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深夜驚魂
“哎呀呀，小姐，剛才真的是好險(xiǎn)、好險(xiǎn)。我瞅著兩邊就要打起來了一般。”回到房間，小紅心有余悸。
“別怕，有我呢。你先過來，幫我把這腰帶子松一松，勒死我了?！弊笮娜A邊說，邊架著腰子。其實(shí)，她心里也沒有底，現(xiàn)在，她才能體會祖父的良苦用心，宮中不同于府中，以后定是要格外小心了。
“哎喲...啊...”心華和小紅一同用力，總算將腰帶子起下來。
心華呼呼喘著氣，肚子里那些擠在一團(tuán)的臟器，可算又回到原處。爽快，終于舒服了！心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脊背靠著椅背，大腿架起小腿（另一條），雙手和頭向上伸展，作盤古舉天狀，維持一小會后，沒了力氣，全身酥軟，斜癱在椅子上。
小紅適時(shí)地端來一杯水，心華接過來，猛灌一口，臉色突然猙獰，水立刻被吐出來，舌頭伸得老長，呼呼吹著氣。
“你要燙死我啊，傻姑！”心華嘴邊還搭著紅紅的舌頭。
“對不起，對不起，馬上換！”
小紅麻利地兌了一杯不冷不熱的水給心華吃下，突然臉色憂郁、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心華晃悠著腿，不客氣地命令。
小紅說道：“小姐，我看那個(gè)趙天一對你可不懷好意！”
“胡說，你就對我懷好意，看看我的舌頭?！?p> “小姐，我可是沒跟你玩笑。那個(gè)趙什么天一，臨走時(shí)還看你一眼?！?p> 確實(shí)，臨走時(shí)，趙天一久久地看著自己，眼神復(fù)雜，似乎想著表達(dá)什么。什么小王爺，王府里的人，不過又是一個(gè)見色起意的人罷了，小心一點(diǎn)就是。
“小姐...小姐...”小紅的呼喊將心華拉回到現(xiàn)實(shí)。
“好了，好了，早點(diǎn)睡，今天累死我了。天天這樣，誰受的了，什么時(shí)候能會家??？”心華從椅子上站起，準(zhǔn)備洗漱。
忽聽“啪”一聲響，嚇得主仆兩個(gè)一哆嗦，一個(gè)黑影破窗而入，落在地上，沒了動靜。
“誰??？”還是心華反應(yīng)快，邊喊邊沖出屋去。只見屋外明月高懸，竹林颯颯，卻不見半點(diǎn)人影。
心華轉(zhuǎn)身回屋，小紅正舉著蠟燭，低頭尋那闖入的黑影。黑影原來是一個(gè)小布包，小紅拆開布包，里面裹著塊石頭和一張紙條。
小紅將紙條遞給心華，只見上面寫著：心華小姐，今晚請注意！
“啊，怎么辦？小姐，要不要去告知麗妃娘娘？”小紅有些著急了。
心華攥著紙條，來回踱步，突然堅(jiān)定地說道：“不，去找莊妃！”
“小姐，莊妃哪能找得到呢？早走了，宮中有宵禁，沒有令牌，亂走者，斬！”小紅哭喪著臉，“咱們還是讓宮女去找麗妃吧。”
“等等！你既然知道無令牌亂闖者，斬。有沒有想過，傳信的人為何可以走動？”心華反問道。
“想必是有西宮里的令牌吧？說不定是麗妃的心腹呢?！?p> “既是麗妃的心腹，為何要這么隱晦的方式傳信，而不直接露面告知呢？這可是西宮，麗妃的地盤啊?！毙娜A憂心忡忡。
“這？”小紅一時(shí)答不上來。
“我想有兩種可能，一是麗妃本人要對我們有所行動，而他背著麗妃向我們報(bào)信。二是其他人要行動，而麗妃派他來報(bào)信?！毙娜A邊說邊重新又看看紙條。
