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看看!她睡著了,這臉蛋是多么可愛呀!哈哈。”
視頻鏡頭由原田一郎的自拍轉(zhuǎn)換到了原田榮子的臉上,一只布滿皺紋的手開始撫摸著她的臉。隨后,手機似乎被擺在了書桌上,原田一郎似乎在做著調(diào)整,讓鏡頭對準(zhǔn)了床……
是的,這個視頻似乎記錄了全過程。除此之外,郎顏他們還在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原田榮子的裸照以及一些其他色情視頻。
“我看不下去了!”小林轉(zhuǎn)過身用手托起額頭,嘴里輕輕地說了一句,“那個混蛋!”
當(dāng)然,郎顏和神谷老師都聽見了。
“深二,你來看!”神谷老師頭也沒抬起來就招招手,意思是讓小林回到“討論”中。
“看什么嘛老師!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雖然實在不愿意目睹手機里的內(nèi)容,但是師命難違。
“你看,這個角度,大概是手機被擺在桌子上了,對吧?”
“從這個角度,好像是的。”小林和老師昨天才去過原田家調(diào)查,那個所謂的“案件還原模擬”到現(xiàn)在記憶猶新。和老師做著那樣的動作,恐怕近美知道了會笑出聲來吧,小林想。
“你看視頻右下角,深二?!?p> “剛才我也發(fā)現(xiàn)了,好像什么東西擋住了一點畫面?!崩深佌f。
“那……那個……難道是……”小林瞪大了眼睛。
“是的,沒錯。是相框!這種木頭質(zhì)地的東西,還有刻文,我想我們兩個人的記憶都不會錯的?!?p> “什么相框?”這次輪到郎顏疑惑了。
“是榮子小姐桌子上的相框,照片是原田一郎和他兒子原田邦夫的合照?!毙×终f。
“那!也就是說……”郎顏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的。正平。他把手機放在和他兒子的合照旁邊,然后來調(diào)整了鏡頭。在這過程中他不會不注意到那張照片吧?!?p> “是啊,學(xué)長。老師之前也就發(fā)現(xiàn)了。你說,什么樣的惡魔會面帶笑容在自己兒子面前侵犯自己的孫女呢?雖然也不是當(dāng)著面,可畢竟照片在那里,他的內(nèi)心難道毫無波動嘛?”
“但似乎這種情況也還沒打破我們的推論,那種可能還是存在的,至少,現(xiàn)在來說,還不矛盾?!?p> “是啊,但我也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因為就好像‘把錯誤都?xì)w結(jié)為運氣不好’一樣,實在不愿意去接受?!?p> “學(xué)長,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呀?”小林有些困惑,但隨即又像想起什么了,“對了,我記得那個時候?qū)W長你說……”
之前在那家叫做“Faith”的咖啡館時,郎顏似乎想要把從醫(yī)院回來后的想法說出來,但被小林的來電打斷了。
“對啊!那個‘吸血鬼’女士給了我靈感?!?p> “看來深二還是沉浸在‘悲憤’中,完全沒時間考慮真相的可能性,正平,你說給他聽吧。”
“好的。這整個案子都充滿了矛盾,但這些矛盾都是出在一個人身上!”
“原田一郎!”小林說。
“是的,無論從動機還是其他方面,他給人的表現(xiàn)就是不正常。在我看到那個‘吸血鬼’長澤女士時,我也嚇了一跳,因為她的表現(xiàn)就用一個詞概括就可以了,深二?!?p> “不、不正常嗎?”
“是的。正常人怎么會說出那些無稽之談呢?怎么會做出吸人血的異常舉動呢?這些放在原田一郎身上是一樣的!在我得知長澤女士是精神病患者后,我覺得一切謎題都解開了。”
“學(xué)長,你的意思是,原、原田一郎他、他是……”
“精神病人!”
“不、不會吧?!毙×忠荒槼泽@的表情。
“別這么吃驚,深二?!鄙窆壤蠋熣f,“但這確實能夠解釋這個案子的所有疑問,也許原田一郎真的有這種癥狀——間歇性人格分離?!?p> “人、人格分離?”
