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來了位稀客呢?!?p> 沙漠綠洲旁,有一座三層高的紅樓。
紅樓大門右側(cè)掛有“此生不入中原國”,左側(cè)掛有“來生仍當中原人”的聯(lián)子,聯(lián)子上方的正中央,則有四字橫匾。
四個響遍沙漠,聲傳中原各地的字。
最后客棧。
客棧內(nèi),身穿紅衣,酥胸半露的女子坐在掌柜柜枱內(nèi),瞄了眼擺放在面前的玉佩,抽了一口煙,懶洋洋道。
這位長髪披肩,丹鳳眼,薄唇,不施半點脂粉的嫵媚女子左手托住煙桿,右手不停把玩著兩枚銅錢。
她正是這座客棧的主人。
有大漠孤煙之稱的莫孤煙。
“煙老板說笑了,這不還你東西來了?對你我可是日思夜想,換柳三的話來說便是,無論時間分出多少剎那,我都總能在時間中看到你?!?p> 李南音雙手按在桌上,整個身子往前趴去,那一雙眼睛毫不掩飾地盯住不該盯的地方。
他此刻的動作和語言,活脫脫便是一位仗著家世,橫行霸道的貴公子,輕浮,孟浪之極。
站在他身旁的沙匪一看,一聽,額上頓時見汗,急急道:“煙老大,這可...?!?p> “老金你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p> 莫孤煙揮了揮手,毫不在意李南音的目光,甚至身子更傾斜了一些,讓衣服微微離開身子,似乎一點都不介意給別人看,甚至希望別人看得清楚一些。
但實際上能大飽眼福的便只有李南音,那位老金一看這動作,嚇得連忙撇過頭,急步遠離。
“嘖嘖...這情話真甜,但李浪子只是念老娘的身子了吧?”
莫孤煙撇了眼二樓,急沖沖下來的兩位老和尚,換了個姿勢,笑著回應李南音,期間還順勢在他臉上吐出一口煙圈。
“可是啊...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就是不知道李浪子有什么說法?!?p> “煙老板有問題?盡管問,李南音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崩钅弦襞牧伺男乜?,聲音大得客棧外也能聽到。
莫孤煙拋了拋手中銅錢,媚笑道:“真的?那和尚的酒錢是算在李浪子頭上?”
“酒錢?什么酒錢?和尚又不吃酒,煙老板這是尋我開心,還是說和尚都不和尚了?!?p> 李南音看著空性,空悟抱起凈圓和尚往二樓走去,對兩人輕點了一下頭便算見過,其他事自然有凈慧和尚去說,他犯不著操心。
空性在醫(yī)道上的修為并不淺,再加上紅樓大名鼎鼎的死人指,如果這都救不回凈圓和尚,李南音也沒什么辦法。
他又不是神仙。
“小憐,讓張老出來一趟賺些銀子?!?p> “小九,給那位俊公子和和尚弄些好酒,最貴的。”
“李浪子你看,他們吃酒了?!?p> 莫孤煙笑出一個小酒窩,摸了摸李南音的臉,再吹出一口煙噴在他臉上,才對不遠處的綠衣女子,站在大門的少年各自道了一句。
站在大門的少年聞言,淡淡道:“老板,上肉嗎?”
“那位俊公子上些吧,和尚就免了,浪費?!?p> “小九知道了?!?p> 少年說罷,擺著一副死人面孔,便真的去提酒,讓人烤些肉食,至于蕭七與和尚吃不吃,喝不喝,那不是他考慮的東西。
“小憐這就去請張老?!?p> 與目無表情的少年不一樣,綠衣女子掩嘴輕輕一笑,對李南音施了一禮,才悠悠往門外走去。
“你看,他們吃酒吃肉了,李浪子這下知道了吧?”
莫孤煙看著眼前那雙略帶滄桑的眼,眨了眨一雙漂亮的眼睛。在這個綠洲里,她的拳頭最大,她說吃了便是吃了。
那怕上了桌子的東西,你一點都沒碰,那怕你沒踏入客棧,只要身在綠洲,她說你吃了酒菜,便是吃了酒菜,和尚也不會例外。
“看到了,但你該去找那位蕭公子與和尚要酒錢才對,我又沒吃酒?!?p> 李南音聳了聳肩,一臉無賴狀,這次他是打定主意不給酒錢的,不管誰也別想在他身上掏出一文錢。
因為他沒錢!
他早就窮得叮當響,沒在這里反要些酒錢便算好了。
再說,他李南音在這里有給過酒錢嗎?
從來沒有!
以前,現(xiàn)在,將來,都不會有。
既然現(xiàn)在與將來都沒有,這次自然也是如此。
“喲...李浪子是成仙還是成佛了,居然不用吃酒菜?”
