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俊痹破滂≡谟忠粋€晚上趴在小窗戶那里問陳文軒。
陳文軒今晚也在窗戶那里吹著夏季的晚風思考問題。云其琛的小奶音傳過來,他問她:“我很擔心?!?p> “擔心什么?”云其琛問。
陳文軒想到今天試探著詢問母親的時候,母親的態(tài)度,他問云其?。骸拔液軗模瑫鋈魏尾铄e。”
云其琛恩了幾秒,問他:“現(xiàn)在是信息時代了啊,不想破壞自己的生活,就先考慮法律手段吧?!?p> 陳文軒拍拍自己的腦袋,他怎么會沒有考慮過呢?在之前住的地方,他報過警,叫過人來幫忙,可是他母親,永遠都在息事寧人。
“我母親她,不愿意離開。她總認為我父親一定可以改好?!标愇能幷f。他找過很多人幫忙的,最后的結(jié)果只有他被打的更慘,他已經(jīng)斷了幾次骨頭了。
云其琛問他:“那你沒想過離開他們嗎?總會有相關(guān)的法律條文吧,而且,如果不行的話,嘗試著把事情鬧的越大越好。一定要有證據(jù)才行。如果這樣還是不行的話,我可以教你一些其他的方法?!?p> 陳文軒笑了:“你一個小不點,能知道什么其他的方法?!?p> 云其琛嘟起嘴巴:“你不要不相信我。我很厲害的。”
“這樣吧,我們每天這個時間聊十分鐘。這是你對我最大的幫助?!标愇能幪拍恕8赣H打他,母親忽略他,在學校沒有朋友。因為他是轉(zhuǎn)校生,和老師不熟悉。到現(xiàn)在為止,他每天,幾乎不會說話。
云其琛點點頭:“那好吧。不過,在學校的時候,如果我姐姐被欺負了,你要幫她啊?!?p> 陳文軒好奇:“你姐姐是誰?”
云其琛告訴他:“四年級一班,云夢裳。”
“好?!标愇能幋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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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夢裳最近很苦惱,不知道妹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總之爸爸媽媽對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溫和了。
她倒不是嫉妒,她以前的同桌,生病的時候還堅持來上學,她的爸爸媽媽對她就特別好,就跟現(xiàn)在爸爸媽媽對妹妹一樣好。所以妹妹是生病了嗎?
放學的時候,云夢裳照例去幼兒園門口等弟弟妹妹。
云其琛和云昂駒手牽手走到云夢裳身邊,云夢裳問云其?。骸懊妹媚阕罱?,身體不舒服嗎?”
云其琛搖搖頭:“沒有的?!?p> 云昂駒也看向她:“妹妹,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說的?!?p> 云其琛繼續(xù)搖頭:“沒有沒有?!?p> 恰好此時,云爸云媽過來接他們。
“怎么了?”云媽兩只手牽著云其琛和云夢裳,云爸一只手抱著云昂駒。
云夢裳等到上車以后,問他們:“媽媽,妹妹的身體不舒服嗎?”
云媽心里咯噔一下,所以說,小孩子的感覺很敏銳啊。云爸說:“這件事我們回家說好嗎?放心,妹妹沒事的。琪琪的身體健康。”
云昂駒最緊張,他不安的和云其琛拉著小手,他們從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他不要妹妹離開。
回家以后,云其琛依然和云昂駒手拉手,另一雙云夢裳拉在一起。
云爸和云媽組織了一下措辭,告訴他們:“妹妹的聽力很厲害,晚上會睡不好覺。所以爸爸媽媽給琪琪買了一個靜音耳機讓她晚上戴著睡覺。”他們把具體情況說的模糊,也是擔心兩個孩子會不小心說出去。如果只是聽力好會影響睡眠,糟糕,卻沒那么糟糕。
云昂駒兩只小腳丫互相踩踩:“妹妹,我以后晚上睡覺不翻身了?!蓖砩纤恢臅r候,他翻身都覺得自己翻身的聲音好大。
云爸云媽對三個孩子感情很好這件事非常欣慰,他們的關(guān)系這樣好,讓兩個人覺得,自己真的是教導有方。
云夢裳想了想,還是說:“那,妹妹晚上睡覺戴耳機就不會有事了嗎?”
“是的?!痹瓢终f。他們現(xiàn)在還在探索階段,后面也會慢慢的跟兩個孩子說開。
放下心來,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飯。
云昂駒把自己的雞蛋分了一半給云其琛,云夢裳把云其琛碗里的輔食挖了一口吃掉,甜甜的,很好吃。
“媽媽,我也想吃。”云夢裳指著云其琛的小碗說。
云媽問她:“是想吃這個還是想吃甜甜的?”
“甜甜的?!痹茐羯严肓讼胝f。
云媽問她:“吃不吃蔬菜粥?”
