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直射在山海關(guān)的箭樓外,一匹飛馬沖出箭樓,飛沙走石,疾馳而去。馬背上的少年白袍青靴,目光如炬,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那回南京復(fù)命的陸無雙。
再看這箭樓之外的總兵府內(nèi),吳三桂同唐通二人對坐飲茶,舉手投足之間可見相談甚歡。
正在飛馬趕往南京的陸無雙是沒有見到這一幕,若是看到了這一幕,想必心中也是萬分的疑惑……
再看南京的朝廷,也是亂成了一鍋粥,北京城的覆滅,讓南京公務(wù)清閑的六部尚書們躁動起來,也緊張起來。因為接下來誰當皇帝,將影響著他們這些閣臣的命運。
南京朝堂,六部尚書、侍郎們議論紛紛,七嘴八舌。
武英殿之上,但聞淮安巡撫路振飛道:
“崇禎爺駕崩,理應(yīng)太子殿下繼位?,F(xiàn)如今太子不知去向,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呀!依我看因盡快選一位藩王監(jiān)國,將來找到太子殿下。再由太子殿下繼承大統(tǒng)!”
兵部侍郎呂大器接著道:
“嗯,不錯!路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咱們這王爺可不少,你們說應(yīng)該擁立哪一位藩王呢?”
此言一出,戶部尚書高弘圖隨即拱手道:
“各位大人!我認為如今太子下落不明,咱們應(yīng)該擁立小福王監(jiān)國,小福王可是崇禎爺?shù)幕市?,按照太祖爺洪武帝的祖?xùn),當由血脈關(guān)系最親近的王爺繼位,所以繼承大統(tǒng)非小福王莫屬!”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像是炸開了鍋,有贊成的,也有反對的,有要迎立潞王的,有要迎立桂王的,有相互之間吵起來的,霎時間肅穆莊嚴的朝堂之上,竟像是喧喧鬧鬧的集市,史可法坐在一旁一語不發(fā);盡管他心里知道這樣的討論一定沒有結(jié)果,可他也不想?yún)⑴c到這樣的討論之中,所以寧愿待在一旁聽聽大家的建議,就像是一個只會聽的木頭人。
“諸位大人,大家聽我一言!”
聲如洪鐘,整個朝堂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定睛望去,原來是禮部侍郎錢謙益。
錢謙益微微一笑,接著道:
“各位大人,大家各抒己見,不必吵鬧,正值國家危難之際,諸位同仁更是應(yīng)該一團和氣啊,大家說是不是?”
這幾句話,但是讓在場除了史可法之外的所有大臣都有幾分羞愧,大家紛紛響應(yīng)道:
“錢大人說的對??!是啊,是??!”
眾人壓言,錢謙益接著道:
“主要是太子下落不明??!要是太子來了,大家也就不必在此商討了,當然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們眼下是要擁立一位王爺繼位……”
聽到此處,高弘圖高聲道:
“錢大人,您是文壇領(lǐng)袖,您來說說看,于情于理,是不是該立小福王?”
錢謙益聽聞,微微擺手道:
“高大人,您別著急,咱們擁立皇帝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大意不得的,對于高大人剛剛的話,我錢某卻有些不敢茍同的地方!”
“愿聞其詳!”
高弘圖道。
錢謙益又是一笑,淡淡道:
“敢問高大人,什么樣的君主才能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高弘圖答道:
“當然是雄才大略、勤政愛民的君主才能在亂世中彰顯出治世的才能!”
錢謙益又是一笑,嘴角微微上揚道:
“高大人所言不錯,所以在我大明朝危亡之際,太子下落不明的時候;擁立藩王看的可不能僅僅是親不親了?而更重要的是這位藩王賢不賢明?這關(guān)系到國家大計;唯有一位賢明的藩王繼位,才能挽回大明王朝的局勢,大家說是也不是?”
錢謙益此言一出,贏得了滿堂的贊同聲,這倒讓高弘圖略顯的有些難堪,沒想到自己的話卻讓錢謙益鉆了空子,情急之下,連忙反問道:
“錢大人,高某不才,敢問錢大人應(yīng)該擁立哪一位藩王才合乎情理?”
話音未落,錢謙益應(yīng)聲答道:
“高大人,既然你問了,又當著諸位的面,我可就直言不諱了!我還以為當今之世,我們應(yīng)該迎立潞王監(jiān)國,因為……”
話未說完,高弘圖隨即氣憤的打斷道:
“哼!錢大人,于情于理也輪不到潞王吧,論親疏,哪怕不立福王,也還有好幾位王爺排在潞王的前頭,你說擁立潞王監(jiān)國,這恐怕怎么都說不過去吧!”
高弘圖義憤填膺的說完這番話,朝堂之上鴉雀無聲,因為這段話確實有道理,讓那些支持錢謙益的的大臣們也無從反駁。
只有一個人還有話說,這個人就是錢謙益,錢謙益笑著道:
“高大人不必激動,剛剛你并未聽完在下的話,我說迎立潞王,自然有我的道理,況且我錢某說的話只代表我個人的意見,與旁人無關(guān)!”