莫孤煙雙手撐在柜臺上,把嘴巴湊近李南音的臉龐,此時她展現(xiàn)出的媚態(tài),瞬間吸引住整個大堂的人。
但隨后那些人打了冷顫,不管是行商還是沙匪,或是提頭顱過活的江湖人,都連忙低下頭盯住桌子,只留下雙耳去聽,便是連蕭七也不例外。
那些人誰都對莫孤煙有念想,但誰都只敢想想。若看得受不了,全都會選擇離開,跑到不遠處的木樓解決,那里有各國美人,給足錢財便可以替你解決想解決的事。
這位酥媚得讓女子也心動的人,在這片沙漠中可是真正的殺神,傳說她身上的紅裳便是由血染而成。
真假嘛,便見人見智了。
但不管如何,擁有這種傳說的人,蕭七是一點都不想惹上,大概只有李南音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絲毫不怕她發(fā)怒。
“吃,當然吃,不吃些酒菜那來力氣饞你身子。”
“呵呵...看來李浪子又打算吃霸王餐了,莫不是我這小女子好欺負?”
“你不愿意被我欺負?”
絲毫不退讓的李南音身子一探,在那片冰涼的唇上掠過,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還是那般好味道?!?p> “可惜味道再好,也留不住李浪子的心?!?p> 莫孤煙神色一轉(zhuǎn),忽然間變得凄凄清清,那雙鳳目就只差兩滴眼淚去襯托氣氛。
低頭斜視的蕭七看到這一幕,右手忍不住一抖,那杯好酒便直接潑灑在桌上,三千兩才一小壺的酒,他這一抖便抖掉數(shù)百兩銀子。
李南音與莫孤煙?
這可是震驚江湖的大事啊。
不對,該是震驚天下的大事。
這位沙漠女王,可是連那位圣天子都在密切關(guān)注,如果她和李南音在一起,真的抖一抖,江湖便得大震蕩了。
蕭七與其他人在想什么,李南音一點兒也不關(guān)心,他接過那位小九遞來的紙張,拿起放在一角的印泥,用玉佩印了印,毫不客氣地“啪啪啪”連印數(shù)十張紙,然后往前一推。
身上的英雄氣概,似乎瞬間并發(fā)。
莫孤煙瞄了眼那些印上孤煙令的紙張,神態(tài)再沒凄清之色,只見她把紙張往左方一推,舔了舔嘴唇道:“李浪子嘴上功夫倒是了得,就是不用腳下功夫,讓小女子好奇得很...?!?p> 早已回來的綠衣女子,拿起那些紙張柔聲道:“李公子,這次要多長時間?”
“小憐姑娘作主?!?p> 李南音擺了擺手,彷佛那十數(shù)張價值萬萬金的白紙不值一提,彷佛他便是這里的老板。
綠衣女子似乎習慣了般,只是嫣然一笑,便把那些紙張分作五份,提起筆“唰唰唰”的寫下一行行清秀字跡,煞是好看。
她開出的正是在這個沙漠行走的孤煙令,僅限一次的那種,因為她知道開一張百年期限給李南音也沒用,他定然隨手便扔掉。
而其他人,李南音沒開口,便只能夠得到一次機會。畢竟他們可沒交酒錢,沒交酒錢那便代表,每一份都可是自家小姐掏錢,她得心痛一下。
至于說直接寫出,不給三股沙匪錢財,也不是不可以,但這便壞了規(guī)矩。如果規(guī)矩都壞了,那么一式五份,各人留存一份的意義何在?
等到綠衣女子寫完,李南音一手抄起五張,走到蕭七的桌前,全數(shù)拍下道:“給錢?!?p> “......?!?p> 蕭七看了眼桌上的紙張,沉默了一會便伸手入懷,掏出一張千兩銀票扔給李南音道:“連你那份也結(jié)了,滾?!?p> 這一紙孤煙令價值三百兩,他扔出一千兩綽綽有余,可惜的是,李南音收下了一千兩后還繼續(xù)開口。
“再來一張,蕭大俠。”
“這怎么說?”
蕭七瞪了瞪眼,一副不說清楚明白,便得拔刀做過一場的樣子。
李南音攤了攤手道:“你認為那幾個和尚有沒有一千二百兩?”
“......?!?p> 蕭七嘆了口氣,再從懷中摸出兩張千兩銀票,滿臉肉痛道:“我看他們連結(jié)帳的錢也不像有,這大俠兩字真貴,這一張紙是我平生買過最貴的紙,比洛陽的紙還貴。”
這次不等李南音伸手,隨著他走出來的莫孤煙已瞬間抄起兩張銀票,左手對李南音招了招,示意他把另外一千兩給過來。
然后滿臉笑容對蕭七道:“蕭大俠可真是好人,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多一張,一張便好。你看,我可是連張知星張老都請出來了,這買賣虧不了。”
蕭七長嘆一口氣道:“在下知道煙老板做買賣講究,但為什么我總感覺這次被某兩口子坑了?”
莫孤煙眉間帶笑道:“蕭大俠可否告知名字?”
“蕭七?!?p> “蕭七?蕭七這可是好名字,小九給蕭大俠提兩壺“綠洲”?!蹦聼熃舆^李南音手中的銀票,歪頭想了想,把銀票全數(shù)放在蕭七遞出銀票的手中,道:“蕭七兄弟,這紅樓沒什么特別之物,這些銀票權(quán)當見面禮了。”
上一刻還在要錢的嫵媚女子,這一刻便把所有銀票放回蕭七手中,甚至更讓小九提了兩壺最上好的“綠洲”酒。
足可見她對蕭七說的話,滿意至極。
只是在彎腰的剎那,她雙眼寒光一閃,整個人的氣勢一變,空著的左手一握,一只白嫩的拳頭猛然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