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前來請愿的天盟強者,面色皆是不太好看。偌大的天盟,集結(jié)了無數(shù)勢力,如今卻因為何清的離開,直接陷入被動,怎么看都有些丟人。
光頭男子沉默著,心中卻是在嘆息。天盟看似龐大,但內(nèi)部勢力實在太雜,遇到危機的時候,還是太脆弱了。
“諸位?!?p> 星神教一位通化境高手出面了,說道:“如今局勢緊張,我們?nèi)绾螤庌q,都沒有任何意義。不如請何清小友出面一敘,看看他的想法?!?p> “如果他真的執(zhí)意要退出這場戰(zhàn)爭,選擇在這個時刻去救人。我們也會保持尊重,不過有些事情總需要做后續(xù)安排吧?”
光頭男子淡淡說道:“他沒空?!?p> “他需要有空?!?p> 這位星神教高手平靜地看著光團男子,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掌門遇危,誰都會緊張,但還請以大局為重。”
光頭男子看著他,說道:“這是蘇云天的意思?”
“教主...也沒空管這些?!?p> 光頭男子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眾多陸家子弟還在吵嚷著,他覺得很煩。
這等大事,蘇云天不可能沒空理會,他只是不想表態(tài)而已。
但不想表態(tài),其實就是一種表態(tài)。
蘇云天也希望能走出這個局,放棄陸瀟瀟,來力挽狂瀾。
畢竟,他拯救過一次世界,就證明他不會放棄這場戰(zhàn)爭,也不該放棄。
“我不同意?!?p>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淡淡的黑霧繚繞,然后從中走出一位黑衣少女,面容嬌美,如今卻盡是清冷。
眾人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穆雪,嚇了一跳。
穆雪看著這位星神教男子,掃了一眼前來征討的天盟強者。她明明很平靜,卻給無數(shù)人心中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穆雪姑娘,據(jù)我所知,拜月教此前也損失慘重。拜月教可是圣尊交付與你的的家業(yè),你忍心如此嗎?”
“我承認我們都有些自私,但這何嘗不是為了這個世界?如果何清能看破此局,及時止損,將會少死很多人。”
“何清經(jīng)歷過那場浩劫,經(jīng)歷過荒域之變,看著那么多人死去,他想必也是不忍的?!?p> 天刀門的強者嘆息著,好言相勸。
只是,這勸解之話卻是有點狠了,直至穆雪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也直指沒個人心中的痛楚。
當然,這些都是他們自己以為的。
穆雪沒有如他們所想,會猶豫片刻,給他們繼續(xù)勸說的機會。
她只是淡笑了一聲,有嘲諷,也有不屑。
“他拯救過一次世界,所以就有責任拯救第二次?”
“你們這些人,自己不參戰(zhàn)反倒還要求別人上戰(zhàn)場,還要不要臉?”
......
一番毫不留情的話,讓所有人面色都很不自然。
“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何清親自給一個說法,他才是當事人,不能被陸家代表?!?p> 諸多天盟高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穆雪面色漸冷,腰間的兩把彎刀寒光也更盛了些。
光頭男子臉色微變,想要說些什么。他最擔心的就是內(nèi)亂,內(nèi)亂一旦發(fā)生,整個天盟很可能就會瓦解。
不過,曼越峰上,卻突然傳出些動靜。
一縷淡淡的陣道波動傳來,接著從其中走出一位白裙女子。
白裙女子伸手,抽出發(fā)間的長簪,于是瀑布般的黑發(fā)披散開來,披在肩上。
接著,她揮舞渾天簪,向陸家外圍輕輕一劃。
轟的一聲,天地靈氣倒灌,如同流淌的天河。嗚嗚風(fēng)聲呼嘯著,形成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貫穿七八座山峰。
“你想干什么?”
諸多天盟高手被這條天河驚得連退幾步,頓時有些憤怒。連星神教那幾位高手,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這是要將陸家與天盟劃清界限嗎?