“好!”云家的蔬菜粥很好吃,為了健康,云媽每次做蔬菜粥的時候都幾乎不加調(diào)料,把蔬菜打成泥,用不同的蔬果去調(diào)節(jié)味道,會加入檸檬汁,也會加入香蕉增加一些甜度。最后打成泥,反正一家人都很喜歡吃。
云媽很快就做好了,云夢裳吹的溫熱了才開始大口大口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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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今晚的陳文軒,總是看起來有些怪。云其琛覺得他的狀態(tài)很熟悉。
陳文軒說:“我父親今天把母親打暈了,她還沒醒來?!边@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我以為,你爸爸會想要殺了她?!痹破滂∧毯艉舻恼f。
陳文軒打了個冷顫,他第一次正視云其琛根本不是個正常小孩子的事實。
“你覺得,我父親會殺了她嗎?”陳文軒問。即使這樣的情況下,他依然想要知道,他的生活會不會好起來。
云其琛思考了一下,問他:“你媽媽最近有想著反抗嗎?”
“有。”不然不會被他父親打暈過去。
“那,再反抗的話,很可能呢?!痹破滂∈钦娴倪@么想。老鼠可以反抗,但是噬主就要被殺。
陳文軒覺得自己從未這樣清楚的直面母親一定會被打死的這個事實,或者,她會被永遠打到死的事實。
“我知道了。晚安。”他要好好考慮一下接下來怎么辦。
陳文軒沒有貿(mào)然行動,他先去找了之前一直有聯(lián)系的福利機構(gòu)的律師,他一直記得那個律師的電話。說明情況以后,他跟律師咨詢了一些事情,律師給了他相應的回答。
最后,他問律師:“我想活下去,想要和母親一起活下去,這樣也不行嗎?”
律師只能鼓勵他:“堅持下去,保護好自己。我會盡全力幫你的。你不是一個人在努力。”
陳文軒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他得到了一個律師的舊的智能手機,拿回家以后,母親躺在床上還沒有醒來,父親去上班了。他想了想,先給母親身上的傷拍了照片,然后直接打電話報警。反正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總歸,不會更糟糕了。
警察上門,誰都沒想到。這個時候陳鋒還沒回來,警察被陳文軒打開門請進去。
“媽媽到現(xiàn)在還沒醒,她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陳文軒無助的問。他是真的很害怕,以前母親被打暈,第二天就醒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快24小時了,還沒有醒來。
警察跟他了解了情況,陳文軒叫上門的律師也趕到了。
120把陳母送到醫(yī)院去,陳文軒和律師以及陪同的警察跟著前往醫(yī)院。
“家暴很多次了?”因為不是同一個區(qū),而且陳母每次什么都不說直接原諒,把陳鋒帶回家,所以根本沒有記錄。
律師說:“我們已經(jīng)有婦聯(lián)的同志上門做了很多次思想工作了,但是情況依然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們搬家以后,就更加聯(lián)系不上了。最可憐的是這個孩子,陳鋒不止打老婆,孩子也打。文軒已經(jīng)因為骨折住院三四次了。這些都是有記錄的。還有一些記錄在我辦公室,你們可以先看我這里的。”
這樣的事情,見的再多,也會難受。
律師一只手摟著陳文軒給他安全感,警察問陳文軒:“你知道你媽媽是怎么暈倒的嗎?”
陳文軒麻木的說:“爸爸打的?!彼堰^程說的詳細,清楚到去采集證據(jù)的同事確實發(fā)現(xiàn)了血跡。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陳文軒接下來還是會跟陳鋒一起生活。
“能聯(lián)系到孩子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嗎?”警察問。家暴最難受的是孩子,在他們的成長階段,最重要的三觀塑型期,這樣的事情會對他們的一生造成嚴重的影響。
律師嘆氣:“嘗試過,爺爺奶奶已經(jīng)去世了,姥姥姥爺已經(jīng)斷絕來往了。之前也想過要找他們讓他們幫著帶,一圈親戚都找了,沒用。誰都···”他沒把話說完,未盡之意已經(jīng)傳到。
警察也很糾結(jié),孩子的父親家暴成性,母親已經(jīng)被打進醫(yī)院現(xiàn)在還在做手術(shù)。
重要的是,現(xiàn)在孩子也沒有什么親人可以收留他。哎,怎么辦啊。
陳文軒知道他們的糾結(jié):“我可以自己生活?!?p> “不行,你還未成年,出事了怎么辦?”警察第一個不同意。他們寧愿多費腦筋想想,或者多費功夫經(jīng)常上門來查看他的情況,也不愿意他自己一個人生活,多危險啊。
“他一定會打死我們的?!标愇能幙隙ǖ恼f。拿到智能手機以后,他查了很多東西,看了很多案例。他知道,除非一直熬著,熬死父親,他和母親永遠都不會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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