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她緩緩走在棧道上。
“古代的海商,近海為商,出海為盜。海洋本就是個無法之地,我們祖上能成為大海商,靠的可不是和氣生財。”他說。
譚琳所受的教育里,一直都是在頌贊先祖。她敬重先祖,周懷民的說法讓她難以適應(yīng)。“你這樣一說,下次祭祀,我再看祠堂里的名字,都會想象成海盜了?!?p> 他淡淡笑道:“我們腳下這塊土地就是一群人搶來的,也是個沒有規(guī)矩的地方,祖上要是良民,能在這里扎下根?正如你所說,若是我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只能任人宰割,情況一直沒變過。應(yīng)該慶幸,先祖讓我們早早明白了這個道理。”
說著走著,他們就走到了他家附近。屋里已亮起了燈,似乎還有飯菜的香氣穿越后院,飄到了她的鼻間。
數(shù)日后,譚琳跟張艾斯的協(xié)議也擬好了。
周懷民帶她上律所簽字。譚琳看完協(xié)議,被上面的數(shù)字嚇到了,甚至認真數(shù)了數(shù)那些個零,八位數(shù)。她問那位美女律師:“他有可能簽嗎?”
美女律師說能。
這位律師大概就是芷鳶說的那位形象好能力強,能讓女性都心生愛慕的女子。譚琳與她接觸時,自是免不了多留意了幾分,反正她是看不出這位名叫徐菈的女律師跟周懷民能有啥曖昧。
有次,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周懷民發(fā)現(xiàn)一份合同的漏洞,大晚上的還讓徐律師重新打印了送過來。譚琳送她出門時都怪不好意思的,問她怎么不讓助理送,女性晚上出門畢竟不太安全。
徐律師無奈道:“周老板認為是我做錯了事,得自己補過唄?!?p> 打份工還得賭上人身安全。這事要是放譚琳身上,多半會把周懷民炒了。
他們在律所等候一陣,張艾斯抵達。嘴里說著沒想到譚小姐的男朋友就是周先生,自己行事魯莽,沒有管教好下面的人,真是得罪了。接著就把協(xié)議簽了。
簽完他還提議一塊吃頓飯。譚琳自然是不想理會他。張艾斯便陰陽怪氣地說:“譚小姐交游廣闊,怎么到我這,就連吃頓飯都不樂意?還是譚小姐只愿意跟年輕帥氣的小伙子交往?”
面對這種挑撥離間,譚琳瞪著他,卻不知該怎么把事情講清楚。見周懷民看向自己,便偏過頭低聲道:“是GRA的人?!?p> 周懷民恍然,說:“張先生是在說我弟弟他們幾個吧?”
“???周先生還有弟弟?”
“嗯?!敝軕衙癫辉付嘧鹘忉尅埌固魮懿怀?,只好說:“那就不叨擾了。以后合作愉快?!?p> 譚琳則在琢磨周懷民所說的弟弟,是不是指GRA的周潛。
無論如何,她極為佩服周懷民用一句話就化解了她的困境,還沒讓張艾斯知道更多內(nèi)情。
要是他說GRA的人里有譚琳的弟弟,可以隨意帶譚琳出入高級餐館,那么張艾斯必然會起疑心,勢必去挖譚琳的底細。以張艾斯的為人,自然是不能讓他知道太多,否則都不知他會生起什么風(fēng)浪。
但張艾斯的最后一句話,又讓譚琳對那份協(xié)議產(chǎn)生了疑惑。她想知道周懷民到底是怎樣讓張艾斯認賠的。
張艾斯的財務(wù)狀況她查過,是有些問題,但不至于讓他掏那么多錢。周懷民只說,有些事她不用知道得太清楚。譚琳只能從張艾斯的話去猜測:懷民是要跟張艾斯合作,以此換來這份協(xié)議。
她認為張艾斯這廝人品不端,懷民跟他合作怕是會有風(fēng)險。
“如果是因為那個協(xié)議被迫與他合作,我可以不要賠償?shù)??!彼裰軕衙瘛!澳汶x他遠一點好不好?我也不想你去承擔(dān)風(fēng)險?!?p> “合作對象的人品不重要。再說,我出來做生意也不是一年兩年,能保護自己?!边@是周懷民的觀點。
譚琳氣他的無動于衷,怒道:“他說要用兩百萬包養(yǎng)我,他說要我去求他時叫一晚上。你跟這種人合作,一點都不膈應(yīng)?!”