半夏走上前,說道:“何清說...他生于西陵。”
憤怒的人去,陡然變得無比安靜。
光頭男子一時啞口無言,看了這兩女一眼,只得無奈苦笑一聲。
天刀教那位高手嗤笑一聲,“原來,何清小友始終都沒想過站在我們這邊?!?p> 光頭男子也淡定了很多,搖頭說道:“此言差矣,何清小友屬于我們陸家,這不需要任何爭辯?!?p> “但他已經(jīng)做了足夠多,沒有責任去包攬全部。如果諸位還講些江湖道義的話,請尊重他的選擇?!?p> 天盟諸多高手心中暗罵,心想若非他救的是你陸家掌門,你怕是反對的比誰都歡實。
不過,看著眼前倒灌的天河,再看一眼那位安靜如仙子的白裙少女,眾多天盟強者終究還是慢慢冷靜下來。
內(nèi)訌,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最糟糕的選擇。
穆雪突然說道:“無論如何,我拜月教會付出一切,堅持到底,這是圣尊曾經(jīng)的意志。如果他真的有叛離天盟的意圖,我第一個殺了他,請諸位放心?!?p> 諸多天盟高手不禁看了穆雪一眼,一臉黑線。
馬勒戈壁,誰不知道你跟他什么關(guān)系,這句話怕指的不是他,而是在敲打整個天盟吧?
“哎,走吧?!?p> “無論如何,這場戰(zhàn)斗都必須贏。”
一群天盟高手散了,各就各位,再次投入緊張的戰(zhàn)事。
看這陣勢,明顯就一言不合就要開打。何清的擁護者實力太強大了,在這個關(guān)節(jié)點上,誰也不想看著內(nèi)亂發(fā)生。
“唉,這年頭,沒雙拳頭真是連道理都不好講。”
光頭男子自嘲笑著,驅(qū)散了一眾陸家人物,然后不著痕跡地掃了半夏與穆雪一眼,拱手說道:
“無論這次是何結(jié)果,都請?zhí)嫖医o何清小友道謝一聲。這個情,我陸家欠下了?!?p> 半夏沉默著,微微點頭,目送光頭男子離去。
穆雪看了半夏一眼,攏了攏微亂的頭發(fā),忽然說道:“究竟是陸家欠他人情,還是陸瀟瀟欠他一條命?”
半夏說道:“怎么,你怕了?”
“切...”
穆雪嗤笑一聲,猶豫了一會,卻是說道:“應(yīng)該...不會吧。”
半夏不太情愿地嘟了嘟嘴,看向曼越峰深處,說道:“我看有可能?!?p> 回味了下何清那拼命的架勢,不斷在生死線上游走...連她都心驚膽戰(zhàn),一邊揪著心,一邊又覺得很不是滋味。
穆雪也看了過去,也是有些患得患失。心想何清這才剛給自己表完態(tài),現(xiàn)在怎么又跑了。
而且,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以陸瀟瀟與何清的交情,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勁敵。
“要不...我們和好吧?”穆雪說道。
......
當然,兩人能款款而談,是因為知道此刻陸瀟瀟的狀況。
陸瀟瀟的形勢的確穩(wěn)定了下來。
如今,她依然靜靜地躺在熔池中,碧綠色的粘稠溶液,已經(jīng)變得如清水般透明。
她蒼白的臉色,也恢復(fù)了一絲紅潤。曾經(jīng)披肩的長發(fā),如今正散亂地在熔池中懸浮著,柔弱而無力。
半夏看著她,雖然活過來了,可她還是覺得很是心疼。
穆雪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情,不太想呆在這里,一直在外邊親自看守。
“結(jié)束了?”
陸瀟瀟輕聲說著,聲音很沙啞,聽起來竟是有一種柔弱感。
若是平時,何清還有興致嘲笑一番,但今天卻只是輕輕一笑。
“是的,你安全了。”
“那我睡一會?!?p> 陸瀟瀟閉上了眼睛,頭一歪,便昏睡了過去。
“唉...”
半夏幽幽一嘆,無盡感慨。她是親眼看著陸瀟瀟在死亡線上掙扎了數(shù)十次,才活了過來。
哪怕在上界,在家族內(nèi)外,甚至是在那群不可一世的太古王族之中,她都沒見過意志如此可怕的人物。
“說真的,我覺得她有點...不太正常?!?p> 半夏想了想,想起了在上界中,有一種來歷極其神秘的生靈。
那種人,謂之斬道者,道心強大得匪夷所思。如今,她竟是在陸瀟瀟身上看到了某種模糊的影子。
“我覺得,我也有點不正常?!?p> 何清抬起頭,看向半夏,聲音也很虛弱。
經(jīng)過了這么多天的治療,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圣光閣的目的達到了。
半夏一直在觀察著陸瀟瀟,如今被一句話驚醒,這才想起了何清,愣愣地看著他。
何清呲牙笑了笑,說道:“如果消氣了的話,能不能借我肩膀靠一下?”
說罷,他兩眼一閉,向后昏倒。
半夏這才驚呼一聲,過來托住了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