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傾顏一手執(zhí)筆行書，一手藏在廣袖之下，燭火隱隱約約地?fù)溟W著，卻最是清楚明白那只好看手，手指一根一根的蜷曲。
“小姐今日是第一次懲處府內(nèi)的婢女呢。”連翹的聲音極輕，直到現(xiàn)在，她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連翹，人都是會(huì)變的?！?p> 連翹抿了抿唇，她這個(gè)人雖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卻細(xì)，她早早就發(fā)現(xiàn)了小姐的異常，大約是那次落水醒來后吧。
亦或是……
“從前，別院里的丫頭姑娘真恨不得是紫苑的婢子，因?yàn)樽显分械奈骞媚镫m然病弱，卻不嬌氣，待下人也是極好的?！边B翹撇開眼，不去看女孩的眼神。
“但自從妤嵐姑姑被，被大夫人……之后，您就變了許多。”
“小姐?！卑胂臄y著冷氣進(jìn)了廂房，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連翹。
連翹立馬像鵪鶉一樣縮了起來，剛剛想說的話也一通被憋回了心里。
傾顏眼底的冷光漸漸隱下“那婢子如何？”
“吩咐過不許喚大夫，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你們下去吧?！眱A顏揉著眉心，揮手道。
“是。”半夏利索嫻熟地拖著連翹出了廂房。
“半夏！你為何不讓我說？”
“趙姑姑在小姐心中何種地位你我誰不是心知肚明？大夫人害趙姑姑至此，小姐心中如何難受，你我又何嘗不知？你非要在這時(shí)去揭小姐心中的痛處？”
“可是，若趙姑姑在世，怎舍得小姐如此傷神？”連翹梗著脖子道，硬氣不過一刻鐘又灰溜溜地縮回了腦袋“而且若不是那次，紫苑怎會(huì)被那大夫人這個(gè)蛇蝎心腸的女人安插那么多人進(jìn)來？”
說著，連翹又狠狠地跺了跺那石階“真是心腸歹毒，大冬天用水刷地，安的什么心！”
傾顏背靠著門聽了許久，終是手一揮，燭滅了，房?jī)?nèi)只有淡淡的月光勉強(qiáng)照人。
她負(fù)手離去，房?jī)?nèi)沉浸在夜的寂靜之中。
有人輾轉(zhuǎn)難寐，有人一夜好眠。
“??！死人啦！”
雞還未啼，紫苑，這個(gè)平日里最是安靜的院子先是鬧了起來。
“噓！”膽大些的侍女急忙捂住尖叫的人，壓低了聲音“你瘋了么？喊這么響！”
“唔——”被捂著嘴的侍女顯然是被嚇到了，全然聽不進(jìn)話，兩眼珠直往上翻，臉色慘白，下頷僵硬了似的，嘴怎么也合不回去。
“你要死可別拖著我們一起。先不說吵到其他院中的主子，就獨(dú)論我們這位，也絕不是好惹的！”
同一炕上的姑娘已有幾人被剛剛的尖叫聲吵醒。
“怎么了？鬼哄鬼叫什么！”
“唔——”那婢女不停地掙扎，想要掙脫那只手，可因動(dòng)作大，昨夜被罰的那名侍女就睡她身邊。
手，總是碰到若有若無的冰涼。
“唔——”生理性眼淚沿著眼尾留下。
后起的那幾名也先后看到了昨夜青衣婢子的尸首，不過到底是淫浸在后院多年的人了，只不過是驚訝了一番便開始討論了起來。
“你說紫苑這么能這么硬氣？”
“切！沒聽說?。咳思椅骞媚镞@次可在宮中給相府漲了臉，老夫人疼她還來不及呢！不過是個(gè)婢子而已?！?p> “是咯！人家如今得了勢(shì)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