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楚柯便起床收拾好了東西。
大廳里眾人都在,一見到楚柯都圍了過來。
楚柯擠出一個微笑看著圍著自己的人們,果然,下一秒眾人便都開始了自己的交代。
………
………
他其實什么都沒聽進去,只是微笑點頭嗯。
楚柯心里偷偷想,至于嗎,自己又不是沒和楚云夭一起出去過,怎么興師動眾做什么。
楚云夭看一堆人這樣絮絮叨叨,臉上有些掛不住,清清嗓子咳了一聲:“夠了,用不著如此,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p> 她這一說人們也無法再說什么,都散了開來。
蒹葭趁四下無人時悄悄交代了楚柯:“小心點帝師,別讓他與主子獨自相處?!?p> 明明帝師的身份與楚柯相比更為保險,她卻不知為何更相信楚柯,她也清楚的記得楚云夭要收楚柯為徒時自己的反對,可能是相處的久了,也可能不過是看楚云夭相信他罷了。
偏袒一個人,哪里說的清什么理由呢。
楚柯蹙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復(fù)正常,他點頭鄭重道:“好,我知曉了。”
蒹葭笑了笑,走開了。
大廳里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只余楚柯和楚云夭兩人。
楚云夭毫不憐惜的奴役楚柯,將一大包東西扔給他:“喏,你抱著?!?p> 她沒有前兆突然就扔了過來,楚柯一驚,反應(yīng)倒也敏捷,將包裹撈回懷里,還嘴道:“說的好像哪次是你拿了東西一樣。”
楚云夭會不好意思嗎?當(dāng)然不會。
“你一是男生二是徒弟,論情論理都該是你拿著?!?p> 感情情和理都在她那邊了,楚柯懶得和她繼續(xù)斗嘴,撇著嘴別開臉,楚云夭就像贏了一般,頗有幾分得意的挑起眉。
后面屋子里,云影和蒹葭目睹了一切。
云影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眸色卻深深沉下:“多像以前。也只有在他面前,主子才會如此吧……”
蒹葭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做好你本分的事,不要去多嘴,不要去多事。”
云影冷笑起來:“本分,什么是我的本分,什么又是你的本分,蒹葭你來告訴我?!?p> 蒹葭張開的嘴動了動卻什么都沒說出來,最后嘆口氣,有些疲憊有些不忍:“不要去肖想不屬于你的東西,那對誰都不好。”
云影不與她多言,轉(zhuǎn)身便要離去:“誰都可以,只他不行,惟他不行?!?p> 因為那樣,會讓他嫉妒,嫉妒的發(fā)狂,嫉妒的控制不住自己,憑什么呢,就憑你長的與那人想像嗎,可那又不是你本來的相貌,你連外表都是偷來的不是嗎,你憑什么靠偷來的東西去得到不屬于你的東西呢。
“云影!”蒹葭提高了聲音喚他,聲音冰冷無奈,含了隱隱的警告,“你要成為下一個上尊嗎!我們苦苦求的,難道不是她的快樂嗎?”
快樂。她快樂嗎,就因為他?
云影頓住了腳步,卻是什么都沒有說,停了一瞬繼續(xù)向前走去。
義無反顧。
其實這個組合很奇怪,楚云夭不想和淇澳好好說話又不想在楚柯面前陰陽怪氣,就干脆閉了嘴閡上眼養(yǎng)神。
淇澳心里對楚柯很是有幾分好奇,想與他聊一聊,便詢問了他幾句對當(dāng)朝形勢的看法,誰知楚柯見解很是獨到,一來二去兩人竟侃侃而談了一路,甚至大部分是楚柯在說淇澳在聽。
楚柯知道淇澳和楚云夭是一派的,因此除了一些敏感的話題避開不談,其余的并沒有很忌諱。
早上坐上車,一直到中午兩人都沒有停歇,直到馬車緩緩?fù)W。嚪蚯们密噹?,兩人才堪堪停下?p> 淇澳眼里隱隱興奮,語氣滿是贊賞:“云夭你的弟子很好,非常好,見解非常獨到。”
楚云夭睜開眼,她都聽到了,心里也很是驚嘆,面上卻只點了點頭。
淇澳先行下了車,楚云夭看著楚柯本來想夸夸他,楚柯卻先一步說了話:“見解獨到有什么用,什么都被瞞著什么都不知道,你說是吧,云夭?”
