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天，第三次的考試成績也出來了，蔣嬋一下課就坐不住了，忙過來看蘇意瀾的成績，“哇，你又是第一耶！”忍不住歡呼起來。
顧湘在前面冷冷地看著，好像早有預(yù)料似的，又幽怨地瞟了瞟蘇意瀾，蘇意瀾一副沉著冷靜勝券在握的樣子，突然眼圈就紅了，一個人默默的走開了。
蘇意瀾只是盯著前面的成績排名單，臉上微微有了笑意。
晚飯過后，蘇意瀾看了看尚早的天兒，想走一走。夏天一來，一般人兒也跟著燥起來了，沿著林蔭小路向球場走去，兩邊的籃球架下滿是生龍活虎青春洋溢的男生，籃球就在舉手投足之間翻滾雀躍，好像籃球也玩的很開心。蘇意瀾看著那上下翻飛的球，倒是忘了進籃的那個男生長什么樣，帥不帥，只是覺得這球很帥，以前的自己也這么帥吧。蘇意瀾初中的時候也喜歡打籃球，那時候的日子純真美好，無憂無慮，那個時候的她是不懂得一個人為了讀書是真的可以廢寢忘食的，她不知道每一學(xué)科有那么多的作業(yè)，每一個月還有月考，每一次考試后的心情也會跟著跌宕起伏?？傊胍磉_的是：“去他大爺?shù)目荚?、去他大爺?shù)某煽儭⑷ニ鬆數(shù)母呖?、去他大爺?shù)拇髮W(xué)……”蘇意瀾突然想起今天顧湘看完分數(shù)離開的時候好像不太開心，她順著排名找了下去，找了好半天，看見她的名次又降了好幾名，想起顧湘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唉聲嘆氣，自己過去招呼她，也不理自己，蘇意瀾的心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她沿著籃球場就要下階梯，就要去到地震后臨時搭建的圓頂棚子。
顧銘正和蔣旭、趙林、方磊一干人等從男生寢室出來，遠遠的看著蘇意瀾在前面一個人踱著步，站住了，耳朵有點紅。幾哥們兒還正互相聊著，看見顧銘停了下來，
“怎么不走了?”說完，一抬頭也看見蘇意瀾正在前面走了過去。幾兄弟馬上就明白了，還是方磊要活一點兒，上來猛拍了一把顧銘，“愣著干嘛，追呀，慫包！”說著就在他屁股上一腳，連著手一塊兒，硬生生把顧銘推了過去。
顧銘就這樣橫著飄到了蘇意瀾的面前，他也不好意思揉揉自己還痛著的屁股，尷尬的笑了笑，伸出手在蘇意瀾面前晃了晃，打著招呼：“嗨！”蘇意瀾咬住了下嘴唇，站在原地愣了愣，她確實被嚇了一跳。定了定神，迎上顧銘歉意的微笑，便不好多說些什么，抿了抿唇，準備走開。
顧銘回頭看了看眾兄弟，幾個好不夠義氣，早就走了。方磊還不忘伸出雙手握緊了拳頭朝顧銘用力的揮了揮。
顧銘想了想，死就死吧，顧銘咬了咬牙，看著極速轉(zhuǎn)身就要離去的蘇意瀾，一慌張，有些胡言亂語:“哎…呃…，那個……蘇意瀾，我有話想跟你說?！?p> 蘇意瀾停了停，笑了笑，她知道顧銘要說什么。然而，理智正在提醒著不可以，不可以的。十五歲十六歲都不到的人兒，大概都是這樣，第一次面臨愛情，還未涉足呢，就算猜得到答案的，也無比懷疑著，不敢去相信。然而年輕的人又無比渴望著被喜歡被認可，總覺得那些本來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答案非要對方明確的說出來，才是一種小確幸。對蘇意瀾說來說，更多有的那層枷鎖，便是課業(yè)，她要成為最好的的那個、最棒的那個、最厲害的那個！
還是走吧，本是青燈不歸客，何必濁酒留風塵。
“蘇意瀾！”顧銘一把上來抓住蘇意瀾的胳膊，“我……我喜歡你！”顧銘掙扎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了。
聽到這里，蘇意瀾有些開心，他終于說出來了。想起他平時的吞吞吐吐，蘇意瀾總是有些不屑，這可能就是她瞧不上他的又個原因吧。為這一下，他還是挺勇敢的，不是嗎？蘇意瀾這是在問自己嗎？察覺到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喜悅，她便開始慌了，光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想趕緊逃開，卻是邁不動步子了，就那樣定在原地，不言語了。
顧銘也立在原地，等著蘇意瀾的答案。
