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里,我和海頭吃喝聊天正興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糟糕了,那爆炸聲那么大肯定驚動警察了,他們要找我們問話怎么辦?”
“不著急,……”
我還未聽完海頭要說的話,忽然,一束光將我包裹住。
“哦,我被選中了?!?p> 那些沒有先覺者的界內(nèi)要出現(xiàn)先覺者不僅要最外界賦予覺醒能力,而且要見識各種界,當然,不包括最外界?!懊鹘缬巍本褪翘暨x出具有先覺潛力的生物進行的一次洗禮。
我,劉清源,恰好被選中了。雖然我此時正在家里的桌子旁,但是我知道我這一輩子又要變得不同了。
“什么?你被最外界選中了?”從真道仙在紙上的字也可以看出他的驚訝。
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最外界會在隨機的時間挑選出隨機的生物進行明界游,不過,被挑選去明界游的生物大多不是先覺者。
光霧從我身上飄出,我覺得我要變成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變,此時此刻,我感到萬物在旁,我在中央。那些奇異又溫暖的光霧愈發(fā)地濃厚,它們由氣體變?yōu)橐后w,但是我仍能呼吸,而且還挺舒服。液體的光猛地一顫,整個世界開始流轉(zhuǎn)。我從未覺得世界是如此陌生,仿佛我和世界都是新生。
到處都是植物,它們奇形怪狀,各具特色,高聳入云的大樹上結(jié)著無數(shù)的果實,一棵巨樹上又有無數(shù)小樹,即便是小樹也有我手臂粗細。大多數(shù)生物寄居在巨樹上。我在這兒被稱為使者,這里的生物充滿激情,甚至有一些生物邀請我到他的私人寓所看一些有趣的事。
樹生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此界中的生物,據(jù)他所說,這里的生物可以通過植物神經(jīng)進行遠距交流,所以我的到來很快就被這個星球上的生物知道了。全身泛著綠光的界中生物從我的身邊劃過,樹生說這是此界中的高等生物在向我問好,顯然,我的界感器也是這么說的。樹生是一個綠色的小樹人,這里的生物大多是綠色的,偶爾有幾個其它顏色的生物也是很吸引我的眼球。
眼睛是這里大多數(shù)生物所沒有的,他們看到我的方式全賴于整個星球的全覆蓋式探查,即這個星球上的幾乎所有生物都與星球本身有著聯(lián)網(wǎng)的功能,那些沒有聯(lián)網(wǎng)的生物都很低級,低級生物沒有交流的必要,生命也很短。樹生是這星球上很少有的長著眼睛的生物,那些比樹生高級的生物都帶著奇異的光,因為他們很大一部分已純能化,成為這個星球上的大腦。
樹生給我介紹了他們星球的幾位高級生物,還有他自己的家,他家很有趣,幾個果子在家中孕育著植食,這些植食果有的在房子外面有的在房中,那些高級純能生命則通過吸收植物的光合能量來生存,這個星球上的生物彼此和諧相處,少了哪一環(huán)的生物對其它生物來說都是一種危害。再說回樹生,樹生一共有三個孩子,樹生這種生物是沒有性別的,他們通過與生育之樹交合產(chǎn)生后代,后代產(chǎn)自樹上結(jié)出的生物果。我感到很奇怪,這么雜亂無章的社會結(jié)構(gòu)竟也如此和諧安穩(wěn),可能是我的眼界太窄。
樹生還拿出植食果來款待我,我是不能直接吃這種果實的,只能看著樹生吃完之后把感受從界感器旁傳遞給我。樹生也聽說過什么被選中的界游者會來訪。這是這個世界的先覺者告訴他的,但是在這個星球上游歷了一圈我也沒有見到一個先覺者,我正準備問樹生這個星球怎么沒先覺者就被一束光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機器生命體有了智慧后他們會走向統(tǒng)一。整個星球向我打招呼時,我很震驚,我震驚不是因為看到金屬用美的語言向我問候,不是因為看到這星球上有美感的建筑一座一座向著遠方延伸,它們身上都發(fā)著奇異的光,這些光五顏六色,在一排建筑中似乎藏著什么,令人心安,光不是特別刺眼,只有一小點的光刺在眼中尋找著那令我最不適的地方,它找到了!整個世界變得清晰明朗起來,所有事物猶如新生,溫暖和力量在心中滌蕩。
我很震驚,剛才還在植物界心有疑問的面對樹生的我此時此刻卻在一個機器奇妙生命體前,而且我的疑問并沒有消失,先覺者呢?
時間仿佛在我的疑問中加快了速度,又是一道光,我的身體沐浴著機器界的溫情去向另一個世界。
疑問在我心中更濃了,那些真道仙所說的帶翅膀的先覺者在哪?
大樹碰觸遠方的落日,涂在我眼前的一層薄霧和參天的巨樹令我有一種重回植物界的感覺。
“你好,界游者?!贝髽溟_口了?
“這里是全知界,我是無極樹,你想知道什么,說吧?!?p> 我有一肚子疑問,可最想問的還是:
“先覺者在哪?”
