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
嗟我懷人,寘彼周行?!?p> 汧城通往郿邑去的大道上。十多名秦女,唱著各諸侯國流傳的國風,各種版本的離別歌謠。
“秦君,你是故意的么,這離別的氛圍,要不要制造的這么悲傷。”玄姜眼里有些濕潤,心里腹誹著。
她從衣袖里掏出那塊玄鳥玉,捧著給嬴開,“秦君,這個,如此貴重,還是還你?!?p> 嬴開神色一冷,全身散發(fā)的寒氣,如凝結了隴山上的冰霜。
翟柔站在一旁,見此倒是一臉輕松,冷冷一笑,“本就不是你的,也該還的!”
“閉嘴!”
“閉嘴!!”
同時,兩個嚴歷的聲音傳來。饒是經歷過殺伐的犬戎六濟族公主,翟柔也禁不住一哆嗦。
一個聲音來自宜臼,另一個來自嬴開。宜臼上前,一把將玄姜拽在身后,看著翟柔道:“孤敬你是六濟族公主,但玄姜的事情,還輪不上你來置喙。”
翟柔撇過臉去,不看宜臼。
嬴開上前,道:“翟柔,你先下去。本君與太子有話說。”
翟柔一仰臉,“不下去!我就在這,看著秦君!我也要送送太子他們?!?p> 其實,玄姜挺喜歡翟柔直爽的性格,敢愛敢恨,與鎬京城中那些造作的貴女完全不一樣,感覺和自己還挺像。如果,她不是總把自己當作假想的情敵的話,完全可以成為閨中密友。
玄姜又把手里的玄鳥玉,往嬴開面前遞了遞。嬴開看看,道:“世事無常。玄兒還是先收著。以后再說吧!”
玄姜想想,道:“有道理哦?!北阌质者M衣袖里。完全沒注意宜臼在旁邊,暗了幾分的神色。
“小玄兒,早晨風大。你先去馬車里。我與秦君說幾句話?!币司世?,便塞進馬車里。
阿寶見玄姜要上馬車,緊跑幾步,到跟前,站定。滿眼睛里,都是少年的清澈與明朗,“玄兒姐姐,有空再來汧城玩。只要你不做我繼母,我還是喜歡你的?!?p> 玄姜險些撅倒!“好,答應你!阿寶要乖!”
阿寶一句話,宜臼、嬴開、翟柔,神色各自奇異。
小岐伯也沒來,他昨天就說,受不了“娘子”的離去,不如不送。這會,玄姜遠遠看到一個綠油油的身影,現(xiàn)在送別的人群之外。
宜臼看玄姜上了馬車,折身,從容地拿出一枚玉圭,遞給嬴開?!斑@玉圭是分封諸侯的符信,孤現(xiàn)在就將它賜給秦君。待孤登基為天子之日,便即刻封秦君為秦國諸侯。而且,封地,定會是我大周最重要的一塊地方,還要勞煩秦君,屆時為孤守好?!?p> 封諸侯國,這是嬴開的祖訓!
送禮,送到人心里。這就是太子宜臼的權謀之術!
如果說嬴開是一把利劍,那持劍者,就是太子!未來的天子!
看到玉圭,嬴開的確是很興奮,他接過玉圭拜謝宜臼。
宜臼微微點頭,不錯,一切盡在掌握。
他滿意的一笑,一笑間萬千風化,原本在一旁唱國風的秦女,臉上桃色暈染,曲調都跑了……
大周禮制規(guī)定,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就是說天子的馬車,由六匹馬來拉;諸侯的馬車,由五匹馬來拉;卿的馬車,由四匹馬來拉等等。
先前,玄姜做過嬴開的馬車,他還不是諸侯,為“卿”,所以是四駕馬車?,F(xiàn)在,玄姜坐在宜臼的馬車里,五匹豐神俊逸的馬駒奔馳在官道上。
這神駒,快要變六匹了吧?
玄姜思索著。自己的婚事,要定了嗎?
