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蝶已在馬車上等了許久,難免有些著急,幾次掀起簾幕往外看去。
靜悟一襲袈裟絕塵而來,在看到馬車上的人時(shí),淺褐色的瞳孔猛縮,但下一刻,他便知,那人不是她。
只一眼,也足夠讓他明白,那不是他的命。
“悟靜大師?”
和尚轉(zhuǎn)身,身上的袈裟微動(dòng),隱有微微脫落之意,卻又被一股怪風(fēng)吹起,像是要帶人升上九重天之上。
“阿彌陀佛,小施主,又見面了?!?p> “阿彌陀佛?!眱A顏雙手合攏,心誠地行了佛禮,便提起裙擺匆匆跑了過去。
“小施主何必慌張,你與貧僧既是緣來,便不會(huì)輕易斬?cái)啵毶畷?huì)一直在此處等你過來。”
“是我心急了。”
靜悟本就沒有責(zé)怪之意,只是聽她說如此,眉目愈發(fā)溫柔了。
“靜悟大師怎會(huì)在此地?”
“心之所向,所以在此?!?p> 傾顏驚奇道“出家人也會(huì)有想要的東西?”
靜悟沉默許久,語氣難得有了些別的情緒“會(huì)的?!?p> “那靜悟大師近來可又去處?你這等人兒若是淪落街頭,可叫我心里難安。”傾顏調(diào)笑道。
靜悟愣怔,覺得小施主與在寺中不同,她從前從未用過這樣的一起同他說過話。
不過,是她就可以的,怎么樣都是可以的……
他任由臉上綻開淡淡的笑,輕聲道“有的,小施主莫要掛念。”他還想再說些什么,手腕上的佛珠就燙得不行,靜悟只好就此作罷“貧僧還有要事,就此別過,小施主,有緣再會(huì)?!?p> 傾顏愣了愣,被那笑迷了眼,不過那種感覺與其說是迷戀倒不如說震撼。
是了,他本如同高原雪域的一般清傲,一笑起來,這兒雪域圣城就迎來了旭日,很淡卻不容任何人忽視。
“阿彌陀佛?!?p> “阿彌陀佛?!彼鋵?shí)心中有些好笑,她才剛剛同別人說過‘有緣再會(huì)’,他便也說了,還真是有緣??!
“小姐!”雨蝶搶先一步跳下馬車“沒事吧?”
她自知她在書肆待了是久了些,叫人擔(dān)心了“無礙,今日的事已辦得妥當(dāng),我們回去吧?!?p> “嗯。”
坐在馬車上,人時(shí)不時(shí)隨著馬車晃動(dòng),傾顏揉捻著手里的淚琉璃,淚琉璃則暗暗閃著微弱的藍(lán)光。
對于從前發(fā)生的事,林瑾瑜都說得很清楚,而他醉酒被帶回去后的事便囫圇代過。而且還特意扯了一個(gè)什么秘聞來吸引她的注意力,所以,那兩年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松開了珠子,她的手搭在了幾案上有節(jié)律地敲打著。
她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傾顏閉上了眼,重新回想了一遍所以有關(guān)她和林瑾瑜的畫面。
等等!
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在離開之前她似乎不慎露出過容顏,他的樣子很不對。
不是對于她容顏的震驚,不不不,是對她容顏的震驚,但不是因?yàn)槊裁?,而是因?yàn)樗L得太像她的母親了。
可是按照林瑾瑜所說,他是在她母親成婚之際離開京都,這幾年都未曾過問京都之事。那僅憑她的相貌就斷定她的母親是蔣雯玥似乎太過武斷了些,畢竟她和雨蝶,即便沒有血緣羈絆,也長得一模一樣。
但林瑾瑜能在圣前侍奉,說明他這人心思定然縝密,所以,他一定有什么依據(jù),比如說……
比如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存在。
傾顏忽得睜開了眼睛,如果說林瑾瑜一開始就知道她的存在,那一定是在成婚之前。
成婚之前就有了她!
他們,在婚前私通了!心愛的女子被奪取了清白,所以他只好放手,離開京都。而愛女心切,視妹如命的蔣家人定然會(huì)壓下這個(gè)消息,讓母親與婳安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