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鈺看見吳瀾,完好無損,心里松了一口氣。可是,她身后就是情風,情風只是冷冷撇了一眼柳鈺,不說話。
所有人看見情風來了,都停下來了,等待情風下達命令。
情風擺著手,讓眾人回到他身邊,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柳鈺那里能眼睜睜看著吳瀾被帶走!他怒吼一聲,沖向情風。
情風輕松側(cè)身,躲過了柳鈺的一擊。柳鈺本來就已經(jīng)體力不支,加上現(xiàn)在一心想要救回吳瀾。身法早已破綻百出。
清風見天色也不早了,想要在天亮前離開往生城,完成任務。不想戀戰(zhàn),手下也不在拖泥帶水。
柳鈺緊握著匕首,橫空一刺,順勢往下一滑。鋒利的匕首把情風的胳膊劃出長長的一條裂口。
鮮紅的血液順著泛白的匕首,一滴一滴的滴下來。
柳鈺喘著粗氣,汗水沾濕了額前的頭發(fā)。他像是一頭獵豹,蓄勢待發(fā)。
相比之下,情風冷靜的有點可怕,面對已經(jīng)疲憊的柳鈺,他的勝利幾乎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情風對于自己的傷口,看也不看一眼,仿佛一個麻木的機器人。他慢慢的抽出自己的短刀,單手緊握,像是看獵物一樣看著柳鈺。
情風把短刀擋在自己面前,做出防御的樣子,柳鈺腳下發(fā)力,反手握著匕首,電一般沖出去。
兩把刀在空中交鋒,刀鋒與刀鋒之間摩擦的聲音,刺激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柳鈺后腿一步,飛身抬起一腳,直擊情風頭部,情風雙手護頭,踉蹌了一下。
電光火石之間,情風跨步向前,一手抓住柳鈺握著匕首的手,另一只手的短刀直插進入柳鈺的腹部?!皩Σ黄鹆?,鈺哥?!?p> 情風松開柳鈺,拔出了短刀,看著柳鈺軟軟的身子滑落到地上。
“柳鈺!柳鈺!不要??!”吳瀾在一旁,看見柳鈺受傷,眼淚一下子就沖了出來,她想要跑過去查看柳鈺的傷勢,可是旁邊的人緊緊禁錮著她。
情風冷血的轉(zhuǎn)身,揮手示意帶著吳瀾離開了。
空蕩蕩的大街上,吳瀾的吶喊聲不絕于耳,柳鈺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吳,吳瀾?!鄙斐龅氖志従徛湎?,在這個大雨的街頭,磅礴的雨聲掩蓋了吳瀾的哭喊,也沖刷了鮮艷的紅色。
等到唐汨趕到的時候,他幾乎崩潰了,他曾以為無所不能的兄弟,就那樣躺在血泊中。
身邊人把柳鈺抬起,趕忙送到醫(yī)院。這一路,唐汨都浮浮沉沉,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沒有趕到,柳鈺會不會....
“鈺哥哥,鈺哥哥!唐汨,唐汨!發(fā)生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你說話??!說話?。 倍弥⒁院?,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在手術(shù)室門口,看見失魂落魄的唐汨,大聲質(zhì)問他。
董脂見唐汨不理她,半天沒有反應,她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唐汨被這一巴掌打醒了,他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人?!岸?,董脂,我看見,看見柳鈺,他...”
唐汨似乎才反應過來,他顫抖著雙唇,眼眶發(fā)紅。平時那么冷靜沉著的人,一下子被擊潰了。柳鈺,董脂,這是他在這里唯一的牽掛了。
董脂淚眼婆娑的看著唐汨,伸手摸著他的臉,隨后,將他的頭抱在自己懷里,“沒事的,唐汨,會沒事的!他會好起來的?!?p> 兩個人在手術(shù)室外面焦急的等待著。
而吳瀾這一邊,被柳鈺打暈,趕在天亮前離開了往生城。
等到吳瀾醒過來,是在一個地牢里。
破舊的地牢,黑暗的燈光,地面時不時跑過去一只老鼠。吳瀾面如死灰的坐起來,蜷縮在角落,雙手抱著自己。
柳鈺,那樣好的人,就因為自己,竟然被...一想到這里,吳瀾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柳鈺最后那個眼神,那么不甘。
他,曾經(jīng)那樣鮮活,美好?,F(xiàn)在如同木偶一般躺在冰冷的地上。
吳瀾心里充滿了愧疚和傷感,她捂著臉,眼淚順著手指流下來。
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柳鈺根本不會有事!自己還在今天和他吵架,為什么要和他吵架啊!
吳瀾越想越痛苦,整件事,都是自己的錯。
吳瀾哭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混混沌沌的睡著了。
一天一夜過去了,柳鈺終于從鬼門關(guān)出來了。
董脂看著躺著床上的柳鈺,一時沒有忍住,又哭了起來。
唐汨走過來,拍著她的肩膀,董脂將頭靠在唐汨的肩膀上,不停的抽搐。
唐汨眼眶也紅了,他緊緊咬著牙關(guān),不管是誰,這個仇,我一定要為柳鈺報!