高弘圖冷一聲道: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洗耳恭聽了!”
錢謙益義正言辭道:
“錢某也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在此談?wù)摀砹⒎踔?,但是我錢謙益身正不怕影子斜,為了大明江山,哪怕日后被奸人所害,也在所不惜!”
錢謙益緊接著道:
“竊以為擁立潞王,是因為潞王有賢名,我聽聞潞王自幼熟讀經(jīng)史子集,四書五經(jīng),腹有韜略,禮賢下士。所以賢名遠揚!一個國家,唯有君主賢德,方能國泰民安,更何況在此風雨飄搖之際?”
沒等高弘圖說話,錢謙益接著道:
“我錢謙益與潞王爺并無任何瓜葛,今日所言,完全是心系大明安危,出自肺腑!哎~”
言畢,一聲長嘆。
不得不說,這段話已經(jīng)說服了朝堂之上的部分大臣,當然、除了那些本身就跟錢謙益同一陣營的人,大臣們互相對視,連連點頭。
但見高弘圖,面色鐵青,橫眉立目,冷冷道:
“錢大人,好一個肺腑之言……”
話音未落,高弘圖奮力一拍案桌,只聽見“啪”的一聲,滿堂大臣都被嚇了一跳,案桌上的鈞窯茶杯都被震的翻了個底朝天,隨之破口大罵道:
“哼!你們這些無恥的東林黨人,都到了國家危亡的時候了,還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當年就是你們迫害老福王,現(xiàn)在要擁立小福王;你們這些鼠輩又擔心小福王繼位之后處置你們了?你以為小福王會像你們一樣小肚雞腸嗎?國家興亡和自身的安危哪個重要?一群無恥之輩,定會遺臭萬年!”
罵完,高弘圖氣喘吁吁,拂袖而去。
在場的所有東林黨人和所有的大臣鴉雀無聲。
緊接著走的是錢謙益,面色暗沉、腳步凝重的離開了朝堂。
史可法站起身來,低聲道:
“大家都散了吧!”
大臣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朝堂。
須臾,諾大的朝堂之上僅剩下了史可法一人,這場不歡而散的議事,是他心里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身為南京城唯一握有實權(quán)的兵部尚書,此刻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夕陽西下,晚霞如血色一般染紅了半片天空。
兵部尚書府外,史可法拖著緩慢的腳步,正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府邸,心里想著綿延了四百年的王朝,是不是已經(jīng)窮途末路了……
但見兵部尚書府門口,站立著一個面容削瘦的少年,牽著一匹削瘦的馬,青靴上污泥一片,原本白色的長袍上也是泥星點點,年輕的面龐上肆意著一些胡渣,眼窩也略有深陷,不過那一雙清澈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的炯炯有神。
“大人!您回來了!”
史可法走到近前,那少年開口問道。
史可法聽到聲音,如夢方醒,才晃過神來,定睛一看眼前這位少年,差點沒有認出來,愣神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開口道:
“無雙?。∧慊貋砹?,怎么、怎么這幅樣子……”
陸無雙拱手答道:
“大人!我披星戴月,星夜兼程,才于今日晌午到達的南京城,衣裳不整,還望大人見諒!”
史可法接過陸無雙手中馬韁繩,隨即道:
“無雙你說笑了,你消瘦了很多,連日奔波辛苦你了,此去見到吳三桂了嗎?山海關(guān)前線的情況如何?”
陸無雙答道:
“稟報大人,此去見到了吳三桂,他……”
沒等說完;史可法一拍腦袋,打斷道:
“來來來!我也是太著急了,你進府再說,先吃飯,再沐浴更衣,然后你再稟報山海關(guān)的情況?!?p> 說完,拉著陸無雙進了他的兵部尚書府,陸無雙吃了一頓飽飯,隨后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整潔的衣服,這才到尚書府正堂面見史可法。
油燈之下,史可法正在閉目沉思,陸無雙走到門口,輕輕了喊了一聲:
“大人!”
“無雙啊,進來,快進來!”
緩緩睜開雙眼,吩咐兵丁沏了兩杯熱茶,陸無雙落座下來,史可法道:
“無雙啊,你說見到了吳三桂,他怎么說?”
陸無雙答道:
“此行,確是讓我感受到了一個懷有拳拳愛國之心的吳三桂總兵大人!”
隨之,陸無雙將山海關(guān)一天的所見所聞都稟報給了史可法,史可法連連點頭道:
“不錯!看來這吳三桂還真是個忠勇的將軍,誓與山海關(guān)共存亡,何等的豪氣啊!”
陸無雙點頭道:
“大人!此次到山海關(guān),我還看到了另外一位投降李自成的總兵,與我腳前腳后也來到了山海關(guān)!”
史可法驚訝道:
“投降的總兵?你說的何人?”
陸無雙答道:
“密云總兵唐通”!
史可法大吃一驚道:
“投降李闖的唐通也來了?”
隨之一拍案桌,高聲喊道:
“不好!”
北山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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