話音剛落他便下了車,隨著車簾一起落下的還有一句冷哼。
楚云夭幾乎被那一句云夭驚的外焦里嫩,她消化了好久才咽下這句話,一時間面色十分復(fù)雜。
她好像把一個孩子養(yǎng)壞了……
午飯是在一個小餐館吃的,餐館不大,收拾的倒還算干凈,幾個人點了幾個菜草草用了便繼續(xù)趕路。
下午的時候楚柯和淇澳繼續(xù)閑談,從朝堂談到治國,從治國談到屯田,從屯田談到安民,越談越興奮,楚云夭聽著無聊,加上前些日子有些勞累,睡意來勢洶洶,靠著車板睡了過去。
她操勞多日,一直沒有休息好,如今得了閑,便熟熟的睡了過去,大有天塌地陷也不醒的意味。
她順著車板滑了下去,身子砸到淇澳身上,然而她只換了一個位置就又睡了過去。
她這一砸把淇澳和楚柯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淇澳僵了僵想輕輕扶起她,楚柯見狀道:“我來吧?!?p> 他半彎著腰站起身,越過淇澳,一手扶住楚云夭的腰,一手?jǐn)堊∷募?,輕輕支起她:“帝師大人坐我那里吧。”
淇澳抿著唇移到了最拐角:“把她的腿放上去,也舒服些?!?p> 楚柯扶著楚云夭坐好,脫下她的鞋把她的腿放到塌上,好在塌寬的很,將她的腿往里面窩一窩剛剛好,又將她的頭放到自己腿上,兩手按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打轉(zhuǎn)。
淇澳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眼里多了幾分探究。楚柯笑吟吟的直視著他:“帝師大人想必知道景家滅門的真正原因吧?!?p> 淇澳目光移開,看向車外:“何苦問此一問?!?p> 說完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陣奇異的感覺,他瞳孔一縮,轉(zhuǎn)頭看著楚柯,看著楚柯修長白凈的食指輕輕按在楚云夭的太陽穴上,不急不緩,不輕不重,他默了一瞬,與楚柯對視了一會兒,低聲問:“你不知?”
楚柯低笑一聲,卻是默認(rèn)了。
“荒唐!”淇澳壓下心里的不可置信,蹙著眉冷聲問,“你究竟意圖做甚?”
楚柯看著他的神情,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我知曉的話,大人便放心我的存在,而我不知曉,大人便懷疑我的用心?!?p> “那么大人,“他一字一句的說,語氣緩慢而堅定,面上還帶了些許的笑意,“到底有何隱情?”
淇澳低低嘆口氣,他一直以為楚云夭早就把一切告訴了楚柯,自己才不擔(dān)憂他的存在,不想她竟什么都沒有說,就這樣與他相處了下去。
淇澳思量了好久也不知道楚云夭到底是想做什么,楚柯也不語,就那樣看著他,過了很久淇澳才低聲說:“總之她不是壞人?!?p> 楚柯見他沒有再多說的意思嗤笑一聲:“所以你一句話就是要告訴我,不要恨她,不要試圖報仇是嗎?!?p> 淇澳垂下目光,不知想起了什么,語氣有些晦澀:“她不說自然有她的思量,若你做了什么傷她的事,將來一定會后悔?!?p> 楚柯將目光移向車窗外:“自以為是的可笑?!?p> 人活一世,又有誰不可笑。
而那些笑話,是誰造的,誰在看,誰又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