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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雕弓

第六章 義士故舊

赤焰雕弓 月中禾 2195 2019-03-12 08:29:39

  魯雨田不敢隨意,謹慎地跟著王、陶二人進了莊門往里走,走了一時心中納悶道:“這山莊名稱起得十分不得體,里面既不見鵝也不見湖,卻起名叫‘鵝湖’,看來這主人似乎太嫌附庸風雅,不管有沒有,強行命名而已。寨中竹柳甚多,卻也無池塘也無溪流,那四寶兄弟中倒有兩人名字也是胡謅的。”

  正在胡亂思索,迎面來了一個仆人打扮的壯漢,沖著王、陶二人施禮道:“主公在大廳等候?!蓖跫抑裾f聲有勞便徑直帶著魯雨田去往大廳。

  等到了大廳,王、陶、魯三人依次抬腿跨過門檻入前。大廳正對門口處放置著一張八仙桌,八仙桌后墻掛著一副中堂,左右一副對聯(lián)寫的是“芒鞋竹杖,曲徑疏籬”。

  桌旁高椅上端端正正坐著一人,年紀比魯雨田的父親魯公后應(yīng)當大上一些,不過神態(tài)威儀,有凜然不可侵犯之感。下首錦凳上坐的卻是被王、陶稱為少主的那個駿馬少年。

  魯雨田以晚輩禮見過莊主,又與那少主相互問了好,退在一旁站著。

  王家竹拱手向莊主道:“主公,魯姑娘已經(jīng)帶到,屬下二人告退。”

  莊主起身藹然說道:“王、陶兩位兄弟辛苦了,下去休息休息吧?!?p>  王、陶二人返身出了大廳,大廳中此時只剩下莊主、少年與魯雨田三人。

  莊主對魯雨田道:“魯姑娘請坐?!?p>  魯雨田道過謝,才在少年對面的錦凳上坐下來。那莊主臉色陰晴不定,少年卻似乎有幾分欣喜。坐了良久莊主才問道:“魯姑娘說是來鉛山找辛先生,卻為何到了這里?”

  魯雨田聞言心中略有氣惱,陶家柳適才返回請示,必然已經(jīng)將三人崖壁洞口的談話一五一十地稟告給他了,況且姓名也知道了,此時不過是明知故問罷了。魯雨田不卑不亢地回道:“難道不是莊主差王、陶兩位將我連捉帶請到了這里的么?”

  莊主呵呵笑道:“魯姑娘口齒伶俐,怪老夫多有此問。不過老夫聽陶兄弟說你此次來鉛山是有不足為外人道的事要去找辛先生相談,不知道魯姑娘是否能夠見告一二?”

  魯雨田道:“既然我已經(jīng)言明在先‘不足為外人道’,我連莊主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可見甚不足為莊主道了。”

  莊主道:“是老夫失禮了,鄙人姓歸,上亦下遠,你對面坐著的是我的幼子友丘。既然魯姑娘不愿相告,我也不勉強,你和幼子有兩面之緣,姑娘若是愿意在此逗留幾日,也是可以的?!?p>  魯雨田道:“多謝歸莊主。不過今天一天之內(nèi)我被盤問了三次,都是與辛先生有關(guān),小女子斗膽想討回一局,歸莊主上下一體都對我來找辛先生非常感興趣,小女子也想知道歸莊主為何對這件事如此介懷?”

  歸亦遠捋著胡須沉思了一刻道:“我看姑娘頗有些膽識,我可以將我歸家與辛先生有何瓜葛告訴給你,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地秘密,不過于中間牽連的私事要情須得刪略一些?!?p>  魯雨田心道:“我不過是為情所迫才生出些膽氣來,要不是那些金人連同陸成江將我害得家破人亡,我寧愿一輩子呆在山里,溫溫順順地生活著。”

  歸亦遠見魯雨田不置可否便道:“我原本是辛先生的部下,四十年多前曾與辛先生并肩抗金,辛先生也曾多次向官家請愿北伐,不過大宋官家虛與委蛇,終致先生壯志難酬閑居鄉(xiāng)里。多年前先生來鉛山居住,我便帶著家眷也來到這里,只怕先生一生樹敵太多,因此在暗中保護,不料去年九月先生因病駕鶴?!?p>  魯雨田見歸亦遠說得動情,言由衷發(fā),眼中似乎含有淚水,便已信了一半。

  歸亦遠繼續(xù)說道:“如今先生已經(jīng)善終,歸某也算不辱使命。不過得知魯姑娘專程來找辛先生,難免讓我心中有些疑問?!?p>  魯雨田聽歸亦遠說道“有些疑問”一句,不過是無問之問,看他剛才講述時的神情,若是偽讬實在難能。對于辛棄疾抗金一事,天下皆知,魯雨田雖然久居僻壤,但也約略知道一些,不禁對歸亦遠起了三分敬佩,道:“原來歸老英雄竟然有這樣了不起的經(jīng)歷,小女子剛才魯莽失敬了?!?p>  歸亦遠道:“汗顏得很?!?p>  魯雨田道:“我本是臨安人氏,家母早早離世,只和父親相依為命。幾個月前受我那舅父……不,是被陸成江那賊人勾結(jié)金人所害,弄得我家破人亡……”

  歸亦遠不等魯雨田說完便大聲打斷她問道:“你說你的舅父是陸成江?他什么時候與金人勾結(jié)?”

  魯雨田見歸亦遠雙目圓瞪,胸口起伏不定,反問道:“我舅父確實叫陸成江,難道歸老英雄與他熟識?”

  歸亦遠顫聲道:“你把你舅父描摹一下與我聽?!濒斢晏镉X得詫異,將陸成江的狀貌仔細地描摹了一遍。

  歸亦遠聽完老淚縱橫,仰天失聲叫道:“陸老賢弟,我歸某苦苦尋你二十余載卻全無音訊,今日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上蒼有眼,讓我在這里遇見故人的甥女?!?p>  魯雨田吃了一驚,問道:“老英雄果然與他認識?”

  歸亦遠道:“豈止是認識,簡直是親如兄弟。當年我追隨辛先生之時,陸老弟也與我一同上陣殺敵,想當年在濟州府一戰(zhàn),真是痛快,人生若能再有如此一戰(zhàn),便是死了也是快哉,快哉!”歸亦遠說完情難自禁,仰天哈哈大笑,大笑之后卻潸潸淚下。

  歸友丘見父親壯懷激烈,也不由得鼻酸淚下,勸道:“爹爹一生只有兩件事難以忘懷,一則是保護辛先生,二則是尋找往日失散的袍澤兄弟。辛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病逝,您的袍澤也已有了消息,都算是周全了,請爹爹不要悲傷才是?!?p>  歸亦遠道:“我兒說錯了,我平生有三個愿望,除了你所說的兩條,還有一條就是能與我的妻兒共享天倫之樂,不過這一條應(yīng)當排在最末。丘兒,你不會怪罪爹爹吧?”

  歸友丘道:“如果我生逢盛世,自然難免心生怨恨,試問哪個孩兒不愿意讓父母把自己放在心尖上?不過可惜我生在亂世,因而不敢怪罪爹爹以國家為先以私情為后,只盼望有一天我能成為父親一樣的大丈夫?!?p>  歸亦遠朗聲道:“這才是我兒,直爽利落,將來必定雛鳳清于老鳳聲!”

  魯雨田心道:“歸莊主以鳳自喻,狂傲中大有風采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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