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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如豆

第9章 宗族之法

一燈如豆 葡萄無牙 2408 2018-11-19 11:57:31

  生產(chǎn)力低下的時期,人們聚族而居,依靠親族血脈抵御野獸和自然災(zāi)害的侵襲,形成古老的中華宗族文化。

  早在殷商后期,宗族之法已經(jīng)誕生,至西周初年,形成一套完整的宗族之法。

  依據(jù)血緣關(guān)系遠近,嚴格區(qū)分大宗與小宗的區(qū)別,區(qū)分嫡庶之別,建立嫡長子繼承制。

  一曰:立子立嫡制。

  由是而生宗法及喪服之制,由是而有封建子弟分封之制,君天子臣諸侯之制。

  二曰:宗廟制。

  三曰:同族不同婚制。

  此三數(shù)者,此周之所以綱紀天下。

  出自:《王國維遺書》

  周天子依據(jù)宗族之制分封諸王,將這一套宗族制度深刻地鐫入華夏人民的血脈,從此流傳下來。

  宗族之制不但是家族傳承的原則,也是封建家國傳承的政治基礎(chǔ),這是家國繼承之法,不致兄弟閱于墻,手足相殘,令有章可循。

  觀史書可知:

  凡是歷代帝王廢嫡長立幼者,無不引起軒然大波,招致如潮反對,最大的罪名就是違背祖制。

  這個祖制,便是自周天子分封諸王以來,傳承下來的宗族之制,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一國如此,一家亦然。

  草原民族的武力遠強于農(nóng)耕民族,因為沒有立子立嫡制,每一個雄才大略的草原雄主去世,為了爭奪汗位,都會引發(fā)持續(xù)不斷的內(nèi)戰(zhàn),內(nèi)耗嚴重,勢力由盛而衰。

  諸子相爭火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草原民族本就不多的人口,死于一輪又一輪的內(nèi)斗,實力劇減。

  這樣的橋段反復(fù)上演,直至后世,草原民族也無法解決這一難題,成為永遠的潰瘍傷口流血不止。

  以趙氏宗族來說,因為父母親過世,姐姐出嫁。

  趙懷雖然年幼,輩分卻高,是第七房頂門男丁,在宗族祠堂議事的時候,可以代表庶出第七房列席參與。

  這僅僅是理論上,從來沒有宗族的人對他正眼看過,除了冷嘲熱諷就是欺辱打罵,更惶論參與宗族議事。

  本來,宗族議事,那都是嫡支長房的權(quán)利范圍,容不得別人插手。庶出偏支本就無甚話語權(quán),趙懷也不在乎這些虛名。

  現(xiàn)在改善生活,賺取一些財貨可以,至于釀酒蓄私財……

  呵呵!

  那是想也不用想。

  北河村坐落在汴京城外十余里,沒有高大城墻的保護,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來年春天雪化之后,蒙古大軍就要殺到,汴京城周圍地界,所有的村林屋社都會付之一炬。

  宗族的是是非非,只要不惹到趙懷頭上,他是不愿意理會的。

  今日晚間族老趙亮訓(xùn)斥趙懷,也不是全無出處,如若強壓下來,還是能夠抓到一些跟腳。

  按照原主的文弱脾氣,恐怕不得不屈服,乖乖的交出手里的狼肉和一切所得。

  如今與往日不同,這個身體里是一個經(jīng)歷過生死大難的趙懷,根本不吃族老趙亮這一套,直接懟了回去。

  這個時代的宗族,就是如此霸道。

  趙懷心里合計,最重要的必須在開春之前,能夠在汴京城內(nèi)賃一間房,躲避即將到來的兵災(zāi)之禍。

  屆時,尚可以有兩年功夫,多給一點時間讓自己長大。

  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山野密林中多的是土匪馬賊,沒有自保之力想離開汴京城,無異于自尋死路。

  吃飽喝足之后,趙懷再不多想,擁在薄被里沉沉睡去。

  這一天下來,好累!

