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她是心大,還是過分堅強,抑或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顧僑堂眉目沉沉地盯著她,喉結上下滾動。
半響彎身抱她,“我讓李醫(yī)生今夜去我們家住。”
李醫(yī)生是顧家家庭醫(yī)生。
讓醫(yī)生住進家里,就是同意她今夜回家睡的意思。
宋繁星頓時眉開眼笑,圈住他脖頸,毫不吝嗇地夸贊,“謝謝堂堂哥,堂堂哥你真好?!?p> 任誰被夸都是高興的。
顧僑堂垂眸看眼她笑得璀璨的雙眸,情不自禁地彎起唇角,抱她轉身,離開,步伐穩(wěn)健,絲毫不見第一次抱起她時的踉蹌,需站定穩(wěn)住身形才能邁開步伐的艱難。
顯然是抱得太多,已習慣她的體重。
目送兩人離開的婦科醫(yī)生,震驚到兩人完全消失在病房門口都沒消散,難以置信,在網(wǎng)上被黑得連她這個四十多歲的老阿姨都知道的宋繁星,私底下會有這么帥,這么有型,這么男友力爆棚,這么溫柔的男朋友。
而被評為一無是處,胖得像豬,丑得像豬,更比豬還蠢的宋繁星,生活里也并沒有像網(wǎng)友截圖的那樣丑得慘不忍睹,言行舉止更不小氣,反而是即便身處病痛,也神氣活現(xiàn),配上她那肉肉的樣子,還挺可愛,與男友親密接觸時自帶嬌俏。
好奇當那些把宋繁星黑得體無完膚的網(wǎng)友們,得知宋繁星私下這么大方活潑,還個有這么帥的男朋友時,會不會嫉妒抓狂?
——
車上,宋繁星借著身體不舒服的由頭,光明正大地靠著顧僑堂休息。
雙手圈住覬覦已久的男人腰肢,仰頭問他,“顧僑堂,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俊?p> 自她從妹妹這具身體醒來,這男人就陪著她,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慢慢適應了抱她,也慢慢適應被她拉手,靠肩,卻還沒適應被她抱腰。
因為腰是第一次被她抱,更是長大后第一次被抱。
顧僑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身體僵硬如石,心似被東西撞了一下,卻沒有白日被徐佳琦碰觸時的惡心感,反而是有些……喜歡。
伴隨喜歡二字冒出頭,男人心跳驟然失控。
顧僑堂狠狠咽口唾沫,低頭看向在懷中仰望自己的女孩,“你是挺麻煩的?!?p> 白天擦覺到她可能對自己有想法時,決定要疏遠她,不給她幻想,這才不到一天,就又與她親密至此。
宋繁星懵然,一時尷尬,不知該如何接話。
顧僑堂瞧著她那傻乎乎的樣子,有些想笑,又強行忍住,一本正經(jīng)地拿開她抱自己的手,“你不舒服想靠著我休息就好好休息,不要有更逾越的舉動,不然我會認定你喜歡我?!?p> 提到喜歡,宋繁星頓變回機靈,腦袋從他身上移開,無比認真地盯著他回,“我是喜歡你啊?!?p> 轟?。?p> 顧僑堂石化,心跳比方才更快:“你果然對我……”
心存覬覦。
“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兄長,又對我頗為照顧,我會像喜歡爺爺那樣喜歡你是再正常不過的親人之喜?!彼室庠捳f一半撩他,失敗了又故意打斷他。
胡起謅來,面不改色。
顧僑堂微瞇起眼,冷冷提醒,“我們不是親兄妹。”
就算是親兄妹,顧悄然也沒這樣抱過他腰。
宋繁星輕眨眼睫,眼眶說紅就紅:“所以你之前說把我當作妹妹都是假的對嗎?”
“我還以為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我們的關系已經(jīng)很親近了,沒想到,沒想到……”她突然哽咽,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自嘲苦笑:“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p> 顧僑堂沒經(jīng)歷過女人,也極少在工作外與女人打交道,故看不出她現(xiàn)在是真受了打擊,還是裝出的難過,只有心底感官最為清晰地折射出,自己很不喜她此時哽咽隱忍的模樣。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又咽下:“你不舒服就休息睡吧,等到家我會抱你回房?!?p> 這神仙純情男,可真不好啃,跟木頭似的。
不過不怕,越難啃就越有挑戰(zhàn),她不信自己會一直拿他沒轍。
宋繁星癟嘴,故作賭氣,從他身上撤離,挪位窗邊,扭頭看向窗外。
改走欲擒故縱路線。
壓在懷中的重量一輕,心也仿佛是一下子空了,顧僑堂偏頭望她,漆黑的眸里閃著他自己都無法確定的復雜情愫。
余下路程,兩人再無溝通。
到家后顧僑堂抱她下車時,宋繁星也沒再凹出露酒窩的笑容,亦沒有拒絕,安靜順從如一個沒有思想感情的木偶娃娃。
看得顧僑堂心里很不是滋味,仿若被棉花堵住了般。
這一夜后,宋繁星沉靜了下來。
每天顧僑堂出門上班時,她還沒起床,顧僑堂加完班回來時,她已自個滑輪椅,撐著新買的拐杖,洗漱完畢。
就算沒睡,也會故意閉眼裝睡不理他。
她在顧家又變回以前安靜如雞的樣子,仿佛那日對戰(zhàn)徐佳琦時的口齒伶俐,咄咄逼人都是錯覺。
但若仔細留意,就會發(fā)現(xiàn)她整個給人的感覺,都已與過去不同。
過去她安靜,是為降低存在感,言行舉止皆給人唯諾之感,如今她安靜是不想把時間精力浪費在跟不喜歡自己的人說話上,實際言行舉止非常大方隨心,完全不再在乎旁人的感受想法。
付淑英不動聲色地觀察她好幾天,終忍不住在她又一次頑強地,杵著拐杖在院中訓練時,走過去,“這些年,你在顧家裝的挺像,不去演電影可惜了?!?p> 杵拐走了大半個小時,宋繁星全身上下汗津津,原本白凈的肉臉也熱得紅彤彤。
聽到付淑英這嘲諷找事的話,汗如雨下的面容頓時冰冷如刀,也不過是轉瞬之間,就收放自如地抽出放在褲兜的手,杵著拐杖轉身,“阿姨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我聽不太明白。”
妹妹自幼被老爺子帶回顧家扶養(yǎng),并未正式辦理收養(yǎng)手續(xù),不算是顧家真正意義上的養(yǎng)女,也一直沒管顧僑堂父母叫過爸媽。
“還想在我面前裝呢?”付淑英態(tài)度尖銳,“那日借堂堂之手鏟除情敵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