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不提倡壓注,但作為唯一一家允許雙方在對決中加注金錢的牌館,打的是什么算盤,葉傲天心知肚明。
明亮的燈光,嘈雜的人聲,一雙雙布滿血絲的發(fā)紅眼睛。
“這味道真是讓人作嘔。”
葉傲天厭惡地說著,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
他討厭賭場,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
“你張叔今天教了我個好玩的,咱們家要發(fā)大財?!?p> “嘿嘿,我這次掙了兩萬?!?p> “唉,運氣不好,賠了兩千?!?p> “我有預(yù)感,這次一定會贏?!?p> “兒子,你媽把錢藏哪了?”
“他媽的,把錢給我,老子要把輸?shù)舻腻X贏回來?!?p> “借我點錢,最后一次。”
“相信爸爸,爸爸已經(jīng)戒了,不會再玩了?!?p> “最后一次,浪子回頭金不換?!?p> “最后一次......”
葉傲天永遠(yuǎn)也忘不了,獨自一人在出租屋,被高利貸堵著門催債,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絕望體驗。
抑郁,怨恨...
他恨自己的父親,也恨將父親帶壞的那幾個狐朋狗友,但他只能悲哀地看著父親跪在自己和母親面前,一遍又一遍,磕頭發(fā)誓再也不去。
然后看著父親站起身,又一次邁步向精心籌算好的沼澤泥潭,最終被吞噬的骨渣都不剩。
“贏的只有莊家,剩下的人是窮鬼,和未來的窮鬼?!?p> 賭場里的游戲大部分是對賭徒不公平的游戲,哪怕是概率對等的‘公平賭局’,長久賭下去,賭徒也一定會血本無歸。
葉傲天深知這些,他知道自己是個連注都不敢下的膽小鬼,注定成不了贏家,但也因此,他不會輸。
“從來都沒有入場的人,又怎么會輸呢?”
葉傲天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走狗屎運了,這種級別的肥羊居然趕著湊到自己跟前。
他一直跟在夏桀身后,看著他連續(xù)玩了十五局。
此時,夏桀對面的卡座上,一個白領(lǐng)左手邊擺了一摞錢,堆起來有半個人高。面色凝重,望著手中的牌,遲遲沒有打出。
“別墨跡啊?!?p> 夏桀左手捏住手牌,右手不停地往嘴里塞著包子,面色早已不再蒼白,甚至紅潤得有點油膩。
“唉,我認(rèn)輸!”
“呵呵?!?p> 夏桀站起身,對身后的葉傲天道。
“幫我把贏的錢收過來?!?p> “好嘞?!?p> 葉傲天看到這老板模樣的人失魂落魄地靠在卡座上,一臉不甘。
將這人的一摞現(xiàn)金搬到前臺,換成了塑料方片的籌碼,這是金發(fā)會所免費提供的兌換服務(wù)。
葉傲天走向了吧臺的夏桀。
“好運不會一直在,贏了這么多局,不考慮急流勇退嗎?”
“我又不會輸?!?p> 夏桀接過葉傲天遞來的塑料籌碼,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我還以為你期待我一直玩下去,直到輸?shù)靡桓啥?,再把神之卡抵給你?!?p> “嘿嘿,小弟當(dāng)然期待,就是怕您一會兒會樂極生悲想不開把卡撕了,要不您把神卡先暫時保管在我這里?!?p> “如果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勝率,我又怎么敢問你借錢?”
“百分百的勝率?”
葉傲天不可置否,因為夏桀目前確實一局都沒有輸。
金發(fā)會所的大廳布滿了攝像頭,牌組也是由裁判分別洗切。
難道他買通了裁判?
夏桀已經(jīng)脫下了那身破爛的黑色斗篷,他現(xiàn)在穿著一身松垮的黑色衛(wèi)衣,這是他從一個年輕男人身上贏來的。
“這里的對局,可不是輸贏對半的猜拳。”
葉傲天皺起眉頭。
“不是嗎,可很多人都趨于使用一模一樣的卡組?”
“即使是線上比賽,也不可能是?!?p> 夏桀咧著嘴巴。
“更何況這是線下實卡,人的因素被放大,輸贏對半的關(guān)鍵,在于雙方的信息對等?!?p> “即使這樣你也有輸?shù)每赡?。?p> 會長走過來,拍了拍夏桀肩膀。
“是會所的人,估計是你惹的太多人不愿意玩,來找你的麻煩了。”
夏桀見一個魔術(shù)師打扮的男人走向了自己。
這人穿著黑色的條紋燕尾服,打著紅色領(lǐng)結(jié),頭上帶著高禮帽,戴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捏著一根類似指揮棒的小棍子。
“有興趣來一局嗎?”
夏桀打量著這人。
“我要是拒絕呢!”
男人摘下了自己的高禮帽,從中拿出了一只鴿子,向前一甩,鴿子瞬間變成了一張照片。
夏桀看到了那照片上被綁起來的嬌媚女人,眉頭微皺。
“胡姚?”
照片底部燃起了火苗,化作黑灰。
“現(xiàn)在你愿意答應(yīng)了嗎?”
夏桀搓著下巴。
“那就來唄?!?p> “不著急,這里太嘈亂,我準(zhǔn)備了另一個場地。”
夏桀特意讓他會長和葉傲天不要跟上來。
“怕我把他們也綁架了?”