馬車里的布置很精致,一應俱全,像是一間縮小版的房間。宜臼從一個楠木漆盒里,取出一個錦帛袋。“小玄兒,秦君給你的玄鳥玉,你若想收著,便先收著。無妨。”他看著玄姜,儀態(tài)從容內斂,“但是,這兩樣東西,你可還記得。我已經著人,從鎬京的姜府中取來,你可收好了?!?p> 他打開帛袋,兩個再熟悉不過的東西落下玄姜懷里。
梧桐玉葉、青銅鏡!
當時,玄姜在褒姒的瓊臺宮突然中毒,來到汧城。這兩樣東西,可不是還在姜府中?!宜臼竟然如此用心,著人取來。
“小玄兒,咱們先去岐周城吧。想不想去見見岐周的大巫??蛇€記得,你拖你三哥呂叔薇打造這面青銅鏡時,恰逢大巫前來青銅坊挑選禮器。這青銅鏡有妙用,可想去問問大巫?”
“好?。 ?p> “那小玄兒可還記得,當初為何你要打造這鏡子?”一張俊美的臉,突然在玄姜眼前放大,帶著干凈剔透的笑,清輝寂寂,潤澤瑩瑩。如此曖昧的距離,玄姜靈臺又不清明了,懵得欲仙欲死。
為何來著,為何拖小三哥打造這面青銅鏡。還銘刻著那樣的詩歌:
鴥彼晨風,郁彼北林。
未見君子,憂心欽欽。
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這么暴露當時的心境,玄姜紅著臉,無語凝噎。
五駕的馬車應該很穩(wěn)定吧!然,也不一定!
馬車一個晃蕩,一方薄唇,清清涼涼的印在少女羞紅的雙唇上。玄姜又一激靈,卻看肇事之人,容比云愜,氣度明朗。
“果然這五駕的馬車還是不穩(wěn),待換成六駕的,再與小玄兒同乘?!闭f完,宜臼又靠近,一把摟住玄姜,“但是,五駕的,不穩(wěn)當,也挺好!”
“咳,咳,咳!”
玄姜羞得咳嗽,然,羞是羞,但想想總不能失了風范,一把揪住宜臼的衣領,“還是穩(wěn)當些好,趕緊換六駕的馬車!”
宜臼笑道:“好!”
這一笑,氣宇華光,九州再無。
岐周城,卷阿,王室宗廟所在地,大巫寢殿。
岐周大巫,位同諸侯,比鎬京城的大巫,地位更高。
他的寢殿外,有“七鼎六簋”以顯示身份。就是擺著七個大青銅鼎,還有六個大青銅簋。當然,這青銅鼎的重量和大小,比不得鎬京城王宮的九鼎。
大巫向宜臼深深一禮,很有敬意。
玄姜也理解了,宜臼所說,雖然天子下旨廢太子之位,但是在眾多諸侯、宗親眼中,他仍是尊貴的太子。就連岐周大巫亦然!
玄姜斂衽一拜,大巫便看著她,道:“吾知姑娘此來的用意。吾只能告訴你,當時在青銅坊。吾看那面青銅鏡造的精致,便隨手拿起來看看?!?p> “吾衣袖中當時有一占卜的龜甲,卻見龜甲竟然融合在青銅鏡中。想來,這定是天緣。這面青銅鏡,姑娘一定收好。將來定有奇遇!”
大巫看看宜臼,又看看玄姜,再道:“或許,太子與這位姑娘的姻緣。由著青銅鏡牽著一線。”
“大巫怎知會如此?”玄姜脫口就問。
“吾,直覺!”
???就這樣,好任性的回答。
宜臼一笑,拽過玄姜到自己身邊,向大巫一禮,“多謝大巫。孤告辭!”
“恭送太子!”
這就走了,就這么簡單,玄姜還是沒搞清楚。怎么龜甲會融合在青銅鏡中?怎么她與太子的姻緣,由青銅鏡牽著?
宜臼伸手刮了一下她的瓊鼻,說:“大巫說話,總是這樣神神秘秘的,小玄兒別想了。我?guī)闳コ灶D大餐,嘗嘗岐周城的風味,如何?”

林雨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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