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天地不仁
見到油布內(nèi)的天山掌法,彭暢眼中寒光一閃,接著他打開書籍,從第一頁開始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什么夾頁,也確定是天山掌法無疑,。于是彭暢把書放入懷中,向魏梓源問道:“梓源,你確定這就是你們找到的水元功?”
魏梓源滿頭大汗,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不…不是。我們…我們借助掌門破解的暗號,沿著袁浩祖師的故居走了約兩里路,在一個不起眼的山洞的地下室找到了水元功,可…可…可絕不是這本天山掌法。”
“那么書呢?把你們從找到書到現(xiàn)在的經(jīng)歷原原本本地說一遍?!迸頃陈牶螅闹邪岛?。當(dāng)年袁浩醉心于黃河,在黃河入海的山東待得最久,也是在此悟透了坎卦的真諦并創(chuàng)建了水元功。彭暢估計水元功有很大可能留在山東,于是親自帶上派中高手奔赴山東,卻不想世事難料,袁浩把水元功留在了江西。
“我們找到書的時候,一致決定把書放在三師兄懷里。“魏梓源說道,“一開始幾天我們寸步不離,中途幾位師兄師姐偶爾離開,但是按照掌門吩咐,每時每刻都有人陪在三師兄身邊?!彼D了頓,“后來…后來,不知為何,魔教AH分部知道我們懷有重寶,一路追殺我們。我們不得已逃入AH,同時飛鴿傳書掌門和師傅于江蘇南京相會。進(jìn)入江蘇境內(nèi),我們商量由梓藤師姐和梓鵬師兄一隊,我們師兄弟三人一隊,分頭逃亡。不久之后,我們?nèi)擞龅椒鼡?,雖殺了幾人,但敵人武功既強(qiáng),人數(shù)又多,三師兄和六師兄紛紛中了敵人的毒鏢,特別是三師兄為了…為了保護(hù)我中了敵人一掌,被震斷了幾根肋骨,傷勢最重?!闭f到這魏梓源又禁不住流下淚來。
“那油布包又怎么會在你手里?”彭暢問道,也看了看許家?guī)兹恕?p> 許家數(shù)人見彭暢毫不客氣,當(dāng)著眾人的面審問起魏梓源,心中均有不滿,但對方武功既高,又是崆峒掌門,卻也不好發(fā)作。
“在六師兄的全力保護(hù)下,我們暫時沖出了包圍,逃到一處山澗。三師兄和六師兄均已油燈枯竭,希望我能把書交還給掌門,如若不行就把書燒掉,絕不能落入魔教手中。”
“哼!交給我?”彭暢冷哼一聲,“那么書呢?”
“掌門,掌門,我真的,真的沒有動過!”魏梓源聽出彭暢已對自己有所懷疑,慌張了起來,“當(dāng)時,當(dāng)時許公子也在場!”
“不錯。我也在躲避魔教追殺,后遇到他們?nèi)弧H?,六兩位師兄先后仙去,我和這位梓源兄一路寸步不離,一邊躲避魔教追殺,一邊逃回了南京。中途梓源兄從未取出過油布包裹。”
“那你們又是如何逃過魔教追殺?”彭暢向著許思孝問道。
“老夫見孫兒久不歸來,便外出尋找,中途遇到魔教賊人,老夫出手,斬殺了兩人?!痹S廣昌抱拳答道。
“不錯,不錯?!迸頃硨χS廣昌笑了笑,突然,他身影飄然而過,一掌拍向許思孝,許思孝頓時覺得一股大風(fēng)涌來,讓他幾乎窒息,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卻見彭暢已然來到他的身邊,一手已經(jīng)搭在他左手的內(nèi)關(guān)穴,只需內(nèi)力一吐,自己定然喪命。而許思孝身上的手絹,銀票等物也被這一掌的掌風(fēng)帶出,散落一地。
“放開我兒!”許齊貴見狀驚呼道,奈何彭暢動作太快,又是突如其來,他雖然離許思孝最近,卻也來不及救援。
“彭掌門,想不到你堂堂一派之主,竟然偷襲一個晚輩!”許廣昌更加老辣沉穩(wěn),他緩緩的說道。
“哼,偷襲?”彭暢冷哼了一聲,露出一絲不屑一顧的神情,話音剛落,他放開許思孝,以崆峒派最基礎(chǔ)的天山掌法,左右兩掌分別擊向許廣昌和許齊貴父子二人。