“呵呵?!?p> 夏桀笑著。
“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想把他們吃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體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邁開腳步,夏桀跟著他,一路向下走了兩層。
頂層是牌館,其它樓層雖然也屬于金發(fā)會所,但卻是完全不同的區(qū)域。
從泳池、影院、音樂廳,到舞廳、戲院、禮品店。
150間套房,1000多間客房,為游客提供極盡舒適的環(huán)境,極盡奢華的享受,也難怪這里的客流量如此驚人。
“我準(zhǔn)備了特殊的房間,請進(jìn)。”
夏桀跟著男人推開了一扇褐色的大門,門后是一個小型的會場,階梯式的座椅,圍繞垂落著紅色帷幕的舞臺。
座椅上擺滿了破落的人偶,殘肢斷臂,無法閉合的塑料眼球,直勾勾地對準(zhǔn)了大門的方向,讓人一走進(jìn)這里就會感到生理不適。
“我的工作室,覺得這里怎么樣?”
“適合拍恐怖片?!?p> 帷幕升起,夏桀看到了放在舞臺拐角處,一個造型古怪的箱子,一人高,有三個部分,仿佛三個正方體落在了一起。
“那是干什么用的?”
“魔術(shù)表演的道具?!?p> 男人從一個人偶身上撿起了一塊巨大的不銹鋼刀片。
“愿意充當(dāng)一次魔術(shù)師身旁的助手嗎?”
“沒有觀眾,我可提不起興趣。”
男人走過去,將刀片插入了這箱子上方兩塊正方體之間的縫隙。
“嘎吱。”
如果這箱子里有人的話,這一下可能會將那人的脖子和身體切斷。
“看上去挺危險?!?p> 男人將巨大的刀片抽出,輕輕抖了一下,那刀片在空中抖出了個波浪。
“看起來鋒利罷了,這其實是柔軟的金屬片,表演時插入速度不快,里面的人可以把這東西壓下來卷起,不會傷到自己。”
夏桀也走上了舞臺,他發(fā)現(xiàn)這個箱子還可以變形。
右手將箱子中間的正方形推到左側(cè),箱子從“l(fā)”形變成了“弓”形,被推開的內(nèi)部是一個斜著的鏡子。
男人指著這面鏡子。
“表演時在這個位置的側(cè)面放一塊紅布,紅布和舞臺的背景顏色相同,從前面看,觀眾看到了鏡子反射出的紅布,會以為看到了舞臺的背景,以為箱子里的人身體真的發(fā)生了偏移,但其實這是鏡子制造的假象。”
“把魔術(shù)的原理就這樣輕易告訴我?”
“老掉牙的魔術(shù)了?!?p> “還有人愿意看嗎?!?p> “會的,觀眾從來就明白魔術(shù)是騙人的東西,是障眼法,但他們還是會來,因為他們也渴望被欺騙?!?p> “呵呵?!?p> 此時,兩人已經(jīng)走向了舞臺中央。
這里立著個方桌,兩人在這個位置交換卡組洗切。
“還沒正式地介紹過自己,我是卡片獵人,也是位魔術(shù)師,你可以叫我大衛(wèi)?!?p> “你叫我過來,不會真的是為了玩牌吧?”
空中,緩緩落下一個巨大的鐵籠,里面困著個女人,是胡桃。
她的身體被尼龍繩綁成了龜甲縛,長裙破爛不堪,嘴巴也被堵住。
“是玩牌,只不過會添彩頭,雇主要求一定要陪你玩得開心!”
鐵籠下正對的舞臺,地板忽然打開,升上了一個透明水箱,水箱的上蓋開口,對準(zhǔn)了胡姚所在的鐵籠。
可以看見這水箱上豎著標(biāo)注著鮮明的刻度,從下至上,0-4000。
“明白了吧,這場游戲的規(guī)則,你每失去一點基本分,那女人所在的鐵籠就會下降一分,當(dāng)你基本分歸零時,水面會保證沒過那女人的頭頂?!?p> “如果我贏了呢?”
“那你就可以救她?!?p> “是嗎...”
夏桀忽然暴起,直接沖向胡姚所在的鐵籠,黑色的絲線纏繞著夏桀的身體,化作黑色的利爪,卻無法將這鐵籠撕碎。
“你能救她的唯一方式,就是在游戲里贏我?!?p> 黑線逸散在了空氣里,夏桀從懷里拿出個包子,一邊吃一邊走向大衛(wèi)。
“行吧。”
夏桀話音剛落,黑色的領(lǐng)域忽然籠罩住了整個舞臺。
“捏嘿...”
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大衛(wèi)翻出了眼白,額頭處出現(xiàn)了那個金色的光紋,嗓子里發(fā)出了和那胖子被控制時一摸一樣的聲音。
“你答應(yīng)了!”
夏桀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剛才拿包子的手指,抬起頭看著散發(fā)出詭異氣息的大衛(wèi)。
“繞了這么一大圈,你就是為了這個?”
“為了防止你的那個模樣,我自然要更謹(jǐn)慎些?!?p> 夏桀笑了笑,看黑泥爬到了自己和大衛(wèi)的左臂之上,凝聚出決斗盤的模樣。
“黑暗游戲?!?p> 洗切后的牌組交還給對方,插入決斗盤,兩人背對著走過幾步,轉(zhuǎn)身。
“我先攻?!?p> 夏桀從牌組摸出五張牌。
看到其中...
有不是自己的牌?
......................
【拷問巨人】
【星級】★★★★★★★★
【屬性】暗
【種族】惡魔
【卡片類型】效果|怪獸
【攻擊力】3000
【防御力】300
這張卡不能通常召喚。
通過在自己場上把2只拷問衍生物(惡魔族·暗·1星·攻/守0)攻擊表示特殊召喚可以在對方場上特殊召喚。
把這張卡特殊召喚的場合,自己不能通常召喚。
...................
只能在對面的場上召喚的怪獸。
看來是剛才洗牌的時候,自己的卡組被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