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被人引到暗光的屋子里,等待許久,終于聽見外面有響動聲,她有些緊張,手不自覺握緊起來,侵了些汗。
門被方才引她進屋的那人打開,艷陽的光芒照射小巧的瞳孔讓她措不及防的閉起了眼睛,小巧揉了揉眼睛才睜開眼。
入目的是一襲紅衣的女子,眼角雖有些細紋,卻難掩姣好的身姿,和那雙勾人的瞳,見女子端詳了她一會,說道:“不錯,瞧著是個好苗子,就是太瘦,皮也太糙?!?p> 小巧提起的心稍稍落下,女子身旁的男子說道:“是吧!我小北哪能給您找一些胭脂俗粉呢?來,小姑娘這是紅姐?!?p> 小巧會意,清了清嗓子:“紅姐,您真是人如其名呢!這紅色的大袍子您穿著真美!方才您一進門,我還以為我看見了天上的仙女呢!“
紅娘對小巧好感倍增,拍了拍旁邊小北的肩頭:“不錯不錯!是個會說話的小人。”繼又道:“我聽小北說,你是自愿來的?”
小巧點頭:“是,我希望紅姐能留下我!我能替您賺錢!”
紅娘噗嗤一笑,眼里似有些悲涼,小巧看不真切;紅娘眸里的情緒快速隱藏,她挽起自己的袖子,一手輕輕撫摸手上的玉鐲,光滑溫潤:“我聽說,你還有個弟弟?”
小巧心里復雜起來,兩人算是各懷心事,但她還是沒有遲疑的說道:“是!我有個弟弟,他今年和我一般大!便在城東最外邊的那個破廟里!我和弟弟是從貧民窟被繼母攆出來的!弟弟是個男子,心里貴重,我思來想去沒得法子,便自己過來了!”
紅娘盯著小巧的眼睛,半響道:“那你是簽活契還是死契?”
“死契?!毙∏尚闹袑Σ蛔∧赣H,但為了妹妹能活著,為了能復仇,她并不在意說假話也并不在意身在何方。
紅娘點點頭,從小巧手上接過契方,細細的看了看隨后放進袖中:“既然你都決定好了,想必你也打聽清楚,我就不多說了,走吧;先去我那把手印都押好,這契紙便立即生效,你若是敢逃走,可別怪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就是。”
小巧點點頭:“是,您放心。”
小巧跟著紅娘出了屋門,紅娘回頭對著站在身后的小北說道:“小北,那個屋子的人,你看著辦吧!這個我已經(jīng)看好了,那邊我就沒多大興趣了。”紅娘對著小巧指了指;小巧跟在紅娘身后走著,疑惑在心,想著以后都會在這里,遲早都會明白的。
進了萬花樓正廳,小巧就感覺到了有許多人注視著,一些竊竊私語傳入她的耳朵:“噯!看到?jīng)]?這是今年被紅姐姐看上的人,紅姐姐咋想的?看著也就和咱們差不多啊,有啥特別的?“
走在前面的紅娘道:“這是一樓,是娼的地方,方才另一屋的人到時候調(diào)教好了便都往這里來?!?p> 小巧有些驚訝:“那為何……“
“為何你未被選上么?“紅娘說道:“即是主動來我萬花樓的,一般分兩種,一是有什么目的但并不會連累我萬花樓,二是害我和萬花樓的人。”
這時的紅娘停了下來,她微微彎起了身子,從小巧的角度能夠看到些春光,小巧不自覺咽了口口水,紅娘的手夾放在小巧的下巴,朱唇微顫,小巧聽見她惑人的嗓音道:“可人兒,你,是屬于哪一種呢?”
