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二年九月十九日,夜有螢火。
武月綾在興慶宮中參加義父李隆基為她設(shè)置的接風(fēng)洗塵宴。只有李隆基楊玉環(huán)在席,專門宴請護(hù)國公主,對武月綾的救命之恩表示感激。
高力士服侍左右,眼紅不已。他在旁聽從才得知,這武月綾本出身荊州的一個野村,區(qū)區(qū)一個村婦罷了,陰差陽錯之下救了陛下一命,才得道升天,一朝成為公主。
這跟他比起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不過粉碎吐蕃的陰謀,救下圣人確是功不可沒。
當(dāng)年盡心盡力服侍李隆基,而沒有選擇服侍太子,正是因?yàn)榭吹嚼盥』木鞴麛?,加上后來在李隆基面前出謀劃策,誅滅奸黨,助李隆基登上帝位,可謂勞苦功高,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高力士替護(hù)國公主倒?jié)M葡萄酒,恭敬地低頭退到一旁,微微瞇起眼睛瞥著這位容貌似天仙卻比不上坐在陛下旁邊那位真正天仙的公主,他在心中評判,年輕,太年輕了。
高力士悄悄收回目光,只見一只螢火緩緩飛進(jìn)來,映入力士的視野,而這只小螢火蟲又恰好落到了武月綾的頭發(fā)上,高力士又偷偷收回目光。
武月綾拿起夜光杯,好奇地看著這個透明而發(fā)光的酒杯,這東西真的很神奇,還有,這種葡萄酒,實(shí)在太好喝了,不像她曾經(jīng)買的那種六十幾塊錢一瓶的網(wǎng)購葡萄酒,現(xiàn)在夜光杯中的這種葡萄酒不僅僅有葡萄的香甜之味,還有一股散而不亂的酒味。
她穿越到這里來,喝過的酒,就屬秦公那一場宴席中的琥珀佳釀最好喝,而這種葡萄酒,更勝那琥珀佳釀一籌。
不多時,幾個宦者抬著一只烤熟了的羊上來,武月綾有些驚愕,難不成三個人吃這么大的一只羊?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偷偷打量著義父那肥胖的身體,嗯,說不定還真能吃完。
不過,很快就出乎武月綾的意外了,只見幾個宦者拿著菜刀一陣忙碌,將烤全羊開膛破肚,在羊腹取出一只鵝,沒錯,一只鵝。
武月綾驚呆了,羊肚子里藏著一只鵝?
李隆基讓那幾個宦者將鵝等量分成三份,羊肉也切下一些,之后就端了一碗放到武月綾的食案前,這是什么操作?
烤全羊的肚子里面藏了一整只鵝,鵝腹中還有米飯,聞起來香噴噴的,吃一口,味道還不錯,武月綾算是長見識了。
席間,武月綾敬酒,言語中多夸贊李隆基開創(chuàng)盛世,是一位明君,是天下的福氣。
這般說得李隆基開懷大笑,說武月綾口齒伶俐,讓她拜玉環(huán)為義母。
武月綾看著這位牡丹美人,上前叩拜,乖巧的喊一聲義母。
玉環(huán)高興的莞爾,李隆基見到玉環(huán)笑靨如花,更加的覺得自己沒有收錯這個義女。
夜深,武月綾在宮女的帶路下,回到了暫時的居所,十六宅中原本太子李亨的居所。
前日是封典之宴,百官參席,每個官員都上來敬一遍酒,武月綾記都記不過來,什么什么令,什么什么大夫,什么什么大將軍,啊,總而言之,一個頭三個大。
回到府上,李婉兒領(lǐng)著微微醉酒的武月綾來到了寢室,服侍武月綾上床休息,不多時,武月綾便睡著了。
月亮圓圓高懸空中,樓上瓦檐一片銀白,花楚兒雙手枕著腦袋,望著天上月空。
“師父啊師父,徒兒又來到長安了,”花楚兒掏出飛花令,在這皎潔的月光下慢慢晃悠著,眼睛盯著令牌上的花字,嘆道。
“師父啊師父,楚兒到底是繼續(xù)做江湖大盜,還是呆在公主的身邊呢?本來的話,楚兒是想護(hù)送小娘子到長安,就回到江湖當(dāng)逍遙的飛花大盜...”花楚兒收起令牌,望著天上的圓月,捫心自問,慢慢地數(shù)著銀河外的星星。
花楚兒坐了起來,淋著銀色的月輝,望著那園林假山中飛舞的螢光,飛身下樓,輕踩樹頭枝,飛身來到假山邊上,探手抓熒光,再送到自己的眼前,松開手掌,螢火蟲閃著微光飛走。
