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救人
所謂一鯨落而萬物生，靖王之死突如其來，讓多少人扼腕嘆息，又讓多少人喜出望外。很多年以后，當(dāng)人們回想起那時的場景，都會感慨良多，而左心華怕是一輩子都記得那晚的場景。
那晚，她坐在大轎上，被人從西宮抬至東宮，還未過多久，就見屋外人影惶惶，感覺有大事發(fā)生。
正在疑惑之時，一道紅影從門外竄了進(jìn)來，進(jìn)了屋劈頭就喊：“小姐！小姐！不好了！”
心華看清來人，氣不打一處來，張開五爪，狠狠揪住她身上一塊肉，咬牙說道：“你還有臉來見我！”
“哎呀，饒命！饒命！”小紅皺緊了眉頭，努力壓低聲音，哀求道。
“跪下！”
“噗通”小紅非常識趣又麻利地跪下了。
“說！讓你放火為什么不放??？”心華怒氣沖沖地問道。
“還不是...不是...怕小姐你受傷？！”小紅吞吞吐吐地回道。
“嗯？”心華瞪著小紅，手上的力量又加了幾分。
小紅疼得齜牙咧嘴，連連告饒。
心華沒想過要掐死她，也沒想輕易放過她，所以暫時松了手，拎過一張凳子坐下，翹起腿說道：“好，先說一個饒你的理由?！?p> 小紅跪行至主任腳下，噙著淚：“小姐，宮中放火可是要殺全家的。你和小靖王獲救了還好，若是有點意外，奴婢就跳進(jìn)黃河洗不清了。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可家中父母不該受牽連啊。嗚....”
小紅說完，直接哭起來。
心華看了，冷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孝女。只是那年你父母要接你回家，怎么死活不愿意？”
“小姐，我家里窮，要在府上做工補(bǔ)貼家用啊?！?p> “你是怕回家受窮吧?！毙娜A一針見血。
“......”
小紅不做聲了，臉白一陣、紫一陣，突然，猛地上前一撲，抱住心華的大腿，“小姐，你就饒了我這回吧，我這回可是冒死給你傳消息來的?！?p> “哦，你先給我揉揉腳，這低蹺踩得我腳心生疼?！毙娜A腳一甩，兩個低蹺飛起老遠(yuǎn)。
小紅趕緊湊過去，邊揉邊說：“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你倒是快說?。 毙娜A不耐煩地催促著。
“靖王死了！”
這個消息猶如霹靂，在心華心里炸了一下。
心華一腳踢開小紅，騰地站起，帶著些怒氣說道：“這可不能亂說！”
“我開始也不信，但外面?zhèn)鞯每烧媪?。?p> “你從哪里聽來的？”
“小姐！自從你要出嫁，老爺和夫人就把我納進(jìn)你的嫁妝里了！所以，你進(jìn)宮，我也跟著進(jìn)了宮?！?p> “可以啊，紅姐，你這是當(dāng)了我的配房丫頭？”心華譏諷道。
“小姐，你先別插嘴！”
“......”
“我跟著你的花轎到了東宮，還不一會兒，就聽見宮門外兩個宮女在小聲議論。一個說靖王死了，里面這小主年紀(jì)輕輕就守了活寡；另一個說還沒拜堂，不算國門，不用守寡！”
“這些個宮女，沒事閑得，你也敢信??？”心華怒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于是就轉(zhuǎn)頭往宮內(nèi)去忙別的。我一進(jìn)東宮，你猜怎么著？”小紅眼睛瞪得賊大，一臉神經(jīng)兮兮。
“有屁快放！少賣關(guān)子！”
“宮里到處都在換崗，侍衛(wèi)整個都換了一批，衣服紋路都不一樣，全都帶著刀！可嚇人了！”
“那怎么沒把你嚇回去，倒還把你嚇進(jìn)來了？！”心華白了小紅一眼。
“小姐，說了，先別插嘴！”小紅生氣道。
“......”心華不做聲了，只是板著臉，用力捏著手指甲。
小紅似乎沒看見，借著說道：“我其實也害怕，但想起你一個人在東宮呆著，孤立無援，就硬著頭皮往里闖了?！?p>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心華這回汲取了教訓(xùn)。
“你說?！?p> “然后呢，他們就放你進(jìn)來了？”
“誒，就真放我進(jìn)來了。小姐，你說奇怪不奇怪，我給他們看看相府的腰牌子，就一路暢通放我進(jìn)來了?！?p> 確實挺奇怪，難道說...。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想到這里，心華猛地站起，沖著小紅命令道：“快！脫衣服！”
太醫(yī)館內(nèi)，趙煜軒靜靜躺在床上，旁邊站著好幾個宮女，日夜看護(hù)，只要一有動靜就直接通知太醫(yī)。
他已經(jīng)躺了好幾日，氣若游絲，脈象微弱，卻也不停不滅地持續(xù)了這么久，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太醫(yī)也不知是何緣故，只能用針石守住周天三個大穴，保他性命無憂，每日輔以滋補(bǔ)湯劑，延續(xù)生命。
又到了喝湯劑的時點，與其說是喝，不如說是灌，就是用一根雞腸從鼻腔直接插進(jìn)胃腸，在把湯劑灌入。這可是個精細(xì)活，得兩人配合著來。
只見一人跪下，緩緩將雞腸塞入，另一人舉起碗，將碗沿對齊腸口正要灌。忽聽一聲“住手！”，驚得那人手中湯碗掉落，碗中湯藥正巧落在地上的銀洗盆里，“噗嗤噗嗤”直冒泡。
“有毒！”
“好大膽子！”
來者正是莊妃，后面還跟著心華，真險，再差一會，后果不堪設(shè)想。
二人嚇的面如土灰，雙雙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告饒：“娘娘饒命！小人只是每日按時給小王爺灌藥，并沒有下毒啊，娘娘明鑒！”
“押下去！”
莊妃走到趙煜軒面前，看著那恬靜鮮活的面孔，心放下了，可又一轉(zhuǎn)念，搖頭悲傷地感慨道：“看來傳聞不虛，靖王怕是兇多吉少了。”
心華穿著小紅的衣服，立在一旁，安慰道：“娘娘過慮了，靖王吉人自有天相，必會逢兇化吉，全然無事?！?p> 莊妃聽了搖搖頭，神情慘淡地說道：“心華姑娘，只怕大勢已去?！?p> 莊妃又低頭看了看趙煜軒，輕輕撫了下他的額頭，平靜而決然地說道：“洪兒，你放心吧，縱是獨木難支，縱是軒兒一輩子不醒來，本宮也會保住你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
看著莊妃，心華回想起那日在學(xué)堂里的一幕：二人正在合力搬那張大桌子，一根不大不小的房梁忽地從房頂落下，眼看正要砸到心華身上，趙煜軒沖上去一把推開左心華，那木梁不偏不倚落在趙煜軒的頭上，滾到一旁，他立即昏了過去。心華將他拖到桌子底下，直到被神水軍救出。
此刻，心華也同莊妃一樣默默地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