秋初將至,距小巧剛來時已有月余。
萬花樓的??投贾?,這萬花樓新來個水靈靈的巧兒,據(jù)說是新晉沒多久的藝妓姑娘,善歌;聲音猶如黃鶯清脆,是個精靈般的妙人兒。
萬花樓中的妓們,大多數(shù)都已不是清倌,但這并不妨礙她們在夜晚施展各自的所長;像是黑夜中出沒的妖精們,專門迷惑人心,讓你丟了魂,從此一入溫柔鄉(xiāng)不歸路。
“林丫頭,你侍候的巧兒呢?”打雜的林丫頭正在擦拭二樓的正廳的桌椅,冷不防被人叫了名字,疑惑的望去;見是鶯鶯走了過來急忙起身福禮:“鶯鶯姑娘?!?p> 鶯鶯不悅道:“問你呢!巧兒哪去了?”林丫頭那低著的頭眼睛轉(zhuǎn)個不停,心想多半不是好事,抬頭笑道:“呀!您找姑娘呢!這可真不巧,我今個兒一直在正廳忙呢!姑娘應(yīng)該還在歇息吧?要不?鶯鶯姑娘,您看,我這走不開,你去姑娘那看看?”
鶯鶯皺著眉,思索片刻:“連姑娘在哪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這丫頭是怎么當?shù)?!算了,我就不去了,到時候她回來你叫她來找我吧!我找她有事!我先回我那里了?!绷R完,便扭著水蛇腰,一手提著裙角走開了;林丫頭翻了一個白眼,繼續(xù)蹲下身忙活去了。
帶鬟雙髻,頭戴冪離的小巧今兒換了一身淺綠的襦裙;這是她在萬花樓第一次出來,跟紅娘打了招呼便回房收拾了一些銀兩,雇了一輛馬車;半刻鐘便到了城東,說來也巧,當初她不知去哪,稀里糊涂的亂闖,幸好未落入壞人手中。
小巧在城東轉(zhuǎn)了兩三次才找到當初那破廟,正巧見衣衫破爛的一個人從廟里走出:“喂!那個誰!”
狗兒剛走出廟聽見有人在吵吵,煩躁的很,遂用犀利的眼神往聲源望了過去,這一看他驚喜道:“呀!你可算來了!你若再不來,我就準備把你妹妹隨便丟一家門前去!我自己吃飯都還不夠呢!”
小巧急忙走了過去,問:“我妹妹怎么樣?她在哪?快帶我去看看!“
狗兒點頭帶路,一邊訴苦:“你隨我來吧,不是我說,這么久你都沒消息,我也不知道要給你妹妹從哪弄吃的,多虧附近有只流浪狗產(chǎn)下孩子,我就把那狗抓過來了,你妹子就喝的狗奶……我兄弟他們還一直質(zhì)問我呢這孩子哪里撿的,叫我扔了?!?p> 繼又道:“我覺得吧,你也不像是那種撒手就跑的人,但是說到底這次你得給我錢了,要是沒有錢,你就把你妹妹帶走吧,我可沒本事讓她吃飽喝足,我自己都還,有上頓沒下頓的;對了,你叫啥???”
小巧沒有搭理狗兒,因為看到身上就裹著一片爛布的妹妹在吸狗奶時淚如雨下;她急忙擦掉淚水,走過去抱住她;妹妹一雙漆黑的眼瞳疑惑而好奇的看著她,她用手戳了戳妹妹的臉頰,見妹妹抱著她的手指吮吸起來,不自覺笑了起來。
狗兒也一臉好笑:“嘿!還別說,你妹妹可真乖呢!都不吵的,還挺好玩!”
小巧抱著妹妹這才笑著對她說:“我叫李巧,我妹妹么!自然是極好的!”
“哦,你姓李,那你妹叫啥?總不能也一直沒名字吧?”狗兒問。
小巧年幼時,母親曾偷偷教她習過字,看過些書;小巧看著狗兒,又望向他身后殘破的佛像,她說:“我妹妹不隨我姓呢,她叫拂南?!?p> 狗兒撓撓頭:“啥?是什么樣子的?”
小巧在空中比劃著,狗兒一臉歉意道:“噯!你去外面那沙子那寫吧!你在這寫我也不知道你比劃的啥?!?p> “喏,拂南。拂,是紅拂綠綺的拂,南,是大江南北的南;以后我妹妹可是個能走遍這世間的人呢?!边@是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的,小巧覺得好,正好妹妹也和佛有緣嘛!
狗兒記著拂南這兩字,至于是啥意思,還真記不住,他看著小巧懷里的妹妹說:“對吧!拂南?”你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對吧?!
小巧詫異的看著他,狗兒就嘿嘿的干笑著,搞得小巧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