“是的,深二。也就是一般常說的,多重人格患者?!崩深佌f。
……
w市第二醫(yī)院五樓
三個人往513病房走著。
“那么,視頻里的內(nèi)容,要給榮子小姐看么?”郎顏忍不住問。
“我想還是算了?!毙×终f。
“絕對沒有給她看的必要,不是么?!鄙窆壤蠋熣f。
“對了,老師。有件事,我一直想問?!?p> “什么問題,正平?但說無妨?!?p> “你說在原田家發(fā)現(xiàn)的那個‘隱藏’的保險柜,那您是怎么打開的呢?之前在咖啡館聽深二你們搜查的事?!崩深伩戳艘谎坌×郑耙驗槁犐疃f您是當(dāng)場打開的,所以我一直想問,怎么做到的?”
“我還當(dāng)是什么問題,我只是試了試原田一郎他自己的生日。”
“生日?”
“是的,說來其實倒也是要謝謝他自己。因為在之前我正好給他做了一次測謊不是么?在我問到他年齡的時候,他一開始說是66歲,后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局子里過了一個生日,就改口說67歲了。我想一般上了年紀(jì)的人用生日來記密碼什么東西是再正常不過的了?!?p> “那、手機您為什么沒有破解密碼呢?”
“我當(dāng)然是試過?!?p> “是的,學(xué)長,老師試了一次。但是PIN并不是原田的生日,后來也用過榮子小姐的生日試過,但是也不是正確的密碼?!毙×终f。
“我想這大概是原田不承認(rèn)手機是他的原因,也許這手機根本就不是他的?!鄙窆壤蠋熣f。
“是啊。剛才聽老師您說的確實不無道理?!崩深佅肫饎倓偵窆壤蠋煹脑挕跋衲贻p人流行的東西,年紀(jì)大的老人也不太懂吧?”
“可這是不爭的事實。他確實承認(rèn)了除手機以外的其他那些東西。不是么。既然不是他的手機,和他的日記還有那些雜志出現(xiàn)在他保險箱里的可能性大概就是零吧!我看就是他不愿意承認(rèn)了!”小林說。
“但是他都承認(rèn)那日記還有那些色情雜志都是他自己的,然而卻不承認(rèn)這部手機是自己的,這有什么意義呢!”郎顏反駁說,“要么就都死不承認(rèn)好了。就好像承認(rèn)殺人了,卻不承認(rèn)用了兇器,這沒什么意義!”
“不過對于原田來說,看雜志、寫日記確實是比較‘符合他年紀(jì)’的做法,而使用智能手機卻不怎么符合……”
“老師您不是也會使用手機么?!毙×州p聲嘟囔了一句。
“我又不老,我也只是快60歲而已!”神谷老師滿臉的不服氣,“況且會使用手機的老人真的是少數(shù)而已。一般上了年紀(jì)的人會思維固化,偏執(zhí)固執(zhí)什么的太正常了,他們很難去接受新鮮事物,我看少數(shù)‘有頭腦’的老年人才會是不斷學(xué)習(xí)的。”
“有頭腦、老師您在說您自己么。”小林說。
“我覺得老師說得對,我奶奶也是像老師說的那樣,她連網(wǎng)絡(luò)是什么都不知道……”郎顏說。
……
513病房門口,神谷真一輕輕地敲了兩下門,在聽到一聲“請進”后便推門進去了。面對進來的陌生人,原田榮子有些不知所措,但隨后在郎顏和小林的陸續(xù)進來后便打消了疑慮。神谷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榮子本人,除此之外,他并沒有在房間看到其他人。
“又見面了,榮子小姐,真是抱歉?!崩深佌f。
“實在抱歉,三番五次地過來打擾到您?!毙×肿鞯皖^道歉狀,“聽說您就要出院了,祝您早日康復(fù)?!?p> “沒有關(guān)系的,郎顏警官、小林警官?!痹飿s子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憔悴了,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謝謝你們的關(guān)心?!?p> 在簡短的自我介紹以及表明來意后,榮子答應(yīng)神谷老師可以回答他的問題。
“對了,我好像沒看到夏浩先生啊?!毙×挚戳丝此闹軉?。
