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陽離開去尋白黎,山上便不再顯得那么壓抑尷尬,最重要的矛盾也就是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暫且就被這距離擱置在了一旁。
而對于小重霄來說,沒有什么比聽到母親并未真正離開他們更讓人開心的了,心中的愁苦,就這樣在那個男人遠(yuǎn)去的同時,逐漸走向了一個句點。
白酉自然是知道清清楚楚,他也正是清楚地看到了這點矛盾,所以便適時的說出了那番恰到好處的話,讓這即將在今后不斷摩擦的事件,戛然而止,最后煙消云散。
魏青從始至終都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這邊,以他的修為以及耳力,自然是將這些聽得清清楚楚,他也看到了老爺那一行直沖遠(yuǎn)方天地的煙柱。
哭笑都在心里,魏青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悄悄拭去眼角的淚,又再次換上一副穩(wěn)重的臉色,他快步向前,走到了眾人一側(cè)。
李青山依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似乎都要睡去,四腳朝天的蹭著粗壯的樹干,魏青霎一起身,讓他身側(cè)一個空擋,緊接著就是驚醒。
然而那嘴角的哈喇,盡管他已經(jīng)很努力的試著跟上魏青的腳步,但是讓誰也無法相信,他的心神還在這山上。
天上不遠(yuǎn)依然漂浮著幾重大小不一的懸空山,夕陽垂下,讓這山峰鍍上金縷衣,透著別樣的美感。
云雨在這種高度,來無影去無蹤,驟雨漸歇,廚子和侍女早已將那寬大的桌椅收拾妥當(dāng),跟老山主道一聲別,又是忙碌于山上雜事,將這空蕩蕩的場間,留給這群羈絆相牽的人。
一個顯得更小一些的侍女端莊的立于眾人身后,嘴角輕輕抿起,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但是依然是紋絲不動,顯得不無妥當(dāng)。
“一家人,整整齊齊最好,哪有那么多愛和恨值得我們自己去深究?!?p> “他,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苛責(zé),他也承受了下來?!?p> “重霄,今后,就要靠你自己了。”白酉沒有看向重霄,反而是給那身后的小侍女一個眼色,便要邁步離去。
沒有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重霄卻也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那這么些時日,一直縈繞在心間的那個心魔,漸漸地消融著,假以時日,或許就會消失不見吧。
他到這時才發(fā)現(xiàn),似乎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討厭那個男人,一切,都是自己在強迫著自己,但是潛意識里,自己早就已經(jīng)信賴上了那個男人。
他搖了搖頭,將這些雜亂無章的思緒拋至一旁。
“雪韻,帶他們兩個去自己的住處吧,你們兩個,今晚就在那處先行住下,明日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要跟你們講?!?p> “是,大人?!鄙倥p聲應(yīng)道,聲音輕盈宛如微風(fēng)拂面,猶如雀鳥嘰喳,極其悅耳。
“雪韻與其他三人,皆是這山上的侍女,說是侍女,他們其實也是我們的弟子?!卑子闲χ忉尩?,只不過沒有回頭。
“他們都是老道士那邊的人,也兼顧各處的事務(wù),總之有問題找他們即可?!卑子蠑[了擺手,那插在不遠(yuǎn)處的雕紋寶刀,凌空彈射而去,袖手一招,便攬于腰間。
“今日早些休息?!比搜耘c人影同時消散在此地的邊緣。
老山主此時終于有時間插上話語,笑容滿面的,他也是才知道白黎的事情,在心里不自主的一直臭罵老刀的無恥。
“咳咳,老刀從來都是這個樣子,一大把年紀(jì)了還要保持風(fēng)度,平日里他可不是這樣,哎呦,我跟你們將……”
老山主一吐槽起他的老伙計白酉來,一口一個他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魏青與李重霄相識一笑,皆是忍俊不禁,山主確實有些可愛,尤其是這種喋喋不休的樣子。
“哼,臭老刀,咳,孩子,這里沒你們啥事,都交給我們這些老家伙就好,你們跟著雪韻,還有阿七、來福都會跟隨你們一段時間?!崩仙街骺哿丝勰X殼,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趕忙裝作老前輩的樣子,安排了一番。
來福自然也是八只窮奇中的一只,通體潔白,體格較阿七來說,有些小,但是身姿顯得十分靈動,先前便是他馱著魏青。
李重霄與魏青皆是一點頭,表示明白的意思,雪韻則是微微一躬身,向著老山主行一個禮,便帶著李重霄魏青前去身后不遠(yuǎn)處,那里阿七與來福已經(jīng)等候了多時。
但是即便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去,老山主口頭還嘀咕著什么“搶我風(fēng)頭”之類的話語。
李重霄與魏青二人在搭上了窮奇的后背之后,才想到,這少女該如何前往他處,剛要問道,少女想著身前的云海輕輕邁出。
李重霄都來不及喊出那幾個阻止她的話,一只白鶴無聲息的貼上了她的腳步,讓這一切都顯得如此的渾然天成。
白鶴從山下就已經(jīng)趕來,兩人的擔(dān)心完全是多余的,皆是有些尷尬。
魏青與李重陽贊嘆于這峰間的云海的變幻莫測,身后的痛苦的狼嚎卻無人在意,一雙顫抖的爪子,緊緊地抓住了阿七的后背,甚至恐懼的閉上了雙眼。
李重霄此時正津津有味的觀察著這所謂葬山,到底是何構(gòu)建。
依稀可見的,一共有五六座懸空的山脈,大小不一,甚至山的形狀都各異,但是都相距不遠(yuǎn),高低分布著,的確是人間奇觀。
不就便落于另一座不遠(yuǎn)處的山脈之上。
山林郁郁蔥蔥,茂密的林葉讓這云霧無法遮擋的陽關(guān)無法透過,氣溫些許的下降了些。
剛一落于林間一片空地,一聲充滿了高興的感覺的喊聲,就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
“二位師弟舟車勞頓,辛苦諸位,師尊已經(jīng)在觀中等候多時?!?p> 此時才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逐漸靠近的人影。
不算太高,但是身材挺拔無比,盡管拿露在身外的胳膊有些纖細(xì),但是確實看的得出此人并不是那種文弱的人。
他一身灰白兩色的道袍外著,手中拂塵適宜地搭在另一臂彎之間。
高高的帽子戴的板正,活脫脫一個……一個。
“江湖騙子嗎……”李重霄笑聲嘀咕了一句。
“不是哦,是師兄。”沒想到那人聽到了這句極其小聲的嘀咕。
李重霄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有些失禮,趕忙說道:“師兄莫怪,無心之語?!?p> “易星辰,你們也可以叫我三師兄。”一個極其瀟灑倜儻的青年男子露出了真正的面容,一舉一動之間溫文爾雅皆是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他笑著向兩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