“小姐，無論是哪種，我們都不能去找麗妃了。那我們怎么辦？”小紅已有些慌亂。
“不錯(cuò)，今晚，我們不能睡床上了。”心華一臉嚴(yán)肅。
“??？！為什么？”
“怕是有刺客要來啊。你敢不敢與他斗一斗？”
“這...，小姐，我...我...還有其他選擇嗎？”小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沒有！”心華迅速地回道。
“那就會一會吧?！?p> 于是，心華和小紅二人將枕頭、條凳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偽裝成有人睡覺的樣子。然后，兩人就鉆到床底下去了。
夜漫漫，兩人躲在床底連個(gè)哈欠都不敢打。挨到后半夜，小紅有些忍不住了，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心華，還在一本正經(jīng)地守著。她小聲地喊道：“小姐！小姐！”
“干什么？”心華頭也沒回，兩只眼睛緊盯著窗外，生怕放過一絲動靜。
“我能不能出去點(diǎn)個(gè)蚊香，好厚的蚊子呀。”
心華回過頭，狠狠白了她一眼。小紅不敢在說，忙換了個(gè)話題：“小姐，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讓我們吃點(diǎn)苦頭?！?p> 小紅的推斷不無道理，可很多事情不怕一般，就怕不一般，尤其是在這深宮大院，人心叵測。
“來了！別說話！”心華及時(shí)捂住了小紅的嘴。
小紅心里一緊，順著心華的視線看去，暗暗糊糊的窗紙上，似乎有一個(gè)黑色的人影。兩人此刻大氣不敢出，瞌睡都跑到九霄云外，四只眼睛，直直地盯著窗紙上的黑影。
黑影一動不動，像貼在紙上的窗花。隔了好久，心華、小紅兩人都懷疑自己看花了眼。這時(shí)，窗紙被人從外面戳出一個(gè)小洞，一只賊溜溜的眼睛，貼著紙洞觀察屋內(nèi)。
兩人趕緊縮回床底，黑影見到床上的偽裝，拿出一根管子順著洞，伸了進(jìn)來。
心華、小紅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盯著那管子出神。只聽“嗖、嗖”兩聲，管子里射出兩枚飛箭，穿過棉被，射入床板。
心華忽地意識到什么，用手用力揪了小紅大腿一下。
“啊....”小紅撕心裂肺般，發(fā)出一聲慘叫。
心華本意是想模擬人中箭時(shí)的慘叫，好騙過刺客。可她不知道，這飛箭箭頭涂了劇毒，一進(jìn)入血液即可讓人昏迷，直至毒發(fā)身亡。這一叫，恰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露出了破綻。
黑影被這聲“啊”嚇了一跳，他知道屋內(nèi)另有乾坤，行動前他就吃了慢毒，若想復(fù)命拿到解藥，必須進(jìn)屋查看一番了。
心華、小紅趴在床底，只見一把圓形小彎鋸順著門縫伸進(jìn)來，輕輕地咬在木門栓上，一點(diǎn)點(diǎn)來回往復(fù)，木屑隨著動作，一點(diǎn)點(diǎn)飄落在地上，不一會兒的功夫，門栓就被鋸斷了一半。
小紅倒吸一口氣，急急地扯著心華的衣服。心華叫她弄煩了，一把甩開她的手，回身用力瞪了她一眼。
小紅只得用急切、慌張的表情，詢問她家小姐，該怎么辦。
心華白了她家丫鬟一眼，然后悄悄爬出床底，緊貼著地面，爬到門口。門外的黑影沒有察覺有人靠近，依然專心地操著小鋸。
“沙沙沙....”
