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暗，烏云遮日。
離開王府的時候，朱肅還送給了方白羽一壇百年寒潭香。
這段時間都不能再回方府了。
既沒有時間再回去，也不能再回去面對有些人，有些奇怪的人。
方白羽的目的地在尖嘴崖。
尖嘴崖上住著個隱世高人，傳聞此人不懂武功，卻精通命運之事。
這人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女子，在江湖上雖然沒有多大聲名，卻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說書人的口中。
她的名字叫雪仙兒。
方白羽翻山越嶺，走得一雙腳都快磨破，才達(dá)至尖嘴崖上。
烏云散開，陽光明媚。
現(xiàn)在他要做的事，并不是去算命。
他一定要主動出擊，用一些辦法將蕭秋影給引出來。
尖嘴崖的崖邊有座小屋。
屋子還比不上方白羽的房間大小。
一個身披雪白羽衣的女子坐在屋頂上，此時正眺望遠(yuǎn)山的白云發(fā)呆。
方白羽緩步來到屋子下，叫道：“晚輩方白羽，見過雪前輩?！?p> 他疑惑，雪仙兒是怎么上的屋頂。
雪仙兒道：“進(jìn)屋吧，屋子里有梯子，上來說話?！?p> 方白羽沒有用輕功，只有照雪仙兒說的來做，進(jìn)了屋里爬梯子上了屋頂。
屋頂有風(fēng)，微風(fēng)。
風(fēng)中有香味，香味從雪仙兒身上散發(fā)出來。
雪仙兒一動不動，說道：“一個男人不該太聽女人的話?！?p> 方白羽笑道：“可你并不是女人，而是小姑娘，十六歲的小姑娘?！?p> 雪仙兒笑了，開心的笑。
無論是什么樣的女人，都喜歡男人將自己說的年輕些的。
方白羽看著她的側(cè)臉，看著她粉嫩的嘴唇、細(xì)長的睫毛、挺直的眉尾、黑白相間的長發(fā)，還有她淺淺的梨渦。
好俊逸的女子，好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方白羽心中贊嘆，移不開目光。
雪仙兒笑著，問道：“我眺望遠(yuǎn)方，能看到遠(yuǎn)方的白云。你呢？”
方白羽不解其意，試著去眺望，接著說道：“有山，有水，有陽光，有白云，還有……”
雪仙兒忽然截口道：“你看起來驕傲自滿，對任何事皆是不屑一顧，實則心中向往光明，對希望懷有信心，同時，你志氣遠(yuǎn)大而駁雜，正因如此，你時而自嘲，時而譏誚自己，遇上比你強大的人時難免不服，難免自慚形穢。你好奇心太強，疑心太重，你妄圖猜測我，卻暴露了自己。”
說完雪仙兒轉(zhuǎn)過頭，一雙眼睛看著方白羽，笑道：“不必驚異，方公子?！?p> 方白羽呆住了，一時半會竟然不知所措。在這個女子面前，一個眼神都逃不脫，這實在是太過恐怖。
方白羽避開她的眼睛，眺望著遠(yuǎn)方，緊緊的盯著遠(yuǎn)方的白云。
心跳聲逐漸加快，呼吸更快。
雪仙兒說道：“之前你去過王府，對嗎？”
方白羽道：“你怎么會知道？”
雪仙兒道：“很簡單，只有皇宮內(nèi)才有百年的寒潭香，能夠請你喝寒潭香，還送你一壇的人，唯有朱肅?！?p> 方白羽舔了舔嘴唇，說道：“既然你知道，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我來這兒……”
雪仙兒不等他說完，便說道：“我不是神仙，也是人，不知方公子前來找我做什么?！?p>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柔和的陽光，舒心的笑容。
方白羽緩了口氣，恐懼的思緒漸漸淡去。
這才對雪仙兒說道：“此番前來，特地詢問姑娘一些事情，姑娘可否告知？”
雪仙兒道：“你若不放下你的疑心，我便什么都不會告訴你?！?p> 方白羽已冒出汗，說道：“第一，我想請問姑娘，姑娘以前是否見過方華？”
雪仙兒說道：“他為人太好，實在已好過了頭，一個男人不該太好?！?p> 方白羽覺得驚奇，卻沒有追問，接著說道：“第二，姑娘正值芳齡，卻已參透凡塵，每日觀賞日落月升、云舒云卷，想必能夠知道，如果一個人生來便是天閹，那么這個人會是個什么樣的人？”
雪仙兒瞇起眼睛，緩緩道：“無論人性本善，或是人性本惡，都有定數(shù)，或因環(huán)境而改變，或因人事而改變。天閹是老天爺所賜的身體缺陷，一個身體缺陷之人，心理多少都會有些變化的?！?p> “只不過，天生缺陷之人，很少能有完全看開的。若是本性太過良善，反促大惡。若本性本是大惡，加之心理扭曲，便就難說了?！?p> 方白羽點頭，說道：“還有第三件事，姑娘是否聽說過蕭秋影？”
雪仙兒立馬道：“雪銀槍蕭秋影，有耳朵的人都聽過他的大名。你方才問的天閹，便是他？你要去找他么？”
現(xiàn)在方白羽實在忍不住，想叫雪仙兒一聲活神仙、活菩薩。
可是他沒有。
他說道：“沒錯，我問的的確就是蕭秋影。”
雪仙兒撇嘴笑了笑，說道：“如果蕭秋影是天閹，那么方公子放心，蕭秋影是難得一見的善良之人。”
方白羽呼出一口氣，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
既然是這樣，那么要找到蕭秋影或許就容易得多了。
“好了，多謝雪姑娘，我…”
方白羽正要爬梯子下去，卻被雪仙兒拉住了手。
一絲清涼的感覺傳來。
雪仙兒說道：“你的白玉手已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已經(jīng)到達(dá)巔峰，記住，你的手千萬不要接觸太過毒藥，乃至任何藥物?！?p> 方白羽道：“療傷治病的藥也不能碰太多？這是為什么？”
雪仙兒說道：“方華便是如此，一雙白玉手全部作廢，成了萬毒攻心的黑玉手。當(dāng)年方華就是接觸商人過多，又不幸遇到太多生病的商人，接觸藥物多了便促發(fā)出黑玉手，為了避免傷人性命，獨自消失的無影無蹤?！?p> 方白羽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p> 接著說道：“你也知道黑玉手！”
雪仙兒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因為我親眼目睹，又聽秦絲雨所說，想不知道都難。”
方白羽道：“你知道我娘在哪兒嗎？”
雪仙兒沉默良久，說道：“算知道。秦絲雨大概就在浮州城之中的某一個地方，她從來沒有出過浮州城?！?p> 方白羽道：“我娘居然在浮州城？”
他的疑心又起，他當(dāng)然認(rèn)為雪仙兒說的不是真話。
雪仙兒放開了方白羽的手，抬起頭望著藍(lán)天，說道：“她就在浮州城，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你不必猜，也不必問，我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