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被套路的姥姥8
游然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看似平淡的眼神下藏著一股狠辣,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和捉妖人走的太近。
游然知曉他的顧慮,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那么燕少俠,我們先走了?!?p> 近日她確實有失分寸,因黑山老妖道行級高,不易勘破,山上植物繁多能掩蓋她的氣息,便忘了這府里還有更多春白那樣的小妖。
一旦她被燕赤霞懷疑……大家都會受她牽連。
聶阡看著游然一副些微懊惱的神情,嘴角上翹很是滿意。
“你還打算把我囚在房間里?”
游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忙著破案,可沒空囚你?!?p> 她當時囚他是因他用著女兒身,道行不高卻容貌出眾,容易讓人惦記,而現(xiàn)在他的新身份不但能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說不準還能幫上點忙,她何樂而不為呢?
聶阡撐傘的手微轉(zhuǎn),那傘便在他們頭上轉(zhuǎn)了個圈,撲簌簌舞出了數(shù)十片花瓣。
“姥姥對我真好~”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夾住一片,送到鼻子邊嗅了一下。
“嗯……姥姥的花也比其他的香?!?p> 游然看著他手上那片,因他的呼吸而孱弱起伏的可憐花瓣,不知怎么的,腦袋里浮現(xiàn)出了一副他靠在樹上,嗅著自己花骨朵的享受模樣,頓時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還要去找黑山老妖一趟,先走了?!?p> 她搓了搓胳膊,趕忙逃離了聶阡旁邊。
看著滿地的花瓣和她離去的背影,聶阡也失了玩賞的興趣。
“唉?!彼L長嘆了口氣。
要是像以前一樣該多好,你是一棵梨樹,而我是在你樹上休憩的狐貍。
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他收起傘,讓夕陽的余暉肆意傾灑在肩頭,邊走邊咕噥道:
“……想吃梨子了?!?p> ……
“游木兮,沒想到你還有斷案的本事啊?!?p> 小山坐在椅背上,椅子的四條腿已經(jīng)有兩條高高地翹了起來,但他依舊穩(wěn)穩(wěn)的坐著。
他的手掌張開又收攏,手心里那只蠟燭也隨之點亮又熄滅,如此反復(fù),他的表情也在燭光下晦暗莫測。
“不如你幫我斷斷,我山上那棵梨樹結(jié)的梨,是被誰給偷了?”
……游然有些頭疼,她的真身確實是一棵梨樹,但這又不代表全天下的梨樹都歸她管。
“您高看我了,我只是問了些在意的問題而已,并不會斷案。”游然解釋道。
“噢?”
小山用那雙黑漆漆的杏仁眼天真看著她,看的她有些頭皮發(fā)麻。
“可我看,那自視甚高的燕赤霞對你的態(tài)度都不一樣了。”
……又是燕赤霞?游然的眼睛提溜一轉(zhuǎn),反正怎么解釋了也沒人信,不如裝傻。
她一撩裙擺,室內(nèi)憑空升起了一陣煙霧,裊裊間,幾根梨樹枝破霧而出。
最前面的那根樹枝最粗壯,上面系著一根紅色的繩子,艷艷的,好像在同人招手。
“啊,您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早年間確實有位會斷案的大人死在了我身上,我也因此沾染了一些慧氣。”
她說著指向了那根系著紅繩子的樹枝,“就是這支!您這么想要斷案,不如我把它折下來送您吧?那位大人的慧氣應(yīng)該還殘留著一些?!?p> 小山皺著他濃密的眉毛,嫌棄的擺擺手,“慧氣?我看是‘晦氣’吧!收好你的小破枝,不稀罕要?!?p> “別啊。”
游然一聽他不要,更加賣力的開始推銷。
“您瞧瞧,這根是蘇州知府崔元詹用來自殺的,保準升官進爵;”
“這根是賜死狄敖大將軍的,雖然他是叛國通敵了,但好歹也是個將軍,保管十八般武藝精通;”
“這根!這根就更厲害了!回眸百媚生的瑜貴妃就是在這消香玉隕的,不來沾沾仙女氣嗎!……”
她這一套說辭下來,以為小山估計會嫌她煩,把她趕出去,誰知道小山聽得直樂呵,還變了包瓜子邊笑邊吃,儼然是一副茶館聽書公子哥的作派。
游然擦了把汗,瞪了一眼他。
“怎么不說了?別停啊,口渴了我這有水?!?p> 小山撐著下巴,把臉湊近她,“真沒想到,我的新下屬還是惡煞啊,居然背了這么多條人命!”
游然連忙搖搖頭:“誒,哪有到惡煞的程度,不能跟您比?!?p> 小山也不謙虛,默默的望向遠方回憶道:“也是,我這山上早期山匪作亂,朝廷圍剿不下,一次差不多死個五六百人吧。”
游然:“……”
精疲力盡的從小山房里走出來,游然口干舌燥,只想喝上個幾十碗水。
“游姑娘!”
……又是哪個該死的在叫她???!
她轉(zhuǎn)頭一看,立馬換上了一副貼心的商業(yè)假笑。
“寧公子,你找我什么事?”
寧采臣看了一眼天邊就要落山的太陽,樣子有些著急。
“那個,游小姐,我有個有些私人的問題,可能不太好問,但是您能不能……”
游然連忙打斷他的話:“您問吧,您問什么我都回答?!?p> 寧采臣長吁了一口氣,問道:“您,會在晚上唱曲嗎?”
游然:這是個什么問題?????誰大半晚的閑著沒事不睡覺去唱歌啊,就算她是妖怪也是要睡美容覺的好吧~
于是她說:“并不會,您怎么會想問這個問題?”
寧采臣的表情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么,只說了句“沒什么”,便留下了一個離去的背影。
“什么嘛……奇怪的人?!?p> 游然嘟囔了一句,打著哈欠回房了。
……
“千……萬恨……”
“恨極……在天涯……”
夜深人靜之時,府里一片漆黑,就連守夜的門房都耐不住睡了過去。
而此時迷迷糊糊的寧采臣從夢中逐漸醒了過來。
又來了。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風(fēng)空落……眼前花……”
寧采臣裹著被子,眼睛卻睜的老大,他聽著這寧靜夜晚唯一的悠揚歌聲,額間滴下一滴冷汗。
“……搖曳碧云斜?!?p> 那聲音婉轉(zhuǎn)動聽,洋洋盈耳,聽的他的思緒忍不住飄忽起來。
直到曲畢,他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被褥不知何時被自己掀開了大半,一條腿也打算探向地下。
他連忙裹好被子,死死地閉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
然而周圍太靜了,靜到他迫切的想聽到聲音,比如樹葉被風(fēng)撫動,或者是……
“寧……采臣?!?p> 他猛地睜開眼睛,再也……再也不敢動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