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泥

　　想通此節(jié)，文里加快腳步，來到屬于自己的糅心齋。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小的事情不必費(fèi)神思索了。

　　裁云里

　　時(shí)近傍晚，仄兒為趙修辭呈上食盒。

　　“老爺，我實(shí)在嘗不出飴心齋的果子有多么的好，趙府也有自己的廚房，亦有專門的白案?！必苾航议_盒蓋，退在一旁，疑惑問道。每次去飴心齋，趙修辭都命她前往，不得假手他人。

　　盒中的果子綠綠的，其內(nèi)透出微微的紅色，質(zhì)地細(xì)潤，除此之外，就是一塊沒有驚艷之感的羊羹。這果子名叫春泥，并非飴心齋售賣的品種，不過仄兒前去，趙心怡還是給了幾分面子，親手制作了。

　　平兒在一旁遞上調(diào)羹，“老爺是否有憶起了往事。”

　　“終歸還是有著血脈聯(lián)系。”趙修辭嘆了一口氣，調(diào)羹作花瓣?duì)?，舀起的春泥仿佛敗花之色，柔弱成泥，“這里面有一種暮氣，很符合這名字的境，你們嘗不出來么？”

　　仄兒心說，我們也沒吃到口中啊，何況這顏色仄兒并不想入口。

　　“這果子的做法，我們倒也是有記錄的，材料府中也有，不過平兒并沒感覺有什么特別、”平兒直言不諱。“是否是因?yàn)槔蠣斕巯拟驴?，這才時(shí)時(shí)多了幾分感懷？”

　　“你們呀……”平兒的話里似乎別有意指，趙修辭一時(shí)也沒有想到很好的回答。

　　仄兒打破沉默，“今日去飴心齋，趙小姐她們提到了芳草巷子的事情?！?p>　　“芳草巷子，那個(gè)店鋪開了么？”

　　“那店鋪白天沒有動靜的，只不過晚上……”

　　“晚上開張的店鋪？”趙修辭摸摸計(jì)算著芳草巷子跟水月街的距離，似乎太近了些，生意會好么？

　　“聽起來這店，老爺會想去看看呢，不過店鋪不大，不知道去了會不會失望?！逼絻旱?，隱約帶著些笑意。

　　趙修辭一挑眉，“你們怎么猜到我想去的？”

　　則兒道，“那便是平兒姐姐猜錯(cuò)了罷，最近老爺是繁忙，店中巧手們正趕著夏天的衣裳，想出幾個(gè)新的樣子，不正等著老爺定一個(gè)方向調(diào)子，這是很急的事情呢?！?p>　　趙修辭擺了擺手，“夏天的衣飾，透而無漏即可，也不必事事都請示我，每個(gè)夏天不都要過的么？我們不妨晚上去看看那個(gè)鋪?zhàn)?，或可為此找到靈感，不知道是幾時(shí)開始呢？”

　　“因是飯后散一段步的時(shí)候開始，老爺?shù)臅r(shí)間不比旁人，我們只管掐頭去尾地去看一下就好了，不必先去，等在那里。我已經(jīng)吩咐眉畫、鬢裁去準(zhǔn)備車馬了。”

　　趙修辭喝了一口小酒，眼睛愜意地瞇起，“仄兒真是貼心呢?！?p>　　仄兒柔順地貼伏過來，“就是要貼著老爺?shù)男哪兀蝗灰徊涣羯?，心就跑了?！?p>　　“咳咳，我先去準(zhǔn)備一下，此次出門不能穿得太艷?！逼絻阂慌ぼ缂t襦裙便徑自回房了。

　　仄兒暗暗白了平兒的背影一眼，對趙修辭說道，“老爺最好也穿得低調(diào)一點(diǎn)?！?p>　　“那么你為我選一套吧，看哪一套合適?！壁w修辭撫摸著仄兒的手說道。

　　“是，老爺?！必苾簰昝搸状?，趙修辭才笑吟吟放手讓她去了。

　　芳草巷子

　　此時(shí)碧玉滿臉的不高興，極其不情愿地在芳草巷子走著，她不能告訴小姐她昨日已經(jīng)偷偷來過此次，實(shí)在不想再來看那無聊的表演，并且，重要的，今晚為小姐溫香的機(jī)會又被桃紅搶走了，雖然是小姐說的，但是也讓她將怒氣對著桃紅。

　　偏偏這時(shí)，她聽見了幾個(gè)平素就不想聽到的聲音，讓她更討厭待在這里了。

　　“不知這簾幕今日能拉高多少？”

　　“賈兄要是想多看一些，不妨徑直上臺，然后……”鄭囑給了一個(gè)微妙表情。

　　“哪里，哪里，豈能唐突佳人哉?！?p>　　“賈兄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說賈兄可以上去與佳人共舞一曲，之后佳人感銘在心，自當(dāng)邀請相見，然后……”

　　聽著鄭囑怪腔怪調(diào)的語氣，碧玉不自覺拉了拉頭巾，雖然喬裝打扮了一番，但是還是有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站在這兩個(gè)老主顧附近，真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所幸他們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樓上，此時(shí)屏風(fēng)已投來一束圓形的光，如月初生，朦朦朧朧，只在等待青女素娥了。

　　“鄭哥，賈哥，想不到在此見面了?！?p>　　“原來是斯弟，好像有些日子沒見了，斯弟哪里快活去了？”

　　這時(shí)鄭囑、賈芳的目光向碧玉處看來，碧玉緊了緊脖子，看向其他地方，有一人挨著碧玉身子脫去，一邊還說著“勞駕、借過?！贝藭r(shí)光線昏昧，三人注意力又在他處，俱沒有發(fā)現(xiàn)碧玉的女子身份。

　　賈芳一打折扇，笑道，“我聽說最近斯弟躲了起來，做了一些好事情呢?！?p>　　王斯一臉尷尬，“不提不提，賈哥見笑了，今天也是偷跑出來的，好險(xiǎn)，好險(xiǎn)?！?p>　　鄭賈二人聽了哈哈大笑，王斯則在一旁陪著笑了幾聲。

　　鄭囑安慰道，“才子風(fēng)流嘛，不風(fēng)流的才子不叫才子，叫書呆子，叫書櫥子。令尊管教得太過嚴(yán)格了，讀書人書讀多了，也要找找靈感，好叫書看得更有滋有味。”

　　“誒呦，看來鄭公子頗有心得，公子四處尋找靈感，這書是讀得既香又艷呢?！贝藭r(shí)有個(gè)柔柔的聲音陰陰地說道，碧玉也不禁偷眼去看是哪位在諷刺鄭囑，見到是個(gè)面白無須的書生，長發(fā)披垂著，眼角抹紅，眉梢傳情，不由多看了幾眼這個(gè)比自己還要俏的男子。

　　“瑯品也來了?！辟Z芳眼睛都要笑成一道細(xì)縫，折扇都要搖出韻律了來?，樒饭有樟址鲲L(fēng)，九刈城中人送外號浪萍柳，意指所到之處，鮮花擺舞，無風(fēng)起浪，看來今晚又會多些樂子了。想到此處，賈芳不由地就高興，他最近連日來此，就是為了最近樂子太少，困悶已極。

　　“柳公子風(fēng)采更勝啊。”王斯也向柳瑯品打了招呼。

　　浪萍柳微微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他扭轉(zhuǎn)脖頸，在人群中掃了一掃，與在場諸人四目交投一番，微微留意了一下碧玉，其后若無其事說道，“聽說這里有人的舞跳得極好，柳某特意來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