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還是開不了口。
那天他喝完，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十點多就睡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還好昨天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想。
哎，又瞎操心什么，亂一天也好。他又想。
不行。不能因為自己狀態(tài)不好，搞得大家都雞飛狗跳。他最終想。
到倉庫的時候，張瑋和方方都在。馬凱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倆什么也沒說，好像昨晚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
“馬凱，新公司的名字我想好了，叫澎湃。洶涌澎湃的澎湃?！?p> “水就是財。水大到?jīng)坝苛?，一定能發(fā)大財?！?p> 張瑋得意洋洋地說。
“不好念啊。”馬凱說完有點后悔，這有什么好爭的？反而掃了張瑋的興。
“就是，我說叫新蜂，瑋哥不同意?！狈椒浇恿嗽挘骸靶屡f的新，蜜蜂的蜂。一只新蜜蜂。英文名就叫 newbee。”
“那還是澎湃好。”馬凱笑著說。
“好，二比一通過了啊?！睆埇|說。
“人馬凱還沒提議呢，你讓他也提一個。”
“就澎湃吧。哎呀，就是字比較難寫。到時候?qū)懰拓泦蔚娜艘獨馑馈！瘪R凱想終結(jié)這個話題。他對起什么名字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就像一群人圍著一個新生的嬰兒，不是至親，誰真正操心孩子叫什么？
方方開始展望，應(yīng)該租什么樣的辦公室，該怎么注冊之類的事情，馬凱打斷了他：
“大佬的意思，是不是確定了讓我們開什么新項目？新公司是為新項目服務(wù)的，是不是？”
“恩。我還沒想好?！睆埇|點了點頭：“豆豆新做了一塊板子。是 mstar 的方案?！?p> “mstar 和MTK一樣，也是臺灣的芯片公司。他們是做電視機的芯片起家的。好像全世界一半以上的電視機都用他們的芯片，也很厲害。今年才開始做手機的芯片。他們成本低。而且，他們芯片集成了外置天線的電視功能。大佬對這塊板子特別感興趣?！?p> “豆豆以前不是做攝像頭嗎？認(rèn)識很多臺灣IC公司的人。據(jù)說是 mstar 知道他開始做主板之后，主動找到他的。希望雙方能深度合作?！?p> “啥玩意兒？用手機看電視？能成嘛？”方方問道：“咋深度??？挖個坑把雙方都埋了的那么深？”
“你滾蛋?！睆埇|笑了：“大佬聽到了要屌死你?！?p> “豆豆給我們演示過，能看電視。用的是廣電的CMMB標(biāo)準(zhǔn)，有兩個臺是免費的，剩下臺好像要開移動的訂閱。”
“好像是CCTV的新聞頻道吧？還有一個什么我忘了。”
“大哥，那你這個手機是賣給老頭子的嘛？我跟你說，連老太太都不帶用的。誰家老娘們沒事看新聞??？沒電視劇頻道吶？”方方繼續(xù)拆臺。
“大佬的意思是可以賣給廠妹。廠妹下班了沒事干，可以用這個看電視。付費好像也不貴，一個月30塊錢左右好像就能買個頻道。”
“瞎**鬧。廠妹腦子進水了用這個看電視。瑋哥，我和你說，這個項目肯定得黃?！狈椒揭活D批判。馬凱聽了覺得，話糙理不糙。他對這個項目也不看好。
“大佬對這個項目很看好啊。說是讓我們新公司先做，能搞個開門紅。他說，我們什么優(yōu)勢都沒有，必須出奇制勝。而且，mstar 給了封鎖期，三個月之后他們才會給全市場推這個電視方案。所以這個機器要是火了，三四個月時間之內(nèi)，沒有任何對手?！?p> “瑋哥，你就和我說句實話?！狈椒秸镜綇埇|面前，單手按住桌子，往前傾，用一種壓迫性的姿勢對著他：“這個項目，最開始是找的誰？找過幾個人了？”
