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上的天威自始至終就沒有露出過真正的面目,而當(dāng)那大手印降下,一些端倪終于顯現(xiàn)出來,那天威無差別的打擊,讓李重陽著實(shí)有些懷疑起來,他懷疑這天上的天人本就不只是沖著他來的,他本就想要?dú)ツ前椎鄢恰?p> 后來場間情形驟轉(zhuǎn),城主似乎成了另外的一個人,與那天道突然開始對抗,白帝眾也不再去關(guān)注李重陽的一舉一動,轉(zhuǎn)而心系著那天上之人。
李重陽平時總是被叫做莽夫,但他并不是什么沒有頭腦之人,不然也不至于年紀(jì)輕輕就能成為武榜前十之人,有一股很強(qiáng)烈的直覺在告訴他,此間事中還有幕后之人沒有顯現(xiàn),他開始思考起其中的疑點(diǎn),因?yàn)樗拇_聽說過白帝城的變故,他也不止一次的尋找過劍神的蹤跡,也在一次次的游歷之中找尋到了劍神的劍意,一蹴而就的自悟天道劍。
李重陽在一旁抱劍不語,城主,或者說此刻已是蘇長庚的城主,只掌撐起了真正的天威碾壓,大手印就那么如同被收住一般,靜止于空中,一分一毫不再下壓。
蘇長庚白衣飄飄,似乎面容都隨之發(fā)生了變化,他的面容不再陰狠,反而帶著一種豪邁之人獨(dú)有的敞亮之意,劍眉聳立,此刻怒目圓睜,單手負(fù)于身后,白帝劍被他置于一旁,可他的劍在何處,他難道不是一名劍客?
他嘴角上揚(yáng),露出潔白的齒,此刻顯得不羈至極,他的手掌緩緩收起,閉上雙眼,攤開了雙臂,像是迎接那手印的襲來。
然而他并不是何種隨意赴死之人,一切要將他重要之物奪取的人,縱然他是那天人,他也要讓他付出更加巨大的代價。
他昂起的頭突然不去望那手印,嘴角笑意隱去,迎來的是一聲暴喝:“我白帝城,劍何在?”
他雙掌合十,人形于空中馬步平扎,如同立于不沉的大地之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又有只人可撐天的意味在其中。
白帝眾,終于醒了,他們記起了自己曾經(jīng)的驕傲,而不是做那惡人鷹犬,他們是劍道的至高峰,他們是劍的代名詞,劍從城中來,如風(fēng)起,如雷落,化作白帝城的全程城劍意,承載著白帝眾那不敗的心意,一并激射向天上的那個劍客。
“我的劍到了。”蘇長庚笑了,笑的那么燦爛,笑的如此輕松,笑的又是那么的懷念。
他右手橫揮,本該空無一物的虛空突然一陣震蕩,一柄只有雪亮的白色的短劍應(yīng)形而至,三尺劍身如同劍氣一般微微震顫,這是一柄劍意組成的劍。
“縱使你是白帝,我亦殺你?!彼壑械呐忸D時爆發(fā)出來,此前一直隱忍不已的蘇長庚,要將這百年的債一并討回。
“第一劍,敬我白帝城劍種不斷,劍道永傳?!彼种械膭饧な?,爆出一陣有一陣白色卻不耀眼的光暈,讓人感覺和煦無比的劍招,在接觸到掌印的一瞬,噴涌出如同飛瀑一般的靈力氣旋,氣旋像是一陣平地而起的龍卷,又平平無奇迅速變?yōu)榭癖o比的颶風(fēng),而這攜裹白帝滿城劍意的龍卷直接將那巨掌生生攪碎,如同帶著無盡恨意將那天上之人凌遲至死。
白帝城的恨,蘇長庚的恨,天上之人真的無法感覺到吧,這是人間的怒,天人又如何去領(lǐng)悟,但當(dāng)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成千上萬之人的對立面之時,這時恐懼才逐漸籠罩。
“第二劍,敬我的洛虹?!彼f至此,聲音戛然而止,似乎場間萬物都因此而沉默,枯草感受到那絲凄涼之意,又綠了幾分,白帝城感受到那絲思念,整城外墻寸寸倒坍,像是支柱終于倒下,為那溫婉的女子送最后一行。
他甚至都沒有能夠看到那女子最后一眼,數(shù)十年以來,被人隨意使用著身體,卻被囚禁在識海最深處,看著自己玩弄女子,鞭笞奴隸,他什么都做不到,蘇六祁是又一苦命的女子所誕一子,卻因?yàn)榕按钟糁滤?,死前都沒有來得及看到自己的兒子長大成人,蘇六祁成了一個冷血變態(tài)的動物,想想都不是一個孩子的錯。
然而蘇長庚只是深吸一口氣,沒有耽擱一絲一毫的出劍機(jī)會,三尺細(xì)長的白鋒,應(yīng)那第二劍,化作一條洛水,橫掛天穹。
洛水畔的溫婉女子,你此刻在彼岸如何?
劍化洛水,有如銀河,將那云起的青天瞬息斬裂成為兩端,天化南北,逐漸分離,又露出了更青的天。
這是那白帝所化的青天,只不過被蘇長庚一劍斬去。
城下本如同死物的白帝劍此刻活了過來,宛如有了靈識一般,一不留神就要遠(yuǎn)遁而去,看來白帝即將親自執(zhí)劍,來懲戒這群挑戰(zhàn)天威的凡人,他已經(jīng)徹底暴怒,所以白帝劍需要回到真正的主人那里。
然而劍在起勢之時就被一道恐怖的劍意給生生擊沉,一只有些泥水沾染的黑靴踏上了那柄劍,天轉(zhuǎn)瞬變了顏色,烏云密布,雷電交加,像是天在做怒,只不過此人連天道都能自悟,天威再盛,與他又有何干。
他心中似乎已經(jīng)有了一些答案,所以他不介意再去出手為那名天上的劍客解一下圍,又是后劍客之間的友誼就是那么的奇怪。
天上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看來蘇長庚很是滿意,他眼神愈加堅(jiān)定,今日如要弒神,那便弒神。
白帝的身形于天穹似乎是最高點(diǎn),緩緩凝聚,它如同一團(tuán)雷電凝成的人形,透明無比,只有那怒容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的人,這大概便是天威化實(shí)。
他此刻憤怒無比,他不清楚為何修行者對于天意竟然可以生出如此多的敵意,他有一些疑惑,他在天上呆了太久,久到這人間難道已經(jīng)換了天不成?
他想的沒錯,江湖就是如此,江湖的浪漫,天人如何去懂?
人間從來不尊什么天道,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信仰,就像白黎信李重陽,劍客尊林清玄,白帝城只有蘇長庚一個白帝。
“第三劍,敬我劍客,今日拔劍向天道?!?p> 這次沒有靈氣化劍,千萬柄城中千錘百煉所打制的,伴那劍客一生的道劍,齊齊升起,靜靜立于蘇長庚背后,此刻劍客身化萬劍,挑戰(zhàn)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