王醫(yī)生走過來,“醫(yī)生,我,朋友怎么樣了?!碧沏杩刂浦l(fā)抖的聲音,詢問著。
“你放心,他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了。只要好好修養(yǎng)就好了?!蓖踽t(yī)生安慰著唐汨和董脂。
唐汨和董脂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董脂,你在這里陪著柳鈺,我還有點事?!碧沏璧难凵裰袨踉泼懿?,冷漠的仿佛地獄來的使者。
董脂拽著唐汨的衣角,眼含淚水的看著唐汨,“你答應我,不要出事!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誰了?!?p> 唐汨點點頭,把住董脂,“我很快就回來?!?p> 唐汨走出醫(yī)院,柳鈺手下的人就圍住唐汨,“唐老板,我們老大怎么樣了?”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大漢焦急的問著。
唐汨低沉的說,“醫(yī)生說度過危險期了?!?p> 聽完這話,所有人松了一口氣。
一個高個子男人懊惱的說,“我就不應該讓他自己一個出去,早知道就該派人跟著,唉。”
絡腮胡子拍了一下高個子男人的頭,“凈說一些廢話。你咋不說你能預知未來啊!他媽的!”絡腮胡子轉(zhuǎn)頭對著唐汨,憤怒的說,“唐老板,現(xiàn)在老大有傷在身,組織里面的事情就聽你的了。你說,現(xiàn)在要去干嘛!”
“還要干嘛??!當然是去給老大報仇了,他奶奶的,一定把那個小兔崽子剝皮抽筋!”有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不甘的吼著。
絡腮胡子走過去,狠狠拍了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你懂什么??!那是枯組織,你以為是那些不入流的狗東西??!”
唐汨咳了一聲,“好了,不要吵了!柳鈺的事情肯定不能讓枯組織就這么白白傷了柳鈺!猴子,你帶著人去查查,枯組織最近的動態(tài)?!奔庾旌锶哪腥说吐晳土艘痪?,就帶著一對人離開了。
“山羊,你找?guī)讉€人去鬼城聯(lián)系一下R組織?!苯j腮胡子點了一下頭,也離開了。
“大個,你去派人查查吳瀾被抓去哪里了?!备邆€子男人帶了幾個小弟也出去了。
“剩下的人,就輪流把守在柳鈺病房前,不要出岔子?!碧沏璞涞难凵癍h(huán)視了一下眾人。
“是,唐老板!”
吩咐完W組織的人,唐汨也要去辦自己的事情了。
在遠離城市中心的位置,有幾處平房。唐汨穿著黑色的皮鞋,叼著煙,走進一家破舊的院子。
“你是誰啊?”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唐汨背后傳來,是一個小女孩,抱著一個玩具熊,十分警惕的看著他。
柳鈺拿下煙,緩緩在女孩面前蹲下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他人那?”
女孩看著唐汨英俊的面孔,聲音有點發(fā)顫,“哥哥,哥哥出去了?!?p> “哦?那他什么時候回來???”唐汨瞇著眼,繼續(xù)追問。
“你干什么!”清風從外面剛剛回來,就看見唐汨和他妹妹在一起。
“哥哥!”小梨看見情風,就像看見救星一樣,飛奔過去。躲在了情風身后。
“唐汨,你嚇到我妹妹了,出去?!鼻轱L厭煩的看著唐汨,毫不留情的下著逐客令。
唐汨慢悠悠站起身,抽了一口煙,他吐著煙圈,滿不在乎的說,“呵,不出去,你能把我怎么樣???”
情風知道唐汨來是不會就此罷休的,他低頭溫柔的看著小梨,“你先進去好不好啊?小梨,哥哥有些事情要忙?!?p> 小梨看了看哥哥,有看了看那個陌生人,軟軟的說,“那哥哥快一點哦,小梨餓了。”
情風笑著點點頭,揉揉小梨的頭發(fā),推了小梨一下,示意她進去。
“出去說。”清風面無表情的走出去了。
唐汨跟著情風來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情風站住,“我知道你是為了柳鈺來的。你想怎么解決?”
唐汨冷哼一聲,“想不到鬼城聞風喪膽的情風,竟然在往生城有一個家??尚幔俊碧沏枞拥魺?,挑釁的看著情風,“你對我兄弟干的事情,我也想讓你體會一下我的感受?!?p> 情風的臉孔一下子扭曲了,他沖著唐汨吼道,“不許你碰小梨!”
唐汨有些諷刺的看著情風,上前沖上去,一把掐住情風的脖子,“你有什么資格,嗯?你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柳鈺對你做的事情你是忘記了嗎?嗯?”他看著情風漸漸發(fā)青的臉,最終還是一把推開他。
“咳咳咳!我知道,咳!我是不對,可是,咳!那個老頭子知道小梨的存在?!鼻轱L趴在地上,無可奈何的說著。
唐汨有些煩躁,不停在原地轉(zhuǎn)圈踏步。突然,他眼神堅定,沖上前,提起趴在地上的情風。
“情風!從你第一次來到這里,我把你當?shù)艿芤粯优囵B(yǎng)。我們一起喝酒,一起談空想?!碧沏璧皖^猶豫了一下,“可是,你不該動柳鈺的,你不該的!”
情風苦苦的笑著,“我在刺向柳鈺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了。動手吧,哥?!?p> 唐汨聽到這句久違的‘哥’,內(nèi)心百感交集,可是,想起倒在血泊中的柳鈺,他還是抽出了匕首。
很多年以后,情風拉著小梨的手,站在大院的樹下,還是不停想起。那天唐汨掙扎著,用復雜的眼神不停看著他,直至最后,他還是把匕首遞給他,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個背影,和當初帶他離開鬼城時,一樣,還是那么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