“臥槽。這你都能猜到?！睆埇|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一開始的時候，大佬找了老闞。老闞那個298不是賣得很好嘛？大佬想讓他更進一步。結(jié)果老闞不接招。豆豆也找了幾個客戶，大家都說，項目很好，但風(fēng)險有點大。做慣了低成本的方案，這種差異化的項目可能做不好。”
“有天大佬就找了我，讓我去做這個。我開始也不想做。說實話，我有抵觸情緒。因為他找我談這個項目的前幾天，剛和我說，以后不給開高仿案子了。我當(dāng)時就覺得，他就是為了讓我接這個項目，才斷了我們的高仿。結(jié)果那天被狠狠屌了一頓?！?p> “屌什么就不說了，你們猜都能猜得到。我心里憋著氣，也就沒和你們說，再說我也想拖一拖。以為拖一段時間，他找到新客戶了，就不提這個事情了。”
“結(jié)果，就前天，我們喝酒前那天，他又找到我，說和馬凱談好了，要做一個新公司。他說馬凱沒意見，叫我再想想那個電視手機的案子。”
“他沒和我說這個項目??？”馬凱很疑惑。
“臥槽，大佬連這招都用了？”方方不停咋舌：“我就納了悶了，不用問我意見的??？”
“這個時候，你別說這個了。馬凱估計也是被撞上了?！睆埇|可能是意識到失言了，趕緊打岔：“這么說起來，這個項目可能就必須得做了。大佬什么時候低下頭求人啊。他用這么多心思，要是再不做這個項目，那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馬凱沒說話。他知道張瑋的意思。他們有今天，很大程度上也是江總給的。就算是報恩，可能也得要這么做。
“瑋哥，你可得想好啊?！狈椒浇又f：“原則上呢，我不能反對。但是，這個項目，你一說，我們都不同意，其他客戶也不同意。咱們掙點錢，說是大佬給的機會，也是咱們自己刀口舔血得來的。說實話，你最辛苦，馬凱也比我辛苦。你倆要是不反對，我不能拖你們后腿?？蛇@是錢啊，這種項目要是虧錢了，沒個大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打不住吧？幾個月就白干了。做新公司，成。要是新公司把錢花在這種項目上，你們得想好?！?p> 張瑋和馬凱都沉默了。方方說的有道理。
方方看著馬凱，應(yīng)該是希望馬凱能站出來說句話。馬凱想了想，說：“可這怎么和江總說？如果堅持不做，誰來開這個口？”
“不行我去說。反正我不要臉，我去和大佬哭窮。咱掙這點錢，還沒享受過呢，這么虧了多可惜?！狈椒节s緊接這個話茬。
“你可千萬別這么說?！睆埇|好像被點醒了，他抬起頭，很堅定地看著馬凱和方方：“這個項目要做。”
“大佬今年定義了幾個項目，開始都不被看好，后面都成了。所以，這個項目他這么堅定想做，應(yīng)該有他的道理。再說，沒他就沒我們。我不想變得和老闞一樣，掙點錢，就以為自己比大佬看得遠了。既然決定跟一個大佬，就得學(xué)會服從。”
“放心吧，大佬今年手氣特別好。大不了就少掙幾個月錢唄。再說了，今年跟著大佬做生意的，有幾個是虧了錢的？一個項目失敗了，他后面一定想辦法用其他項目給我們補回來?！?p> 這下，是換做方方和馬凱沉默了。隔了一會，方方說：“行。他是你大佬，你是我大佬。既然你決定聽他的，那我也必須聽你的?！?p> 張瑋看馬凱沒表態(tài)，笑著說：“行，那就這么定了啊。下午我去回復(fù)他?！?p> 說完，他環(huán)視了一眼倉庫，說：“哎，這個倉庫也待了小半年了，本來我還想搞個電視機，在這看看奧運會呢。”
“不用了，瑋哥，你去找豆豆要個樣機，就用手機看奧運唄。”方方賊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