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頭人豪爽的樣子,韓嘯搖搖頭。
別說你一個小部落的頭人,就是整個突厥的羊都賣給韓嘯,也不夠用啊。
這就是“羊吃人”的強(qiáng)大力量。
東西吃完,將長案收拾一下,韓嘯從中原帶來的貨物被擺了出來。
薄鐵鍋,大袋的鹽,各色的布匹,各種針頭線腦的雜貨……
還有香料、茶磚和一柄柄小匕首,連軍工鏟和麻繩都擺了一些。
這些東西別說是草原,就是在中原都是難得的好東西。樣樣都是緊缺的貨物,這次韓嘯也是下了本錢了。
馬周和崔冶負(fù)責(zé)協(xié)調(diào),口齒伶俐的伙計(jì)們負(fù)責(zé)交易,穆巴大叔帶著那些懂突厥語的負(fù)責(zé)翻譯。
韓嘯則帶著突厥頭人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咦,這匕首好鋒利??!”
拔出尺長的小刀,看著陽光下的刀刃,那頭人贊嘆道。
“這可是真正的百煉鋼打造出來的?!?p> 韓嘯拿過一柄匕首,拔出來,伸手往長案上一插,匕首應(yīng)聲插入長案的木頭之中,仿佛那不是木頭,而是豆腐。
這當(dāng)然能說明匕首鋒利,但其他人卻不一定能做到。因?yàn)闆]有韓嘯的力量。
那頭人眼睛一瞇,這個大唐的貴公子,也不是一般人啊。
“這么好的野狼皮,為什么不收?”
忽然,不遠(yuǎn)處一個突厥人高聲嚷道。
韓嘯和頭人趕忙過去,原來是這突厥漢子看中了一柄小刀,想用野狼皮交換,可是那伙計(jì)卻不收。
韓嘯看了看那張狼皮,的確是一張好皮。
他看向頭人,微微一笑。
“我們只要羊皮,好的牛皮牛筋也行?!?p> 頭人一皺眉,這些漢人是不是傻了?羊皮能有狼皮珍貴?
見這些突厥人不解,韓嘯揮揮手。
好的,正餐上場。
幾個婦人端著筐子和一些工具過來。
框里是滿滿的羊毛。
婦人快速的將羊毛搓成細(xì)線,然后再搓成一股股的粗線。
旁邊的婦人拿起竹針,熟練的用手指一勾,便開始編制起來。
初時還看不出什么,不一會,一支手套成型了。
這位可是培訓(xùn)這么長時間以來,手速最快的之一。
那婦人熟練的將線頭打個結(jié),然后將手套遞給韓嘯。
韓嘯套在手上,用力握了握,然后又遞給那個突厥頭人。
那頭人全程已經(jīng)看過這不可思議的編制之術(shù),愣愣的接過手套,戴在手上。
很軟,也很暖和。他手指動了動,沒有什么束縛感。
韓嘯又招招手,幾件同樣是羊毛編織的毛衣被送過來。
這些毛衣款式長短不一,但都是針腳細(xì)密的,有的還加了花紋。
那頭人接過一件,套在身上,感覺馬上身上就開始冒汗了。
“真是神奇!”
那些突厥人都開始贊嘆。
“你們中原人就是手巧?!?p> 頭人將手套和毛衣還回來。
“中原有人發(fā)明了這種衣服。這衣服冬天穿可是好東西。”
韓嘯低聲道。
那頭人點(diǎn)點(diǎn)頭。
“中原人多,這就需要很多的羊毛。很多,很多!”
韓嘯的聲音更低了。
那頭人張張嘴,不知道說什么。
面前這人做的生意,根本不是自己這種小部落頭人能摻和的。
“這是一個機(jī)會,你們草原人的機(jī)會?!?p> 韓嘯的話語中,似乎滿含魔力。
“不久,將有無數(shù)的中原人過來買羊毛。”
“中原人太多了,多到草原上所有的羊毛都剪下來都不夠?!?p> “這生意,很大,很大!”
那頭人很激動,但是卻又沒有什么進(jìn)一步的表示。
韓嘯很遺憾,這不是一個好的合伙人。這個頭人沒有眼光,也沒有野心。
不過,來之前就有過預(yù)料。
“我變賣了所有的家產(chǎn),換來了這些貨物?!?p> 韓嘯拍拍手,有人送來一個木盒。
木盒不大,但是很精致。
韓嘯伸手打開木盒。
“嘶——”
便是隨同韓嘯前來的那些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十個花紋細(xì)密的水晶碗,整齊的放在盒子里。這些水晶碗大小、紋樣、色澤,都是一致的。
當(dāng)然是一致的,畢竟是一個模子澆出來的。
玻璃這東西,短時間,還是可以拿出來糊弄一下土包子的。
比如面前的這位,此時已經(jīng)挪不開眼了。
光這點(diǎn)怎么夠?韓嘯再一揮手,那些馬車上的幔布被掀開,整齊的麻袋里是鹽,木箱是茶磚,還有那些鐵鍋、瓷器等等。
“只要頭人幫我將附近的部落都引過來交易,這件寶物就是你的了。”
韓嘯拿出一個碗來,那碗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亮的晃眼。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只碗吸引住。
那頭人一把抓過碗,拿在手上輕輕撫摸。
“好,你是我們葛邏祿部最尊貴的客人,我將將你引薦給我們的可汗?!?p> “好說,好說,做生意嘛,多個朋友多條路?!?p> 韓嘯笑瞇瞇的回應(yīng),在那頭人不舍的眼神中,將手中的木盒收起來。
這些突厥人并沒有交換走多少東西,畢竟他們實(shí)在是太窮了。
看著他們騎上馬,韓嘯熱情的揮手。等這些人走遠(yuǎn)了,韓嘯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備戰(zhàn)!”
韓嘯一聲高喝,那些婦人和伙計(jì)還在發(fā)愣,武官們卻是迅速行動起來。
“快,你們帶上鐵鍬跟我走?!?p> “你們?nèi)ツ描F絲加固拒馬。”
“弓弩全部拆箱,檢查裝備?!?p> “著甲!”
……
韓嘯并不回身,那些武官顯出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干練。
這讓韓嘯很欣慰,畢竟演練了無數(shù)次。
胡大全他們懵懵的聽著指令,操起各種器械跟著忙活,卻什么也不明白。
“還愣著干什么?整理貨物,收縮營帳!”
一個武官高聲喝道,驚醒了那些伙計(jì)和婦人們。
往四面一里多地,那些武官和獵戶拿著工兵鏟幾鏟就是一個一尺多深的碗口大洞。
這是韓嘯設(shè)計(jì)的陷馬坑。
這種陰損的設(shè)計(jì),當(dāng)初讓所有喜歡騎馬奔馳的武將們膽寒。
那些拒馬上綁上長槍,長長的鋒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這會讓那些戰(zhàn)馬望而卻步。
一道道串著尖刺的鐵絲拉成網(wǎng),足以阻擋沖鋒的步伐。
只有正面是沒有拒馬和鐵絲網(wǎng)的。
但那里有幾輛大車擋路。
大車后面,一根根長長的弩箭被絞起來,上弦。
穿上戰(zhàn)甲的武士不多,只有四五十人。但他們穿的是水利鍛壓機(jī)壓制的板甲,手中拿的是一丈多長的陌刀。
他們并不是真的陌刀隊(duì),但穿上差不多的裝備,應(yīng)該也能發(fā)揮出陌刀隊(duì)的幾分戰(zhàn)力來。
“嗚——”
凄厲的號角聲響起。
敵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