眼看門栓只剩下一小截，小紅的心已經(jīng)跳到了嗓子眼。心華卻還在四下尋找著什么，小紅趴在床底使勁招手，示意心華趕緊回來。心華卻像沒有看見一樣，仍在專注地尋找，突然，只見她輕輕一拍腦門，咧嘴笑了，然后，爬到門鎖處，坐起身，眼睛只盯著那將要鋸斷的門栓。
小姐，你莫不是瘋了！
“嗒啦”一聲，門栓斷了，掉在地上！小紅整個(gè)人都軟了，卻見心華，迅速撿起鋸斷的半截木門栓，重新又放回到門槽里，再小心地爬回床底。
黑影在外面輕輕地推，出乎意料，門依然鎖著，他又用力推了推，門還是沒有開。他愣在原地，過了一小會，還是重新拿起了小園鋸，又開始鋸起來。
床底下，心華和小紅見此，相視捂嘴一笑。
大概是心情不好，黑影這次鋸了差不多兩刻鐘才鋸斷門栓。心華剛要出去，卻被小紅按住，悄聲爬去，將剩下的門栓再次套進(jìn)門槽，爾后，爬回床底。
黑影推門不動，又用力晃了好幾下，門依然打不開。兩個(gè)小姑娘又在床底捂嘴偷笑。忽然“啪”一聲巨響，木屑四濺，門栓連同門槽，都被強(qiáng)大的外力撞碎。一個(gè)黑影，手握鋼刀，氣急敗壞地闖進(jìn)屋內(nèi)，尋找著剛才捉弄他的人。
心華、小紅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退到床底的最里面，互相抱在一起，大氣不敢出。只看見一雙黑黑的大腳，急躁而快速的走動。
屋子并不大，刺客急沖沖四下找過可能藏人的地方，均未發(fā)現(xiàn)。這時(shí)，他看向床鋪，對，還有床底沒找。
刺客提溜起鋼刀，放下身段，慢慢地向床走去，在離床大概還有兩步時(shí)，他發(fā)現(xiàn)床在動，急速而輕微，“咯吱咯吱咯吱”，狀如抖糠。
他笑了，慢慢用刀尖挑起床檐的被單。每挑高一分，床的顫抖就會增劇一分，仿佛為了測試床鋪到底能抖多快，刺客刻意放慢了速度。
貓玩弄耗子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
就在此刻，傳來了三聲打更聲。刺客臉色一變，心有不甘的放下床單，但還是用刀柄重重敲了一下床板，床立刻不動了。
刺客搖搖頭，收起鋼刀，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心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床底爬出來，屋里只有滿地木屑。她又小心爬到房門口，外面沒有一人，除了蟲鳴，也沒有其他聲音。她又咳嗽了幾下，確定沒有異常后，心華站起來，轉(zhuǎn)身走到床邊，用腳狠狠踢了幾下床頭。
小紅才慢慢爬出。心華怒目道：“剛才抖什么？肯定被他笑話了！”
小紅噘著嘴，不服氣地說道：“小姐，你剛才抖得比我還厲害呢！”
“胡說，看我不揪死你！”心華伸著手就過來了。
小紅深知這招的厲害，連連躲閃告饒，心華也不再深究。
“小姐，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小紅看著滿地狼藉。
“先收拾一下吧?！?p> 兩人收拾完，夜更沉了。正準(zhǔn)備上床睡覺，忽然發(fā)現(xiàn)了床板上的飛箭?！斑@是什么？”小紅說完伸手去拿，卻被心華攔住。
“小心，有毒啊！”
“那怎么辦？不睡床了嗎？”
心華想了想，取出手帕，包了飛箭，對小紅說道：“收好?！?p> “??？”小紅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
“我說收好，有用！”
“這能有什么用？”小紅瞪大了眼睛。
“讓你收就收，廢話那么多！”
小紅不情愿地將飛箭收到了梳妝盒里。
“小姐，接下里怎么辦？”
“睡覺！”
“你還睡得著?。俊毙〖t可是驚到了
“你不吵，我就睡得著?！毙娜A白了小紅一眼，這個(gè)丫鬟實(shí)在好吵。
“小姐，我覺得我們得換個(gè)地方了，這兒不安全?！?p> 是啊，這次暗殺難說跟西宮麗妃沒有關(guān)系，確實(shí)要換個(gè)地方，最好是搬到東宮去，可麗妃會讓她走嗎？
“明兒再說！”心華已經(jīng)煩得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