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幼藍(lán)坐在位子上,似是被氣笑了,“噗呲”一聲就笑了出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掃視一周,見并沒有映像中的兩個身影,嘴角的笑變得更加肆意,轉(zhuǎn)身走出了大廳。
【很遺憾,你挑戰(zhàn)失敗,請再接再厲?!?p> 【現(xiàn)在是第一天早上七點二十分,時間還很充足,您還有機(jī)會挑戰(zhàn)別的娛樂項目,請不要氣餒?!?p> 【距離八點食堂餐廳開門還剩下四十分鐘,請準(zhǔn)時到達(dá)食堂,補充能量。】
【當(dāng)然,您可以選擇不去,介時,一切后果將由您自己承擔(dān),請不要遷怒投訴于官網(wǎng)。】
哈,這最后一條提示是因為有人不按規(guī)矩來玩輸了之后不服造成的后果嗎?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嘖嘖。
寧幼藍(lán)搖搖頭,腳尖卻是打了個彎,向著另一個陌生的方向走去。
她久違地以一個游客的姿態(tài)在游樂園里漫步著。在這個熱鬧的世界里,她的平靜冷淡仿佛格格不入,耳邊是人們或歡樂或恐懼的聲音,她卻恍若未聞,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碰碰車,旋轉(zhuǎn)木馬,摩天輪……光鮮亮麗的建筑在明媚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燦爛的陽光照在身上都起了暖意,耳邊熱鬧嘈雜的歡笑聲讓寧幼藍(lán)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那一瞬間,她有一種錯覺,就好像她還是前世十六歲不諳世事的學(xué)生,單純而美好,從沒有經(jīng)歷過末世的洗禮。
她還可以盡情地笑,對誰的態(tài)度都一樣,就像這游戲里的玩家,輸贏不過一瞬,說不定事后打著打著就打到一塊去了,哪用像末世里那樣,隨便一個小摩擦都可以瞬間延伸為不共戴天的仇恨。
寧幼藍(lán)只覺眼眶微微發(fā)熱,心尖一縮,就要掉下淚來。
胸口突然有點悶。
接著,不受控制的,一段封塵許久的記憶突然掙破封印,在她放松的腦海中自顧自地播放起來。
“姐?!碑嬅胬?,一個長得陽光帥氣的高大男生走向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笑著對她揚了揚手中的票,一對可愛的虎牙在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票我拿到了哦,我們走吧?!?p> “嗯?!笔鶜q的寧幼藍(lán)笑著點頭。這時候的她看起來還很稚嫩,全身上下都是青春洋溢的單純氣息,笑起來不摻任何雜質(zhì)。
這個畫面最終停留在了兩姐弟并肩時和諧幸福的背影,然后飛逝,一下子就轉(zhuǎn)換到了災(zāi)難來臨之時。
那是她噩夢的開始。
“姐!快走!”寧子熙猛地一把將寧幼藍(lán)推了出去,抬頭想對正不斷顫抖的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卻是臉上的笑還未綻開,整個人就被發(fā)狂的猛獸群所淹沒。
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半邊天。
而她卻趁著猛獸撕咬寧子熙的尸體的時候,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自此,這世上她再無親人。
記憶的畫面漸漸散去,寧幼藍(lán)卻是沉迷于情緒無法自拔。她痛苦地抬手捂住雙眼,唇角顫抖,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寧幼藍(lán)慌不擇路地跑進(jìn)一個僻靜的小巷子里,背靠著墻,任由身體緩緩滑落,細(xì)碎的呢喃伴隨著痛苦的嗚咽聲從唇角溢出,“對不起,對不起……”
她對不起她的親弟弟寧子熙。
盡管她后來變得很強很強,凌駕于所有人之上,但她卻是救不回她的弟弟,甚至是連他的尸骨都找不到,連個衣冠冢都無法立。
真是個可悲的事實。
一連哭了個痛快,漸漸冷靜下來的寧幼藍(lán)抬手擦掉淚痕,用力吸了吸堵住的鼻子,自動屏蔽掉面部的不適感,她緩緩站了起來,走出巷子,唇角再次勾出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如果不是那泛紅微腫的雙眼,任誰也不會知道這個看起來笑得有些溫柔,有些疏離的少女剛剛竟然崩潰的大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