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君月從來都是不慌不忙的,景歌在打斗時候她拿起筷子,逐個逐個的品嘗著還沒來得及吃的菜。
“姑奶奶,還不走人城主大人來了就要把我們砍出翔了?!本案锜o奈道。
“翔是什么?”上官君月不解問道,“不吃飽哪有力氣走?!?p> “翔就是,就是血的意思,一砍我們就出血?!本案杞忉尩馈?p> 算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往哪跑,他想著。于是他也坐下來拿起筷子吃飯。
整個頂樓除了他們兩人,還剩那個叫做易的劍客。他依然躺在欄桿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不知是因為這里菜品味道不怎樣還是旁邊躺著一具尸體的緣故,上官君月只吃了一點點就停下筷子。
她百無聊賴的把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腮幫子耐心的看著景歌吃,而這其間她再也沒看一眼那英俊的劍客。
“哎,其實我蠻喜歡的啦,雖然有些丟人。”上官君月輕聲說道。
“哈?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再說一遍?!本案枰荒樏H恢?p> “沒聽清就算了?!鄙瞎倬陆器镆恍Γ樕喜o絲毫羞澀之意。
她站起身,理直衣裙,優(yōu)雅從容的走下樓去。景歌臨走的時候,拿起那壇才喝一兩杯的陳釀好酒,扔向那名劍客。
“大兄弟,這壇子酒送你了?!?p> 易伸手接住,壇中酒一滴未灑。
兩人走出街道,城主大人終于帶著人馬過來了,他一身暗紅色官袍,翻身下馬沖進酒樓,驚怒交加地吼道,“我的峰兒在哪里,是誰這般心狠手辣害了他?”
空蕩蕩的街道上只站著景歌和月兒兩人,城主沖進酒樓去找他的兒子了。他帶來的衛(wèi)兵過百人,把他們兩人圍在中央。
“啊...”
酒樓里面?zhèn)鞒鲆宦暠从^的哭喊。景歌可以想象六樓那里的場景。此刻城主大人定然是摟著死去的兒子仰天悲嘯淚水長流,心中悲怒交加,即便羅峰再如何作惡多端,也是他的兒子,對于一個父親來說,中年喪子也是蠻凄慘的。
“你那么緊張做什么?”上官君月感覺到景歌的手心涔出汗液。
“我只是在想萬一他們手滑了怎么辦?!本案杩粗切┬l(wèi)兵,他們手上的弓箭對準了場中央的兩人?!班б幌挛覀兙妥兂纱题??!?p> “哎,各位大哥你們抓緊點,可別真手滑了。”景歌想了想,決定大聲提醒一下那些弓箭手。
“把紫靈芝拿出來啊,你這頭豬,還說自己有多機智?!鄙瞎倬路籽鄣?。
景歌恍然大悟,從懷里掏出一朵紫色小靈芝,大聲叫道“第五司的人還不出來?這可是你們老大的老大要的東西,再不出來我就把它,把它...額...”
一時間,景歌語塞,想不出威脅之詞。
“吃掉?!痹聝喊粗鉂嵉念~頭無奈的提醒。
“對,吃掉?!?p> 四周寂靜無聲,沒什么動靜。
酒樓內(nèi)傳出腳步聲,城主大人出來了。他一見到這景歌和月兒就歇斯底里的咆哮,“給我殺了這兩個心狠手辣的賤人,不,把他們抓起來剝皮銼骨,我要讓你們受盡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慢著?!币粋€跟在城主身后的中年男子長嘆一聲?!安粶蕚λ麄儭!彼氖种心弥粋€牌子,漆黑鎏金,雕刻著第五司三個字。
“這是何意?”城主目光一凝。
“方才接到帝都那邊命令,保護他們安全?!边@個人是第五司的人,私底下也算是城主的朋友。否則以第五司人的性格,根本不會多說一句。
“難道我兒子就枉死了嗎,還有沒有王法,難道第五司就可以無視大秦律法?”城主此時情緒激動,語無倫次,若是平時,他絕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你兒子殺害平民六十三人,奸淫民女一百八十有余,燒壞民居十三間,按照大秦律法,十條命都不夠死?!蹦侨死淅湔f道。
“至于你,還算奉公守法,不過若是細數(shù)罪狀也夠摘下人頭了,所以你可以選擇讓你兒子枉死,或者陪他一起去死?!?p> 城主神色一僵,他自然知道自己兒子做過了什么,但是沒能想到第五司也一清二楚。只是不會去理會這種小事而已。他百般寵溺包庇的獨子今日身死,巨大的悲痛讓他失去了理智。
“哼,你分明跟他們是一伙的,假冒第五司的人污蔑我兒,來人,給我殺了他們。”他已經(jīng)不在乎生死,妻子已亡,家中僅剩自己一人,百般寵溺獨子喪命,對他來說,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然而他失去了理智,那些衛(wèi)兵并沒有,他們聽過第五司的名頭,卻沒想過第五司離自己這么近。
第五司的令牌偽造固然容易,只是膽敢偽造的人都被剝皮做成稻草人了。所以就算城主咆哮著,他們也不敢動手,忤逆第五司意思的都要誅連九族。