許齊貴回掌相迎,兩掌剛剛一碰,便覺得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地沖將過來,他心知不妙,連忙右掌拍在左掌之上,以兩掌之力來接彭暢這一招天山掌法。即使如此,他還是砰砰連退數(shù)步,雙手發(fā)麻,頭腦中一片眩暈,“哇”的一口鮮血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而許廣昌畢竟年歲更長,內(nèi)功更加精純,他悶哼了一聲,連退三步,停了下來。許廣昌心中大驚:“這彭暢左右雙掌,以一敵二,尚且一退一傷,若一對一,我恐怕連三十招也接不下來??磥磉@彭暢的武學(xué)比傳說中的更加精深?!?p> “彭掌門,你到之前,思孝這孩子剛剛和魏公子一起回到許家莊。若非閣下提及,我們均不知魏公子身懷水元功功法。我們許家對于水元功毫無覬覦之心,天地可鑒!而我孫兒剛才已被彭掌門搜身,并未懷有任何武功秘籍?!痹S廣昌緩了一口氣,對彭暢說到。
“哼,別說這些冠冕堂皇之言。當(dāng)初若非為了水元功,你家先祖又何必叛出崆峒派?”彭暢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魏梓源,繼續(xù)說道:“梓源自幼在崆峒山長大,淳樸善良,我相信他絕不至于騙我。那么在我剛才詢問之前,知道水元功在梓源手中且還活著的,就只有令公子一人。要么是他趁著梓源中毒,心神恍惚之際,偷偷換取了他的布包,要么就是回到你們許家莊后,你們其中一人借療傷之名,偷偷換取了水元功。念在份屬同門之誼,許莊主,你還是交出水元功吧。即使我今日不出手,憑各位的武功,短期之內(nèi)也絕保不住這本水元功。我相信不出二十日魔教必血洗許家莊,奪走秘籍?!?p> 短短數(shù)十個時辰,便歷經(jīng)數(shù)次變故的許思孝,現(xiàn)在看到父親受傷,也慌了神,“爺爺?shù)?,我絕對,絕對沒有偷換魏兄身上的水元功啊!你們要相信我!”
許廣昌一把拉過許思孝。他當(dāng)然清楚他孫兒的為人。許思孝從小沒有經(jīng)歷多少挫折,心高氣傲,最是崇拜江湖義氣,以鋤強(qiáng)扶弱為榮。他雖然聰明,卻并不真心喜歡習(xí)武,因此,武功平平。即使他知道魏梓源懷揣的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武功絕學(xué),以他的驕傲,也絕不會有半分動心。
“彭掌門,既然你不相信我們,我們祖孫三人在此地不動,彭掌門大可派人搜許家莊,看看有沒有水元功,如此可好?”許廣昌說道。
“哼,許廣昌,休要費吾之時!”說完,眾人只覺眼前一花,許齊貴的夫人,許思孝的生母趙夫人已然身首異處,鮮血噴涌而出,房梁上,地面上,四處一片鮮紅。
“速速把水元功交出來,否則我就從你許廣昌的兒子開始,一個一個地在你面前殺了。”
“死賊子!”許齊貴大喝一聲,拔劍沖了上去。而許廣昌也一把推開已經(jīng)懵了的許思孝,也抽出長劍,一招“黃棠劍”和兒子一起聯(lián)手攻去。
許家屹立江湖數(shù)十年不倒,其原因就在于洛水劍法。洛水古稱雒水,相傳上古伏羲?;顒佑诼搴右粠?,某日一匹龍馬從黃河浮出,背負(fù)“河圖”;又一只神龜從洛河浮出,背負(fù)“洛書”。伏羲依此“圖”和“書”,畫作八卦,就是后來《周易》一書的來源。兩百余年前,崆峒派的數(shù)位長老,耗費十余年苦功,以易經(jīng)為根基,創(chuàng)出了共六十四招劍法的洛水劍法,每一招對應(yīng)于易經(jīng)中的一卦,而每一招又有六種不同的變化,對應(yīng)于每一卦中的六爻。借助洛水劍法,兩人,四人,八人…最多六十四人可形成劍陣。該劍法自創(chuàng)出后,崆峒派弟子就借此在江湖上創(chuàng)下偌大聲名。然而易經(jīng)內(nèi)涵何許磅礴,幾位崆峒長老卻野心過大,想讓這套劍法囊括整套易經(jīng),最終弄巧成拙,使得這套劍法過于紛繁蕪雜,遇上真正的絕世高手,顯得破綻過多。袁浩創(chuàng)出水元功后仔細(xì)反思過這套劍法的漏洞,他借助水元功坎卦的道理為其加以修正,使得這套劍法陰陽之中更偏陰,韌性更足,破綻更少。雖未達(dá)至真正的陰陽調(diào)和,卻已算得上第一流的劍法。
見父親主守,許齊貴便放開手腳主攻,一招“戰(zhàn)龍劍”向彭暢斬去。這招“戰(zhàn)龍劍”來自于坤卦的最后一爻,”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雖然屬陰爻,但已然由陰轉(zhuǎn)陽,極為剛強(qiáng)。而許廣昌的“黃棠劍”卻出自坤卦的“黃棠元吉”。古人認(rèn)為大地之顏色為黃,是和所有別的顏色都可以匹配的色彩,黃棠元吉因此意味著一個人可以和所有人默契地配合。事實上,坤卦談的就是“地道”,地勢坤,厚德載物,大地的道就是支持,扶持的道,而當(dāng)這個道集大成之日就是黃棠元吉之時。因此袁浩將這一招作為洛水劍陣的起手式,無論同伴如何出招,敵人如何應(yīng)對,都可以由這招“黃棠劍”演化出和同伴配合的劍招。
