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跟我席地而坐,給我講靈猴的故事,使我想訛他20兩銀子的計劃泡湯了。我看看旁邊這個穿白衣服的小孩,竟然猜不出他的年紀。
“你干這行兒多久了?!蔽夷樛蜻b遠的山脈,不太上心地隨口問了一句。
“多久,我的年紀按你們的時間來計算的話也就是十七歲左右,比你小一些。”
“那要是按你的時間來計算呢?”
“我是一個神仙?!?p> “嗯,你這話倒不假。倘若放一周之前你跟我說你是神仙,我會認定你是神經(jīng)病,現(xiàn)在我信,因為神仙我見得多了。只是,我可不可以問一句,你當神仙多少年了?”
“神仙是不生不滅的,你說多少年了。”小男孩瞅瞅我,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
“你不會覺得寂寞么?比如你也想要個女人之類,不,女神仙,仙女兒,就劉亦菲那種。”我兩只手比劃著,好像畫了兩道s型的曲線。
“那是你們的想法,我倒是不會覺得無聊,我在這等有緣人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p> “嘿呀,那我可不是你要找的有緣人,真抱歉,又要讓你失望了。不行你也去刻個木頭啥的吧,省的這事兒你總惦記?!?p> “是與不是不由你定,也不由我定,天說了算?!毙∧泻⒅噶酥柑?,我看見天上劃過去一顆流星。真奇怪,這里白天還能見著流星?
“你如果修煉到一定程度,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也是不分晝夜的?!?p> “確實不分,長平街沒被血魔屠城的時候也是通宵達旦的,可比這里熱鬧多了,跟你說,還有浮夢樓,那里都是個頂個兒好看的姑娘……”
我本來想給他介紹浮夢樓的春光美色,但剛說到這,我忽然止住了嘴邊的話。因為我知道長平街已經(jīng)遭受洗劫,不知道現(xiàn)在恢復得如何,左右都是老百姓遭殃。還有那座浮夢名樓也跟著倒塌了,叫墨羽的刀客也身負重傷不省人事,小蘭需要日夜操勞地照顧他,老神仙消失了,藤劍也讓我給撇了,現(xiàn)在只剩下身邊兒這個小神仙了,在這里倒是混得清閑,可那些達官顯貴們,會不會管老百姓的死活呢?
“唉……”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浮夢樓怎樣呢?”小神仙追著問,說自己是神仙,可他的表現(xiàn)分明又是個孩子。
“浮夢樓垮了,里邊的公子王孫兒們跟著他們的相好兒都跑啦!我說這些你知道什么意思不?”不知怎的,想到這些的時候,我一點逍遙的感覺都沒有了,反而心緒十分煩躁。
“所以你還是很在乎上面是吧?!?p> “切,我才懶得管,誰死誰活該。讓我當救世主,我困難的時候也不知道誰來救救我。你看現(xiàn)在這里有吃有喝,多好?!?p> “所以你也不想回到上面去咯?”聽少年的語氣仿佛在試探我。
“不想,一點不想,這里好山好水,我能到這,說明我有這福分,你也說了,萬事都講究因緣。我既然來了,何必再走,況且我本來就想在這兒安家的,無奈遇到了蛇。話說這里的蛇可真大啊……”
我剛說到蛇,再向蛇的尸體那邊望時,發(fā)現(xiàn)蛇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哈哈,你說的那條蛇啊,你知道它是怎么來的么,這里以前可從來沒有蛇嗷?!毙∧泻⒙犖艺勂鹆松?,瞬間變得無比興奮起來,兩只眼睛放出了光,好像迫不及待地等著我問他蛇的問題。
“你說沒有蛇?怎么可能,樹怎么倒的,我推倒的啊,話說這蛇被你的雕戳瞎了眼睛,怎么一會功夫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么龐大的身軀就算打洞也得有個動靜?。∵€有那群猴子,它們都被壓死啦!”
“哈哈哈,你這個人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再仔細想想。”
“難不成是我夢游了,是不是因為我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啊,那些野果,會產(chǎn)生幻覺!”
“那些野果五十年才能開花,五十年才能結果,全讓你吃了?!?p> “啥?”
“靈猴兒和它的伙伴們本來就是鎮(zhèn)守那棵果樹的,現(xiàn)在果子讓你吃了,樹也倒了,它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所以就死掉了。”
“你不是說靈猴的任務是找有緣人么?”
“對呀,所以,你就是有緣人吶!”
“不可能,你們找錯人了,這一切都是誤會,我不是有緣人,你不要很長時間完不成自己的任務就沾邊賴,我連自己的劍都扔了。所以我現(xiàn)在就是一普通人,跟那個什么藝術家沒區(qū)別,沒天資沒悟性,你呀,再找別人吧,不要耽誤我干活兒。”
“你要做什么啊?!?p> “我要利用剩下的時間造個房子,一會天黑了,本來想在樹上過一宿,結果出了這么一攤子事兒?!?p> “出了什么事?”
“那只蛇把我的樹給毀了!你不要跟我繞圈子說話!”
“誰在繞圈子,你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就在我和小男孩的對話陷入了一個無限的循環(huán)的時候,我猛然地驚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門兒上都是汗,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一場夢,蛇不存在,雕不存在,那個小男孩兒也不存在。猴子坐在我旁邊啃著果子,沖我眨眨眼睛。唯一奇怪的是其他的猴子都跑走了,只剩下它一個。
“還好是一場夢。”我擦了擦腦門的汗,坐起身來。穩(wěn)了穩(wěn),確認自己身邊這兩棵古樹也毫發(fā)無損,這才完全放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
真是場噩夢,還好不是真的,看來我可以在這安家了,我告訴自己說?,F(xiàn)在回想起來,那個小男孩不像什么神仙,倒像是貞子,太可怕了,比蛇還可怕。
我一躍而起,從樹上跳了下來,本來我是想收點枯枝落葉當柴火,但我落地的一瞬間,眼前一黑,頭皮發(fā)麻,我知道一些事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小男孩正坐在遠處的溪邊,拿著一個竹竿釣魚,回頭笑嘻嘻地看著我,沖我擺了擺手。
我遠遠地看著他一揚魚竿,一條白花花的大魚躍出水面,帶起了朵朵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