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欽栩稍作打扮,帶上桑榆,端著一副“紅顏禍水”的勁兒往陸珩珈的書房走去,她在門前看到了一個熟面孔,頓時愣了愣。
男人個子不高,黑黑瘦瘦,看著并不顯眼,但她不會忘了這個就是當(dāng)初在土匪窩里和孟涵之沆瀣一氣的走狗。
好像叫——陸斯。
這么說孟涵之也在里頭?
江欽栩頓時就焉了吧唧的,雖然陸珩珈現(xiàn)在算對她不錯,可是和孟涵之的待遇一比,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她一點也不想看到小屁孩得意的嘴臉。
陸斯對江欽栩顯然也有印象,畢竟那張臉就這么擺著。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王府見到對方,而且看對方的打扮,明顯不是丫鬟,那么結(jié)合最近長安城里的傳言,這女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陸執(zhí)并不知道江欽栩和陸斯見過,是以向?qū)Ψ胶唵谓榻B了一下,才看向江欽栩,“夫人,王爺在里頭議事,請您稍候?!?p> 江欽栩是想不到孟涵之認(rèn)真起來的樣子,心里頭想進(jìn)去瞅瞅,可現(xiàn)在她是個溫婉賢淑的婦道人家,大老爺們談公事的時候她不該進(jìn)去——去他娘的婦道人家!
“陸大哥,王爺在和誰說話啊,平日里我也沒見多少人來王府的,能否進(jìn)去看看?我順帶給王爺送點茶點?!?p> 陸執(zhí)還沒說話,陸斯已經(jīng)一臉嚴(yán)肅地拒絕,“王爺談話豈是爾等婦道人家可以打聽的?!遍L期被外派到孟涵之身邊的陸斯看江欽栩哪哪都不順眼,整一小狐貍精,裝腔作勢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江欽栩一張白嫩的小臉漲紅,咬牙切齒地指著陸斯,“大膽,我可是昭王殿下的寵妾,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和我這么說話?!?p> 王爺?shù)膶欐??陸斯嘴角抽了抽,王爺會有寵妾?這女子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主子只不過拿她當(dāng)幌子而已——他自己是這么認(rèn)為的。
“陸大哥,你看這區(qū)區(qū)一個侍衛(wèi)這么囂張,你可得讓王爺給我做主?!?p> 陸執(zhí)被酸倒了一排的牙,為毛這女人說話陰陽怪氣的,說是來看看客人的,倒更像是來抓奸的,陸執(zhí)被自己的想法惡寒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無比滄桑地說,“夫人,別鬧了,王爺是真有正事?!?p> “那成吧?!苯瓪J栩垂頭喪氣,“那我等會兒過來,幫我與王爺說一聲,多謝他賜下的糕點,妾很喜歡?!?p> 她說完便帶著桑榆離開了,走得較遠(yuǎn)了還能感覺到陸斯投射在她身上的不滿的目光,她撇了撇嘴角,有些心酸。
在桑榆眼里,卻覺得是主子平時將人放縱得太過兒了,讓對方已經(jīng)不知天高地厚了。
沒錯,昭王府的下人其實都看得明明白白,昭王對江夫人沒有寵愛,只有放縱,只有江夫人本人看不到罷了。
所以所有人都由著她鬧,由著她在昭王跟前晃,偏偏這位江夫人,毫無自覺,心安理得地被放縱著。桑榆雖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要做什么,但她看得出來,這個女子對王爺并非沒有真心,想到眼前的女子如若知道真相后,那又是什么心情?
外頭的動靜漸漸熄了,孟涵之才重新看向陸珩珈,少年郎還是張揚的性子,細(xì)長的眉眼顯得女氣,一身紫紅色的外杉與他搭配絲毫不顯艷俗。
“事兒我都聽說了,”孟涵之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說道,“那女子長得很像阿璃?”
“......”
“我之前在端了靖州土匪窩的時候,也見過一個十分像阿璃的人。不是模樣像,而是神似,就跟阿璃的靈魂換了個身體似的,咱們?nèi)藦男∫粔K兒長大,我那時,真是高興壞了。”
孟涵之深吸了一口氣,“只可惜,我很快就知道自己認(rèn)錯了人,那感覺,一下天上一下子地上,真真是難受?!?p>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陸珩珈看著窗隙間看到的風(fēng)景,垂下眸子,負(fù)手站著,“她還有用?!?p> 孟涵之一愣,“表哥,我不反對你找個替身,可我知道你的性子,若那些情誼能有個人寄托,我也想,看著你這些年一直自責(zé)當(dāng)初離開得決絕,我也難受,阿璃那么關(guān)心你,也不希望你一輩子活在陰影中?!?p> “幾月不見,你怎么也變得這么啰嗦了?”
也?孟涵之蒙了,難道除了自己還有人有膽子在對方跟前苦口婆心,哪個勇士如此不要命了,必須義結(jié)金蘭!
“表哥,我這不是擔(dān)心多年來你形單影只的,阿璃在天之靈看了內(nèi)疚嗎?連我家里頭都催著我成親了。你看你生個小毛頭,說不定阿璃就投胎過來了?!?p> 陸珩珈甩袖拋給對方一個背影,“胡說八道?!?p> 孟涵之乖乖閉上嘴。
“之前的事情都處理得怎么樣了?”
“東西都留著,只等您一聲令下?!碧岬阶约航鼇黼y得做的正事,孟涵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勾結(jié)賊匪,買賣良家女子這么大的事情,皇上居然輕拿輕放,這也太不符合皇上的性子了,難不成皇上真像他們說的為了平衡勢力?”
“平衡勢力?”陸珩珈摩挲著手串,“皇上連勢力都沒收攏,怎么平衡?”
“你是說太后......”
“有些事,看破不說破,涵之,你只需記住,你我,不過是皇上手上的刀。”而刀,是不會問主人為什么,主人指向哪里,哪里就會流血。
“......”孟涵之低頭抿了一口茶,兩人很長一段時間相顧無言,日頭當(dāng)空,孟涵之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不走對方肯定也要趕他了,便告辭了,一腳踏出門檻,他又停住了,回頭看向房內(nèi)完全沒有留他的打算的人,又開始啰嗦,“表哥啊,要是你實在覺得那女的不錯,事情完了之后斷手?jǐn)嗄_擺在床上發(fā)泄一下也不錯,男人不能老憋著?!被貞?yīng)他的是一盤子紫砂茶具,摔在門上,直接把門給摔破了。
孟涵之咽了口口水,看著里頭的人黑沉沉的臉,身體很不爭氣地抖了抖,最后陪笑著回過頭,趕緊拉著陸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