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醉眠
“白塵?！睂幏采p聲喚道。
白塵被嚇的一個(gè)激靈，手中的金黃蟹腿倏然掉落，發(fā)出啪的聲響。
剛欲發(fā)怒，望向來人，卻猛地怔住了。
“陛下！”
白塵驚愕之余趕緊拜倒，這搶地之聲，要多響有多響。
左右食客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三人身上，好生驚奇。
寧凡生趕緊如《洛陽門客雜記》中記載的那般，禮貌而尷尬地陪笑道：“失禮，失禮。”
食客們這才移開視線。
寧凡生低聲提醒道：“叫我公子便好?！?p> 白塵一嘴油污應(yīng)下。
雨凝上前坐下，清冷說道：“你的陛下，還沒你這御前侍衛(wèi)會(huì)享受?！?p> “魔君，你……”
白塵看了看寧凡生，慌忙說道，“陛下……公子恕罪，是白塵貪戀人間繁華，忘了您的恩情?！?p> 原來雨凝要他看的，就是白塵現(xiàn)在這享受生活的模樣，寧凡生無奈道：“起來吧，不怪你。”
白塵立馬起來，服侍寧凡生坐下，并以最快的速度將桌上的殘?jiān)帐案蓛簦椭鴦偠藖淼凝埼r與蒸蟹，說道：“公子，您用。”
寧凡生不是很有胃口，只是不得已提到了白塵，才被雨凝帶來這里，他忽然覺得很對(duì)不起白塵。
“坐下吧?！睂幏采f道。
白塵看了看雨凝，慢慢地坐了下來。
“吃吧。”寧凡生說道。
雨凝依舊面無表情。
白塵這才拘謹(jǐn)?shù)貏?dòng)起來，吃相比之前優(yōu)美了許多。
雨凝懶得理他，聽著旁桌的話，也叫了兩壇醉仙釀，給寧凡生不要，便自己一杯復(fù)一杯地酌飲起來。
寧凡生心想，皇宮的佳釀你未曾上眼，為何今日卻大喝起來？難道這戀香樓的酒要好過皇宮里的？寧凡生不懂酒，自然不會(huì)去嘗也嘗不出來孰好孰壞。
兩壇醉仙釀很快飲盡，雨凝又叫了兩壇。
那端酒的姑娘笑道，自家酒樓的醉仙釀還沒有人能這般當(dāng)茶水喝的。
雨凝笑著說道：“我就不是人?！?p> 那端酒的姑娘表面陪笑道：公子自然不是尋常人；心里卻暗嘆道：一個(gè)愣頭愣腦，一個(gè)能吃一桌，一個(gè)能喝數(shù)壇，自然不是尋常人，而是……有錢人！
……
……
無邊暮色蔓延至冊(cè)亨城郊，云霞涂染了整片天空，橘黃色的云朵從遠(yuǎn)處山后悄然涌起，帶著山的陰緣，向前浮動(dòng)。
戀香樓下燈燭通明，食客們大都已散去，只有舞姬們不知換了幾場(chǎng)，還在為三樓的兩桌食客表演著。
那位搖紅扇的黃衣姑娘則在二樓的樓道間敞著笑聲，不知送走了多少客人。
桌上的酒壇一眼難數(shù)，雨凝臉色酡紅，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似是……醉了。
白塵早已掃盡全桌，變出一袋銀子丟在上面，挺著獸腹觀察魔君的一舉一動(dòng)。
那位端酒的姑娘又來伺候，寧凡生禮貌地笑了笑，讓她拿著錢袋下去了。
雨凝朦朧中注意到了寧凡生的動(dòng)作，全身松軟地倒入他的懷抱。
寧凡生嚇了一跳，又擔(dān)心她摔倒，趕緊摟住她。
她的腰很細(xì)，臉很熱，緊緊地貼著他，酒香融入寧凡生的呼吸之中。
“她醉了！她醉了！她居然醉了！”白塵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魔君不但會(huì)吃水果，而且還會(huì)喝醉，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雨凝在酒意侵襲時(shí)看見這白塵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狂笑，即便醉了，怒意也依然霸道，只見她手掌猛然向后一翻，對(duì)窗而坐的寧凡生便看著白塵化作一道流光，如撲落的鳥雀般落到了比十里長(zhǎng)街不知遠(yuǎn)出多少里的遠(yuǎn)方。
舞姬與食客們看見如此場(chǎng)景，紛紛嚇的逃遁，口里不停地狂喊著神仙與妖怪。
寧凡生正不知如何是好，雨凝卻晃了晃，又投入他的懷里。
“白塵呢？”寧凡生驚訝問道。
“打發(fā)了。”雨凝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我們……”
“回……宮?！?p> 話音一落，雨凝與他便回到了景陽宮的偏殿。
寧凡生來不及多想，趕緊扶她躺下，她的紫眸半睜半閉，淡唇有些不安分地扭動(dòng)著，似乎要喝水。
寧凡生剛想去找些醒酒湯來，卻被她挽住脖頸貼住了她。
兩人唇齒相依，她的睫毛輕輕掃動(dòng)著他的臥蠶。
寧凡生的臉色瞬間緋紅一片，比她更甚。
又是這張臉，雨凝將它捧住，調(diào)皮地吹了一口氣。
濃濃的酒氣與果香讓寧凡生心神震蕩，讓她看了片晌，才道：“你醉了？”
淺淺的鼻息灑在她的臉上，熱熱的，癢癢的，她微怒說道：“我是魔君，才不會(huì)醉！”
他清澄的眼眸里映出她泛紅的兩頰，英氣不再，卻是更加稚嫩可愛了。
她的眼睛挨著他，除了他眼眸深處那點(diǎn)星光，什么都看不進(jìn)去了。
這般透亮動(dòng)人的眼睛，竟讓她的醉意再濃了三分。
“你現(xiàn)在心跳很快，就像那次一樣?！庇昴磁吹卣f道。
“嗯?！睂幏采粑贝?，說不出話。
她的手軟軟地覆在他的額頭：“昨日，你說的喜歡，可是真心的？”
“嗯。”寧凡生喉結(jié)鼓動(dòng)，有聲無氣道。
“不后悔？”她晶瑩的指尖劃過他高挺的鼻梁。
“嗯?！睂幏采蛦〉馈?p> “敢嗎？”她的指尖輕輕抵住他的薄唇。
“嗯?！睂幏采㈩澋馈?p> “那本座就和你敬一回天道。”
一道無形的結(jié)界籠罩整座偏殿。
紫玉耳墜落在寧凡生的頸側(cè)，涼涼的。雨凝用食指和中指撥開他的唇瓣，緩緩地貼了下去。
寧凡生在這份突如其來的美好中沉浸了好一會(huì)兒，才貪戀地?fù)嵘纤念~頭，充滿憐惜地吻她。
……
……
月色極美之處，一艘小船搖搖晃晃，船底的碧色波紋圈圈散開。
彼岸人停下木槳，望向月色背后的那片星海，久違的笑容與身上的麻袍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
一道幽綠的魔靈從冥河中浮起，來到他的指腹之上，凝成一粒魔焰，綻放出不同顏色的光芒。
彼岸人微笑說道：“時(shí)候尚早，你、不要急?！?p> 那粒魔焰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歡快地跳動(dòng)著，然后落入冥河之中，散作無數(shù)水滴。
彼岸人坐回船頭，握起槳，一左一右地慢慢劃著。
月色落在他的身上，明亮動(dòng)人。
……
……