“既然如此寵愛自己兒子,為何不好好管教他。你縱容他作惡的時候便應(yīng)該想到今天?!鄙瞎倬抡f道??倳腥擞X得自己才是人,別人都算不上是人。
那人搖搖頭,“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把他關(guān)押起來?!彼钚l(wèi)兵把城主抓了起來。
景歌更為驚訝的是第五司的影響力,即便是在離第五千里之遙的城市,僅憑一塊令牌便可以命令城主府的衛(wèi)兵。
“是因為那些人畏懼它,但凡忤逆它的,它都會用最血腥最殘酷的手段告知世人后果。”
“在這座城,三年前有人用假的第五司令牌招搖撞騙,結(jié)果被綁在城中央廣場,活活的剝下皮套在稻草人上,而那人被剝完皮還沒有死,你能想象一個全身被剝了皮的血淋淋的人慘嚎著在四處掙扎哀求別人殺了他帶給那些人的恐懼嗎?”上官君月知道景歌在想什么。
景歌看著她,說道“你這么聰慧,我開始慌了?!?p> 她似乎能看透人心,總是能猜到別人在想什么,然后做出恰到好處的反應(yīng)。
月兒跟他對視,莞爾一笑。
“紫靈芝給你?!本案璋炎响`芝遞出去。
“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你們的安全,其余的不歸我管。告辭?!蹦侨苏f完便離開了。
“這些小人物都不知道紫靈芝是干嘛用的,只會準確執(zhí)行上面?zhèn)鬟_下來的命令?!痹聝赫f道。“走吧。”
帝都通往河?xùn)|郡的官道上,一隊輕騎疾馳而過,路上行人紛紛躲避。
這是一隊流云駒。流云駒極其珍貴,它的體型遠超尋常馬匹,額頭上有塊云狀白斑,又能日行千里,故名流云駒。這是神州大陸上最快的馬匹,純血的流云駒極其罕見,通常只配給軍方用作傳遞加急情報。尋常人家根本不可得,私藏流云駒是死罪。
為首的是一個青年,他雙手攏在袖袍中,面無表情,目光清澈寧靜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這是第五司的主事御史大人莫坤。
他看上去溫和無害,而他胯下的流云駒則不然。流云駒本性兇殘高傲,未馴化的極富攻擊性。路上有躲避不及的行人,他胯下那匹雄壯的流云駒根本不會減緩一絲速度,直接抬起蹄子把行人踩翻在地,數(shù)匹流云駒踏過,倒霉的行人已經(jīng)變成一攤血泥。
跟在莫坤身后的手下緊緊拽著韁繩,流云駒的速度極快,普通人根本沒辦法駕馭它,即便是第五司里面的精英乘坐在上面都顯得很艱難。他們已經(jīng)跑了一天一夜沒停歇了,即便是在夜晚也在趕路,一向以耐力速度著稱的流云駒都有些吃不消。
莫坤穩(wěn)穩(wěn)的端坐在上面,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輕微晃動著,跟流云駒的步伐形成一種節(jié)奏,抵消了流云駒疾馳帶來的顛簸。
清晨時分,莫坤舉起一只手,示意停下?!霸诖诵菹⑵??!?p> 他瞇起眼睛,看著不遠處那座籠罩在朝陽下的安義城。
安義城的一家客棧里,景歌早早的起床,他推開窗戶爬出去。坐在屋檐上,兩只鳥兒停在他身旁,脆生生的叫喚著,跟他一起遠眺青山平原。
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爬上來,愜意地深呼吸了幾下,享受著這平凡而美好的時刻。對,在景歌看來,太陽千千萬萬年這樣毫無新意的躍出地面也是如此的美妙動人。
太陽逐漸刺眼,景歌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沿著屋檐偷偷摸摸的爬到月兒房間鉆進去,輕手輕腳的走到她的床邊。
月兒雙眼緊閉,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被子覆蓋著半截身子,輕薄的絲質(zhì)睡衣緊貼著凝脂般的肌膚。
鎖骨稍下紋著的那朵嬌艷紅花若隱若現(xiàn)。景歌搓了搓手,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無聲的奸笑著。
“有門不走非要爬窗?我又沒有不準你進來?!痹聝簺]有睜開眼睛,慵懶的說道。
景歌臉上笑容凝固,無言以對,“呃......”,就知道你個小碧池在裝睡。
“這叫血妖姬,是西域特有的一種花。”月兒說道:“聽說極西之地有一片這種花海?!彼谰案枵诳粗i骨下紋的那一朵花兒。
“等什么時候我陪你去那里看花海?!本案杪牫鏊Z氣中的神往。
“西域可是比西涼更西的地方?!彼nD一下,“不過有機會的話倒真想去看看?!?p> 哪個女孩子不想去看看傳說中爛漫無比的花海呢,即便是上官君月也不例外。
“放心好了,本帥一定會帶你去的?!?p> 景歌拍著胸脯保證道,并且用堪比諸葛陰在戰(zhàn)場上唱送魂曲的歌聲哼唱起來:“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