“這個問題很復雜,不能直接講出來,這有一首詩你拿去,把它看懂自然就知道答案了?!?p> 無極樹前無極門,生死哀樂全化真。
老土與往心心念,終是緣來緣又盡。
我想了一會兒,看到樹前有一扇門很自然地想到這首詩,我問向無極樹,可無極樹卻沒言語,再問,仍是沉默。我等了一會兒看有沒有光束將我?guī)ё摺:镁?,并沒有什么光束,我的好奇打敗了我的謹慎,樹中門我來了。
風雪之聲折磨著你的耳朵,強弱不均的風聲講述著它不止的冷。沙黃與雪白最終落在你的眼前,寒冷消散了它的威力,孤獨卻慢慢地侵占你的整個身體,從目力所及的重復景色中伸出一只無形的大手,讓你如鯁在喉,你想哭,卻找不出緣由,你不想哭,心中孤獨的濃度卻在不斷上升。你只能等,等待有人來,等待發(fā)生的事情有轉(zhuǎn)折,等待或驚或喜或恐懼。想象中的變化缺了席,留在你和這天地間的,只有悲苦和那早已定好的景色。
世界一成不變。你慢慢地習慣了孤獨。離你不遠處,沙子壘就的城池引誘著你前行,城池外是冰,冰繞城池,冰給沙城以傲然孑立,冰上的冰下的,是兩座沙城和諧地拼做一個完整世界。完整世界在你眼中蔓延,直到你心里有了一個目標,你離沙城更近一步。
你坐在床上,腦子無比疲憊,世界改變不改變與你無關(guān),坐在床上卻不想躺下,因為太熱,四周是一片白,白色吃掉你所有的新奇想法,包括以前的和以后的。白色與熱量覆蓋你所有的神經(jīng),話語堵住了你的嘴,你不想說話,嘴里卻在嘟囔著什么。
余暉有變淡的趨勢,你的心朝著一個目標前行,你感到身體是你的,腿是你的。你的腿卻與身體有分別,腿帶著身體前往心之所向。溫暖包裹著你,遠處的光像熟透了的橘子,溫度與你的期望打著招呼,觸到你身體的不僅僅是深橘色的光,還有向往。
味道以它極尖銳的力量創(chuàng)造苦味,時間在流淌,味道卻是靜止不動,仍是苦,沒有加深,沒有變淺,只有苦味在流轉(zhuǎn),平鋪于舌苔上的不再是百味交織,只有苦,只能苦,其它味道藏哪了呢?只要你稍微去想象,去凝聚,那么除苦味之外的一切味道都在口腔中喪失。
“以上皆是我在樹中門里所感?!?p> “現(xiàn)在你回來了,有沒有感到后背刺痛?”
原來先覺者不是全知全能。
“沒有。進了一個樹中門,突然天旋地轉(zhuǎn),然后我身邊的景色就開始變,我的感受也是不停的改變?!?p> “你應(yīng)該遇到無極樹了,無極樹不愛說話,愛打啞謎,或者給前來疑問者一首詩?!?p> “是有一首詩,不過奇怪的不是那首詩,而是那些感覺?!?p> “在我的世界有一種技術(shù)叫記憶節(jié),就是把記憶量化并且可以被所有生物使用,你想要什么記憶就和記憶管理員說一聲,如果你嫌某段記憶沒有用也可以刪除它,記憶在我這里就是工具。你去的樹中門應(yīng)該也是類似的技術(shù)。因為你說的第一段記憶我也經(jīng)歷過?!?p> “那你什么感受?”
“意識脫離身體這件事,我以往也想過,那種感受是心在而身不在,仿佛這世上真的有靈魂出竅。意識在飄蕩,隨著一種欲念,循著若有若無的方向飄蕩。我一開始使用記憶節(jié)就到了那大雪紛飛無人涉足之地,雪由狂到靜,風仍是發(fā)泄著它的余聲,我的耳朵漸漸習慣這些,舉目四望,卻是雪白與沙黃在交織互映,它們說這寒冷不會久,但是凄涼是你看見的所有?!?p> “殺你的人雖然失敗了,但是他會卷土重來,為了與之一戰(zhàn),我看你還是去找你們世界的三元老人求道去吧,我把三元老人的坐標發(fā)給你,應(yīng)該離你不遠?!?p> “三元老人,五塊老人豈不更好?”
“什么鬼?”
我打開電子地圖,這個坐標不就是我家后院嗎?三元老人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群人,它是一個能量集合體,因為我和真道仙是鄰界生物關(guān)系所以我們都有一個三元老人做為界內(nèi)管理者,界內(nèi)管理者主要負責幻境的穿越,每一個三元老人都是可以升入最外界的與界共生者,這樣看來三元老人在我的界內(nèi)對我來說就是不滅的象征。
“看來你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明界游了,既然最外界選中了你那就去幻境重生,看看你能不能先覺,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真道仙,去吧?!?p> “我叫劉清源,怎么要改名真道仙?”
“不要多問,去吧?!?p> 如果有人看到我在和空氣對話肯定會以為我腦子有問題,幸好我家后院就我一個人。
我的大腦已不受控制,視線開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