彭暢自然是練過洛水劍法的,卻也知道許家的洛水劍法和崆峒派內(nèi)留存的已頗為不同。他見許齊貴雖氣勢十足,大開大闔,然而后勁不夠,不足為慮,但一旁的許廣昌卻蓄勢待發(fā),只覺得無論如何招架許齊貴的劍招,許廣昌的反撲必讓人難以應(yīng)對。
“先試他一試”,彭暢心道,他身子微側(cè),避開劍鋒,同時揮劍斬向許齊貴的手掌,速度極快。眼見許齊貴手掌就要被削斷,許廣昌卻以攻為守,化“黃棠劍”為“戰(zhàn)龍劍”斬向彭暢,彭暢若不揮劍自救,必被斬斷頭顱。彭暢內(nèi)力精深,反應(yīng)迅速,他身子一蹲,右足一點,飄然退開。經(jīng)過這一招的試探,彭暢心中已了然,如若許齊貴沒有受傷,那么數(shù)十招之內(nèi),自己占不了上風(fēng),需在百招以后才有機(jī)會獲勝。現(xiàn)在許齊貴已然受傷,二人配合雖然精妙,卻也無法持久,不足為患?!翱磥磉@修改過后的洛水劍法果然精妙。我先殺了許齊貴,然后利用許廣昌的孫子逼他交出水元功和洛水劍法?!迸頃承闹写蚨ㄖ饕?,向著許齊貴連下殺手。
就在三人拼斗之時,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的許思孝撲在母親身旁嚎啕大哭。他自幼順風(fēng)順?biāo)辉庥鋈绱司薮笞児?,理性已失,母親從小到大對自己的呵護(hù)備至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頓時只覺得全天下都在和自己作對,悲傷,后悔,憤怒,諸多情緒接踵而至,一時之間,許思孝只想撞死在堂前,這樣娘親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忽然間,憤怒的情緒占據(jù)了上風(fēng),“不,不,我還不能死,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四周一片嘈雜,別的崆峒派弟子見到掌門出手,也控制住許家剩余的人,并開始搜索起許家莊來。魏梓源心中雖有疑慮,覺得無論是許思孝還是許廣昌等人都不是趁火打劫之輩,但自己確實沒有動過油布包,掌門的推理他也找不出任何破綻,因此只好站在一旁,不發(fā)一言。
而許家三人中,最為冷靜的就是歷經(jīng)過風(fēng)雨的許廣昌:“彭暢武功太高,加上齊貴已經(jīng)負(fù)傷,我們支持不了多久。這廝懷疑上我們并無大錯,但上來就殺了羅兒,看來是打定主意殺人滅口,不讓外人知道他彭暢得到了水元功,否則他武功雖高,卻也未必保得住這本絕世武學(xué)。但滅了許家莊這么大的事情,畢竟紙保不住火,我估計他多半會對外聲稱我許家莊和魔教聯(lián)手誅殺崆峒弟子,這樣他就有了滅莊的借口,也可趁機(jī)嫁禍給魔教,讓人以為魔教得到了水元功。唉,想不到我許廣昌縱橫一世,晚年卻遭此變故。無論如何,我都要為許家留后,必須要保下孝兒,而唯一的辦法,就是承認(rèn)拿了水元功,假意告知孝兒水元功的下落,然后自盡于他們面前。這樣,他們投鼠忌器,便不敢輕易取孝兒性命。只要孝兒能騙他們到武當(dāng)少林等大派附近尋找,便有機(jī)會求救,也就有了一線生機(jī)?!?p> 就在許廣昌思慮之時,許齊貴已真氣不足,出劍初時還有力道,很快便已是強(qiáng)弩之末。高手過招本在一線之間,彭暢哪可能放過這個機(jī)會,他一劍蕩開許齊貴的劍,并趁勢一劍劃破其咽喉。
“唉!”許廣昌哀嘆了一身,跳開彭暢,回到許思孝身旁?!芭頃承?,你想得不錯。水元功的確是老夫我掉的包,你來許家莊之前,我已派忠誠之人將原來的油布包送到我許家的一處秘地,你即便把許家莊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到的。”
彭暢聽后冷哼了一聲,心中卻是大定。之前他雖然高度懷疑許家,但心中仍有顧慮。現(xiàn)在既然許廣昌親口承認(rèn),這件事情總算有了確切的結(jié)論。