他安慰她事情已經(jīng)過去。她既然沒出事,就不要被幾句話擾了心神。
“我看到他就覺得惡心。你怎么能跟種人在一塊呢?”
譚琳一想到周懷民跟那個人渣混在一起,就覺得他被玷污了,她接受不了,卻怎么也勸不動他。既然說不通,她只能跟他冷戰(zhàn),跑去住次臥。
譚琳冷,周懷民更冷。
譚琳是帶著情緒跟他冷戰(zhàn)的,而周懷民沒有情緒。
一開始,他沖咖啡,問她需不需要,她故意甩頭走人。之后,她在周懷民眼里就成了空氣。他早出晚歸,自顧自活動,對于譚琳的明示暗示一概不接。
他在書房里講電話,譚琳路過,他關(guān)門。譚琳氣炸了。就在那天,她爸喊她回去,她收拾收拾就飛回了家。
到了家,譚耀德不等她休沒休息夠,就叫她到書房,問她張艾斯的事。她如實說完,譚耀德就讓她以后別跑那么遠了,這次運氣好沒事,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要工作在家里也行。
譚琳趁機提要求,只要家里不給她安排婚事,她就留下來。
“那你說說,你跟周懷民是怎么回事?”她爸問。
她支支吾吾。
譚耀德也沒再多問,只說:“行了,讓他找個時間到家里來。”
這下譚琳不得不說話了?!拔覀兂臣芰恕!?p> 譚耀德再無話可說,揮手讓她出去。
除了譚琳她爸,她哥的消息一樣靈通,人在外地也打來電話問她,為什么不聽勸,去招惹周懷民。
譚琳反問:“你自己女朋友一個個地換,就不允許我找男朋友嗎?”
“你要玩可以,別找周懷民啊,這把玩得太大了?!?p> “我沒有在玩,就是喜歡他。”
“那你現(xiàn)在跑回家,是被甩了?”
“你少管我!你也別去找他。”
“知不知道你這樣會——算了,懶得管你。”
譚瑯很忙,只能用一通電話的時間,關(guān)心關(guān)心妹妹的情感問題,掛了電話也就真不再管了。
這次回家,譚琳很快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周懷民的流言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找唐管家打探一番,才得知個大概。
周氏基金此前投資失利,導(dǎo)致現(xiàn)金流短缺,急需貸款周轉(zhuǎn),不然就會影響到實業(yè)板塊。周盛和他的理事團隊一直在為這事忙碌。
他若不能盡快籌集資金,一旦在年中審計時出現(xiàn)虧空,監(jiān)察會勢必要查他。
周盛的團隊此前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爭取貸款,有些項目已有眉目,理應(yīng)在短期內(nèi)下來。
但情況未如預(yù)期般順利。
商業(yè)銀行,投資銀行,七商社等,都因為各種原因卡住了周家的項目,而且時間相當(dāng)集中,仿佛幾輛車開著開著,突然一起熄火了。事情來得如此蹊蹺,周盛自然要找出原因。
身為大人物的周盛忙的都是大事,并沒有去關(guān)注坊間流言。何況最近形勢不好,他更沒有心情聽花邊新聞。
貸款的事查了一段時間都找不到頭緒,他著急上火之際,管家來給他提了個醒:韓綺琴在家里的茶會上談?wù)撝軕衙竦木p聞,另一方涉及冉惠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