“他已經(jīng)回去上班了。之前請了好幾天假就是為了陪我,我想他們室長可能會為難他了吧,畢竟那么多天沒有去了?!?p> “冒昧地問一下,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呢?”神谷老師問。
“他是麗雅公司市場銷售室的職員,平時很忙?!睒s子說。
“那個,麗雅公司,好像是主要做女性化妝品生意的吧?”小林似乎知道麗雅公司。
“是的。一般有什么新品還沒上市的時候,他也會帶回來給我試用,不過我并不在意那些東西?!?p> “好了,有些扯遠(yuǎn)了,請別見怪。”神谷老師說,“我們這次來是想和你一起商討一下的?!?p> “和我商討?”榮子皺起了眉頭,她實在不太明白神谷的意思。
“是的。我想我們務(wù)必要給你一個交代,額,不,或者說,給你一個原諒你爺爺?shù)睦碛伞!?p> “什……什么。”榮子盯著神谷,兩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張大的嘴。
“是的。我們覺得您爺爺之前對您……的所作所為,并不是他的本意?!崩深佌f。
“我……我本來就原諒他了?!睒s子低下了頭,一臉黯然的樣子,“你們不必安慰我,謝謝你們?!?p> “不!不是安慰,孩子。”神谷老師說,“我想你應(yīng)該聽過‘人格分裂’這個詞吧?!?p> “人、人格分裂?您什么意思,神谷……警官。”
“首先、我不是警察,我只是正平和深二的老師?!鄙窆然仡^看了一眼身后的兩個學(xué)生,”其次、我們說的并不是什么安慰,正平說的沒錯,你爺爺很愛你,我們也堅信他不會這么做!”
“我、我一直這么認(rèn)為的,只是……那已經(jīng)是事實了不是么?”榮子開始啜泣。
“我知道,孩子。這已發(fā)生的悲劇是無可爭辯,但是,我們要找到悲劇發(fā)生的源頭,阻止它再次發(fā)生,生活要繼續(xù)下去就得這樣,不是嘛?”
“您、您說得沒錯。神谷警……神谷先生?!睒s子抬起頭,拭去眼角的淚花。
“那你應(yīng)該振作起來,你可以告訴我,最近你爺爺有沒有受到什么刺激呢?”
“您的意思是什么呢?您指的是什么刺激?”
“別介意,我還是先不這么問了,您覺得事情發(fā)生之前他有什么異常的舉動嗎?”
“異常的話,我也說不清楚,有時候是覺得他怪怪的,但是就是說不出來?!?p> “是不是有時候你會覺得眼前的爺爺是很陌生的感覺?”
“是、是的。神谷先生,您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之前他有次居然問我‘這個鎖起來的房間是用來干什么的?’那可是爸爸的房間啊!他怎么會不知道呢!我當(dāng)時只是覺得他年紀(jì)大了,也許,有些糊涂了吧。”
看來是這樣,神谷老師回頭看了看郎顏,兩個人相視點了點頭。
“那么,這種情況發(fā)生在什么時候?或者說,你最早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他這樣的?”
“大概是有兩周前了吧,我記得不太真切。”
“也就是那事情發(fā)生一周前左右,是嗎?”
“是的。”聽到‘那事情’這個詞,榮子的頭又低了下去。
“那我就回到開頭那個問題了。你覺得他受什么刺激了嗎?就是會導(dǎo)致他這樣的原因?!?p> “也沒有吧。要說是因為那件事的話,相隔的時間也太久了。”
“那件事?”
“算是神谷老師您說的‘刺激’吧,爺爺之前出了一場交通事故……”
“事故?”
“是的,車禍。不過那都是大概兩個月之前的事了,而且我想這也不會有多大關(guān)系吧?!?p> “是啊,間隔時間有些長。你再想想,最近還有發(fā)生什么事嘛?”神谷老師想,他確實想聽到發(fā)生時間距今更近的事。
“最近,實在是沒有了?!?p> 此刻,神谷老師并不知道身后的郎顏正在思考一個問題。車禍?兩個月前?郎顏似乎在哪里聽到過這些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