正是在這互相等待的時間里，流年在無形間被拉長放大，以至于那些行如流光、驚覺剎那的高中時光才不至于如往常般焦灼又不敢期待，而對方也在彼此眼里越加更加清晰可現(xiàn)。
良久顧銘等得有些著急了，追問道:“那……你這算同意了嗎？”
蘇意瀾只是站在那里，也不回答。
又或許是認為蘇意瀾已經(jīng)默認了，他走上前去輕輕的伸出右手，想要去握蘇意瀾的手。
蘇意瀾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幾步，眼睛警惕的盯著顧銘。
顧銘的手懸在半空中，有些尷尬，往后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著。身子扭了扭，不知道該轉(zhuǎn)身還是該留下來。
可能，也是第一次喜歡人，少年的青澀、懵懂、含蓄甚至如此蹩腳的盡力隱藏又總想表達，在過來人眼里都顯得那么可愛，然而蘇意瀾再怎么自認為成熟，也不過及笄之年，對于這樣的表白她是不滿意的。也是，每個還不曾懂過愛情的小姑娘在面對表白的時候縱使理智說了一萬次不，也對其藐視了一百萬次，隱隱約約地，也是希望對方多說些甜言蜜語，甚至多一些贊許，最好凸顯出與其他女子的不同，才足夠說明他夠用心，自己夠特別，歸根結(jié)底，一句簡單的“我喜歡你”是不夠的，還是怎么才算夠呢？蘇意瀾也沒想明白。
蘇意瀾稍微恢復(fù)了點理智，也抱著手看著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這大概就是顧銘喜歡她的地方之一，總是無比大氣，臨危不亂，明明都要感覺她開始露出小女生姿態(tài)了，馬上，又一副若無其事，等著看戲的冷艷模樣。
“你...同不同意？”顧銘被看的有些心虛，很沒底氣的問道。
蘇意瀾沒忍住，輕輕的笑出了聲，又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說:
“我想，我們比較適合做……嗯，朋友。”蘇意瀾頓了頓，還是把話說出了口。語氣生硬舌頭僵直有些膈應(yīng)，甚至覺得自己表達的意思有些過了。她向來喜歡做語文的閱讀理解，總是把每一個字詞的含義都扣的特別準，嗯，“朋友”，會不會過了點?
“為什么?是我哪里不夠好嗎?還是你不喜歡我?”顧銘立馬追問道，覺得有些口干舌燥，身子也跟著不舒服了起來。
蘇意瀾被問到這里，明明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柔和起來，心里也覺好笑：““為什么？”這個需要理由嗎？好像不需要哎！“蘇意瀾原本因為緊張戒備的身體也跟著放松了一些，她伸出穿在兜里的右手輕輕捋了一下散落在額錢的碎發(fā)，微微的側(cè)臉上耳發(fā)調(diào)皮的打了一個半心又服帖了下去。她覺得沒有必要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吧！于是，開口解釋著:
“沒什么，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跟人打交道?！闭f完，不忍看他，眼圈往天上打了一個轉(zhuǎn)兒，看向遠方，不經(jīng)意的看過去，一臉感傷。
顧銘看著她，動作輕柔像行云流水、如詩如畫，心底突然就柔軟了起來。顧銘總覺得她不單單是那個只知道孤芳自賞的姑娘，她一直默默的努力著，只是咬著牙堅持著，不說話。聽蘇意瀾這話，他心更疼了。
“沒關(guān)系，這不影響的，我不會要求你……什么的！”
話剛說了一半，蘇意瀾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往教學(xué)樓走去了。顧銘想了想，決定寸步不離的跟了上去。
蘇意瀾走了好一會兒，經(jīng)過一棟實驗樓，就快上樓梯了，感覺到顧銘的寸步不離，想著前些天同學(xué)們不懷好意的起哄，不想再引起什么誤會，“也好，話說清楚，免得以后互相耽擱?！币膊煌白吡耍槃蒉D(zhuǎn)了進去。梧桐的葉子有意無意在風中飄零著，像極了惆悵、無聲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