過這一年,天下必將為我大唐一統(tǒng)?!?p> 裴寂倒是很樂觀?,F(xiàn)下君民用命,內(nèi)無憂患,外無強敵,正是休養(yǎng)生息的好時刻。雖說天下未能一統(tǒng),但也不一定要急在一時??!
“宰相大人,你就這么篤定,其他諸侯叛逆,會坐以待斃?”
許詩琪忽然開口。
私下里,許詩琪已經(jīng)被稱為“大唐女相”。因為是少有的女子為官,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很受關(guān)注。
裴寂不語,沒有人會坐以待斃。大唐在發(fā)展,別人也會發(fā)展。大唐最近為了糧食、布匹、茶磚這些物資,沒少拿鋼鐵去交換。
而有些東西,又不是什么秘密。比如水車,比如水塘等等。
“那徐侍郎有何高見?”
裴寂這一問,殿中所有人都停下來,看向許詩琪。那些觀政的青年,眼中有著熱切。
許詩琪搖搖頭,淡淡道:“無非開源節(jié)流。但此時我大唐一片繁容,形勢大好,實不忍心將這大好局面毀于一旦?!?p> 這話讓所有人心中一震,是啊,現(xiàn)在的大唐是萬象更新,若是將其他的事情都停下來,省下錢糧大仗,委實可惜。
可是,這仗,根本支持不下去了。
一時間,大殿中鴉雀無聲,沒有誰敢左右此等大事。
“韓嘯,你可有好主意?”
李淵看向面容平淡的韓嘯,希夷的問道。
“辦法總是有的,就是不知陛下有沒有這個膽量。”
“哦?”
這話不但李淵聽來心中微動,其他人也是趕緊側(cè)耳傾聽。
那些觀政書生多聽過韓嘯的言論,知道他是個心思活絡(luò)的,趕緊將筆抬起,準(zhǔn)備記錄。
“那你說說看,朕有什么事情做不得?”
“均田?!?p> “呃——”
李淵錯愕,這種事,這時候做,不是得罪天下士族嗎?
雖然看似能因為均田而搶到一些秋糧,但其中得失,怎么權(quán)衡,李淵一時也是猶豫。
“分地。”
“你——”
李淵站起身來,這個法子是在世家和朝廷身上割肉,若是一個處置不當(dāng),會動搖國本的。
見李淵如此,韓嘯心中明了,他是沒有這個勇氣的。
“邊貿(mào)。”
此言一出,大臣們都是一陣議論。
剛才那兩個簡直是刀口上行走,不是簡單就能做的。但是這邊貿(mào)倒是說的過去。
因為大軍出關(guān),現(xiàn)在突厥人很乖。而漸漸入秋,突厥人需要大量過冬物資,他們還要把那些牛羊賣掉。
“這倒是可以,若是以前,我們巴不得突厥人冬天凍死、餓死。但是現(xiàn)在嘛,他們都死了,誰替我們養(yǎng)羊?”
唐儉老頭倒是敢說,這般話,就這么在朝堂上說出來。其實這也看出,大唐現(xiàn)在是真的不怕任何人的。
“那,我們開設(shè)邊地交易之所,用鹽茶和突厥人交易牛羊?!?p> 李淵斟酌道:“此事由民部負(fù)責(zé)?!?p> 然后他又道:“但是光依靠交易牛羊,怕是難以解決問題。”
的確,那些牛羊解決不了缺糧的根本問題。
“打下洛陽,平定天下!”
韓嘯忽然高聲道。
打洛陽,平天下?
誰都想打,可是,這不是條件不允許嘛……
“陛下,我們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我們要干什么,我們怎么干。讓那些與我們?yōu)閿车娜撕ε隆⒛懞@慌失措;讓那些親近我們的人喜悅、歡欣,為之振奮。”
“我們要打洛陽,但是現(xiàn)在缺少糧食。如果支持我們的,可以給我們支援。如果誰家有糧,我們可以去借!”
借?
借!
誰家一定會有糧?
能不能不借?
敢不敢不借?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打洛陽,我韓嘯第一個捐獻(xiàn)一年俸祿?!?p> 韓嘯高聲說道。
無恥!
那些官員看著韓嘯,臉上都是欽佩之色,但心中卻是開罵了。
你韓嘯一個酒樓就能掙多少銀錢?還會在乎那點俸祿?
可是,這時候,這家伙已經(jīng)開頭了,誰會是傻子嗎?
“臣也愿將一年俸祿捐出,以助大軍攻打洛陽。”
“臣家中余糧愿全部捐出來,送往前線?!?p> “臣城外的莊子上還有糧食,下朝后就讓他們送來。”
……
那些觀政的書生很懵,這是什么情況?
政治這個東西,有時候就是這么復(fù)雜,卻又簡單。
武德三年八月十三,群臣為前線捐獻(xiàn)物資,帶動整個長安城百姓紛紛解囊。
中秋之后,統(tǒng)計所得,共一百三十萬貫有余。糧食八十萬石。
打洛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