嬉戲作罷,花楚兒立在假山頂,夏風(fēng)吹來,那肩頭細(xì)發(fā)隨風(fēng)而動,輕盈飄逸的袖裙緩緩綻放,她把一根紅綾穿過飛花令上的圓孔,將令牌系在了腰間,轉(zhuǎn)眸望向武月綾休息的閣樓,閃身而去。
來到武月綾的房間,看著熟睡的小娘子,花楚兒拿著蒲扇輕輕扇風(fēng),不多時,便離開了閣樓,閃入了月色中。
第二日,花楚兒搶在李婉兒前頭,替武月綾準(zhǔn)備好了洗臉漱口水,服侍小娘子早起。
天氣炎熱,同住在十六宅中的壽王李瑁派人送來一個冰鎮(zhèn)西瓜,放在井水中浸了一夜的涼西瓜,這東西是胡商從西域帶過來的特產(chǎn),壽王府中種植了一些,倒也算不上珍稀。
謝過壽王的好意,吃過西瓜,武月綾在府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去林園中采花抓蟲,把整個府邸逛了遍才罷休,真不愧是皇家子弟住的地方,單單三層的閣樓就有好幾座。
林園,假山,樓臺,走廊,一切都十分的新奇。
休息過后,武月綾懷抱著小老虎,肩坐小猞猁,來到了林園中,來這里干啥,嘿嘿,找那只大母牛。
大母牛在園林中吃著草兒,有事沒事地哞一聲,這里草兒肥,那兒草兒美,還有小野花,真好吃,真好吃,嗯?怎么又是你,又提著個桶?甩起蹄子就要跑,奈何被繩子拴住了,壓根沒地方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家伙過來。
武月綾來到大母牛身邊,放下木桶,熟練地擠著牛奶。期間大母牛不聽話,想要撂蹶子,被花楚兒摁在樹上摩擦,最好還是乖乖地站著不動了,認(rèn)命了。
給小老虎喂完牛奶,讓小猞猁跟它一起玩去。
兩只小東西,一黑白一麻黃,小小的身影在花草間穿梭,彼此嬉戲打鬧。
武月綾坐在青石臺階上,靜靜地看著小白虎跟小猞猁一起追逐著草叢里的蝴蝶,不覺十分的愜意,流浪了這么久,總算是安穩(wěn)了下來。
抬起頭看向藍(lán)色的天穹,陽光微微刺眼,伸出手遮擋了一下,青色的袖子落了下來,露出白皙瘦小的手,轉(zhuǎn)動著手腕,武月綾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徹底適應(yīng)了這樣的一副身體,閉上眼,輕輕呼出一口氣,心中暢然道,當(dāng)公主的話也不錯嘛。
“公主,這是米糖(餳),是婉兒在陛下賞賜的物品里找到,很甜,以前婉兒在憐香曲吃過,公主嘗嘗看?!崩钔駜憾酥粋€木盒子過來,上面有數(shù)顆黃色的方塊。
花楚兒快速探出手,拿上一個米糖,往嘴巴里一丟。
李婉兒見狀跺跺腳,輕輕挑起了細(xì)眉,“小娘子現(xiàn)在貴為公主,楚兒姐你怎么可以這樣呢,應(yīng)該先等公主嘗嘗啊?!?p> 武月綾轉(zhuǎn)過身,看一眼滿不在乎嚼著糖的花楚兒,她發(fā)現(xiàn)楚兒今天不太一樣了,楚兒腰間也掛著那塊飛花令。
武月綾有些不明所以然,拿了一顆糖放到嘴巴里嚼著,有糯性,味道淡甜。
“是是是,我的大公主小娘子,小娘子大公主,小公主大娘子,大娘子小公主...”
“去去去,就你嘴皮!”武月綾裝作不滿意的說道。
“楚兒沒說錯啊,小娘子公主大,咱們得伺候好,是吧,婉兒?!被ǔ簩χ駜赫{(diào)皮的眨眼,繼續(xù)說著。
“嗨喲,行行行,你屁股大,你說什么都是對的!”武月綾也調(diào)侃道。
“哎?”花楚兒扭過腦袋,看著自己的臀部,發(fā)現(xiàn)還真是挺大的,頓時紅透了臉。
李婉兒在旁邊掩嘴輕笑,夸小娘子說得對,惹來花楚兒的追鬧。
武月綾端起青石階上的木盒子,糖嗎?她再拿起一個放到嘴巴里,這樣的味道可不甜,不由地想起了小時候在鄉(xiāng)下時外婆教他做糖的方法。
笑著望向在追逐打鬧的花楚兒和李婉兒,“你們倆還是叫我小娘子吧,聽?wèi)T了,也就習(xí)慣了,不要什么公主小娘子的,怪難聽的?!?p> “不行,楚兒偏要喊小娘子大公主,”花楚兒抓住李婉兒一陣大撓,朝武月綾調(diào)皮地吐出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