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華,”她忽然小心翼翼地問他,很是認真:“不論你這一回要我走多遠……可我現(xiàn)在只問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來?”
他沒有很快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心里居然些擔(dān)心她的一心二用。學(xué)術(shù)如此不精,居然還有心思問東問西?一心二用不怕施法失敗嗎?但是話又說回來,認真思考著她的問題,他一時也有些迷糊,心想,這個丫頭或許是傷心糊涂了,竟然將自己的話當(dāng)做的了耳邊風(fēng),還問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
他這一次很堅決的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而且將話說的十分明白:“你最好跑得遠一些,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來尋你。而你若是等不到我,或許還可以安慰自己,我還在去的路上……”
他將這些冷言冷語說的繪聲繪色,末了還不停地強調(diào)自己的決心:“而我,實則是真的、絕不會來的。”
“好啊?!彼瓚?yīng)他。
他不知道她的悲痛,心中正如死去的花朵,花瓣連著花葉一片一片的枯萎凋謝,最后連深埋在地下的根都不敢在生發(fā)。她只是很乖巧的應(yīng)下:“聽你的。你說的話,我都會好好地認真聽?!?p> 話畢,手中的印便已結(jié)成了——那全然是學(xué)著他的手法來結(jié)的印,但也略有不同。等他回味過這其中的不同,她已覆手將這咒印刻在胸前。
他不曾想那并不是什么賭氣用的、能使自己無邊無際沉睡到永遠也不會老去死去的“眠誓”,卻……竟是一方“轉(zhuǎn)輪”。手中青色的印結(jié)到了胸前,一下子便刺進了心里。
那雙明媚的眸子含滿晶瑩的淚光,最后像一口幽深的井一般瞬減干涸。臉頰上笑容消失了,陽光變得干燥刺眼。他怔住了,搶上前去擁住那一襲緋粉的衣裙。然而已經(jīng)遲了,刺進心里的咒印在她的身體里急劇的擴張著、充斥著。
一瞬間!這具肉體里已空無一物!只是一個……空掉的容器罷了!
他攬住她的身體,瘦弱的軀殼在他的手中輕飄飄的,像一只鳥兒沒有生氣地停留著。他湊近耳朵細細地聽著,似乎可以聽見巨大的轉(zhuǎn)輪在她的身體里“嚓嚓”地轉(zhuǎn)動著,正是驅(qū)趕靈魂的聲響。
難怪!她竟然問他愿不愿意陪她一起走!原來,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舍棄了今生的肉體,去率先開啟了另一段的生命——傻丫頭!難道她以為只要這樣做了自己就會奮不顧身的同她在一起嗎?
一時間,他的確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說了那樣的話,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個丫頭,以前學(xué)東西總是毛躁,施展術(shù)法時也總是記了前段便忘了后段,要不便是背了秘語而忘了手勢,而這一次卻學(xué)得忒為精湛,竟然將“轉(zhuǎn)輪”的咒印發(fā)揮地極好。只不過,她一定也漏看了釋文——像這樣的肉體凡胎,怎么能夠輕易地觸碰如“轉(zhuǎn)輪”這般強大的咒???
人類的身體總是很脆弱,一旦沒有了靈魂在南沼這樣濕潤的氣候里很快就會腐爛壞掉,等到那個時候,哪怕她的靈魂從那一世回來了,也沒有辦法再回到原來的位置,大概便會就此成為一縷沒人收養(yǎng)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