“彭暢小兒,你武功雖高,卻阻止不了我自殺,大不了我們魚死網(wǎng)破,誰也得不到水元功!”許廣昌說道。
“你想如何?”彭暢收起長劍,望向許廣昌。
“我現(xiàn)在有幾句話和我孫兒說。嘿嘿,你可別輕舉妄動,即使你點了我的穴道,以我的內(nèi)力,也可自斷經(jīng)脈而亡。”許廣昌說完,不再看彭暢,而是扶起了許思孝,說道:“孝兒,爺爺無能,沒能保護(hù)好你爹和阿羅,讓你突然失去雙親,悲痛欲絕?!?p> “不怪爺爺,不怪爺爺,是孫兒我自作主張,救了一白眼狼?!闭f完,許思孝狠狠地瞪了彭暢和魏梓源一眼。
魏梓源張口想辯解些什么,但轉(zhuǎn)念一想,“他之前恐怕也不知道他爺爺?shù)乃魉鶠榘伞埃悴辉傺哉Z。
“孝兒,你自幼順風(fēng)順?biāo)?,鮮有磨難。但爺爺今天希望你記住,一個人真正的厲害之處不是他現(xiàn)在武功有多高,而是他的韌性有多強(qiáng),這樣的人,才能最終有一天站在江湖的頂端。爺爺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至少,你要為你的爹娘報仇!”許廣昌慈愛地看著許思孝,鏗鏘有力地說道。
“數(shù)百年來,每隔十年,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一批人就會匯集蓬萊閣,比武論英雄。而武功最高的幾位,便被稱為六合至尊。這個彭暢小兒,這么急著找水元功,恐怕就是為了在六年后的蓬萊閣和天下英雄一較?!?p> 聽到這,彭暢冷哼了一聲,但卻并沒有反駁。
“我有幸和其中一位有過些許交集,了解到他的生平。那就是生死門的門主刀魔孟嘯天?!闭f到這兒許廣昌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旁若無人地對著許思孝說道:“孟嘯天崛起于微末,他少年時武學(xué)低微,卻因一時義憤,用毒殺死了當(dāng)時武林中一流門派點蒼派掌門之子。因此他被點蒼派追殺,并由此開始了二十余年的逃亡生涯。孟嘯天從點蒼派掌門之子身上找到了內(nèi)功心法以及點蒼派絕學(xué)之一的破魔刀法。雖然武學(xué)天分極高,且善于鉆研總結(jié),但孟嘯天還是在日日夜夜的追殺中失去了親人,好友,甚至是相依為命的愛人。雖然痛苦萬分,但孟嘯天從未放棄,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韌性!最終,除了把破魔刀法融會貫通以外,更在一次一次與點蒼弟子生死廝殺中找到了這套刀法的多處破綻。借此他也悟到了上乘武學(xué)的精益,自創(chuàng)了生死刀法。四十歲時孟嘯天武功大成,獨自一人殺上云南大理蒼山,從此以后江湖再無點蒼派。今天名動天下,號稱‘不會武功者不殺,年逾古稀者不殺,六合至尊不殺,其余天下人皆可殺之’的生死門就是他之后一手創(chuàng)立的。”
“爺爺…”聽到這,許思孝一時語塞,他似乎明白了許廣昌是在留下遺愿,但潛意識里卻在抗拒。
“孝兒,過來?!痹S廣昌伸手撫摸著許思孝的頭,他對著許思孝耳邊輕輕說道,“水元功就在嵩山許家密地之中…”話音剛落,許廣昌便癱軟了下去,許思孝連忙扶住,卻見許廣昌已然七孔流血,他大口地喘了幾口氣,隨著視線漸漸模糊,他氣若游絲地說道,“孝兒,記得活下去,活下去…”
許思孝雖然少不更事,卻也十分聰明,否則也不會在逃脫魔教追殺時,往南京相反的方向逃亡。他立即理解了許廣昌的用意,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許家在嵩山有什么密地,爺爺這么說實際是說給彭暢聽的。彭暢內(nèi)功精湛,許廣昌的耳語雖然小聲,恐怕也還是被他聽了去。可見爺爺根本沒有掉包過水元功,而是心知許家今日必然不幸,只想留住自己這個孫子的性命而已。
“阿虎阿龍,娘,爹,爺爺,你們一個個離我而去,虧我還給阿虎吹噓什么‘心存善念,天必佑之’。儒家的什么仁義都是狗屁,我許家一心向善,卻落得如此下場,還是老子道德經(jīng)中說得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爺爺,我會活下去的,會給你和爹娘,阿龍阿虎他們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