  第二天,天色剛剛麻麻亮,破敗茅屋木門“嘎吱”一響,走出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年。

  正是趙懷。

  他的全身收拾得利落,在家門口踢腿壓腰,活動了一會兒,才走出家門,沿著清理過積雪的村中道路慢跑。

  呼吸著凌晨寒冷的空氣,趙懷頭腦特別清醒,他放緩自己的速度,配合悠長呼吸慢跑。

  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只有運動的多吃的才會多,身體才會更強壯。

  趙懷沒有考慮好今后該怎么辦?

  是做一個安穩(wěn)的富家翁,還是一個良田千頃的大地主,或者……

  但擁有一副強壯的身體,勿庸質(zhì)疑是正確的。

  此刻時辰尚早,村里大部分的人都沒起來,趙懷一路跑過去,只看到了村里做豆腐的吳犟頭一家五口人,正在院子里面忙活。

  “這么早啊!懷小哥,你這是作甚?”

  吳氏大娘正忙著手里的活計,一眼看到趙懷精神十足地跑過來,有些詫異的打招呼。

  “吳嬸子你也早啊!天氣太冷,出來活動活動筋骨,要不身體都呆的僵了。”

  “那敢情好,你們讀書人四體不勤,真該好好運動下,要不這北風(fēng)一吹都遮擋不住,委實體弱了些?!?p>  “就是啊,聞到你們家豆腐的香味,我都饞的不行了,可真是好手藝,我家有腌制好的狼肉,拿幾斤與你換。”

  “那敢情好,只是這豆腐不值錢,只怕懷小哥吃不了這許多。”

  “沒事兒,放在雪里做成凍豆腐,可以吃的長咧!”

  “瞧你也是個會吃的,待會兒,就讓大郎給你送過去,省得你拿不動?!?p>  “謝謝!吳嬸子。”

  看著趙懷遠去的削瘦背影,吳氏大娘心中暗自一嘆,言道;

  這少年也是個苦命的人。

  吳犟頭一家人是流落到汴京城的北地漢人,在北河村落下腳也不過十余年,小門小戶的沒甚話語權(quán)。

  平日里,以磨制豆腐為生,兼做一些佃戶雇工的活計貼補家用。

  家里除了40開外的吳犟頭和吳氏大娘二人,尚有22歲的大郎吳石柱,18歲二郎吳石門和11歲小郎吳石頭,都是吃飯不嫌多的半大小子,生活頗為艱難。

  北河村這樣的村戶尚有不少,長時間的戰(zhàn)亂,令北地漢人顛沛流離,到處躲避戰(zhàn)火,很多流民在汴京城外落下腳來,形成繁盛的大村莊。

  村中大戶趙氏,李氏定居于此也不過幾十年時間,沒有過上多少年安生日子。

  原來金國的中都燕京,1215年,被草原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率兵攻破,一眾金國君王將相狼奔豕突逃到汴京城,重新定都于此,才算安穩(wěn)下來。

  現(xiàn)在金國的統(tǒng)御范圍,完全就是以前北宋王朝的江北部分,包含河南、淮北和關(guān)中一帶,山東和河北諸地都被兵變的紅襖軍占據(jù),已經(jīng)脫離了金國的掌控統(tǒng)治。

  北方金國女真一族祖先世代居住的地方,現(xiàn)在都是蒙古大汗勢力范圍,再也染指不得。

  當(dāng)今天子金哀宗重用完顏陳和尚等抗蒙名將,于1228年,也就是去年秋,在大昌原(今甘肅省寧縣太倉鄉(xiāng))擊敗蒙古軍,金國政權(quán)得以茍延殘喘,延續(xù)至今。

  這百余年來,中原戰(zhàn)亂不斷,南宋與金國交戰(zhàn)負多勝少,大多時間損兵折將,丟城失地。

  金國與蒙古草原上崛起的雄主成吉思汗麾下鐵騎交戰(zhàn),也是負多勝少,畏之如虎。

  早在公元1211年,草原雄主成吉思汗發(fā)動蒙金戰(zhàn)爭,于野狐嶺(今河北張家口)大破金國丞相完顏承裕率領(lǐng)的40萬金軍,殺的金軍尸體堆滿山谷,綿延數(shù)十里長,就徹底嚇破了金軍上下的膽。

  此后一發(fā)而不可收拾,蒙古鐵騎隔上幾年,就會前來大肆燒殺擄掠一番,金國首都燕京城也不保,被迫西遷至汴京城,才算安穩(wěn)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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